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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她起来,安静地穿上了那身灰不溜秋的小子衣裳,再把能带走的东西全部都卷成了一个小包袱,在屋子里紧张地一直坐到第二天清早,才听见客栈开门她就第一个溜了出去。
她没命地在陌生的街头狂奔,她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会被朱老五追上来抓住她,再把她送给义阳侯。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朱老五之所以没有听从周嘉人的话弄死她,还这样热心地送她到申州,不过是因为他想把她送给义阳侯。还是那本莫须有的食谱惹的祸,朱卿卿有点怪祖父,为什么要和她说这种事呢?真是差点就害死她了。但是她又想,要是祖父不告诉她,其他人也不一定会相信她真的不知道啊。
她不辨方向地一直狂奔到再也跑不动才停下来,她身无分文,包袱里只有两身丝绸衣裙和她昨晚悄悄藏起来准备做消夜的一个葱油鸡蛋饼,再不然就是母亲留下的玉环。丝绸衣裙可以换钱,但也可能会因此被朱老五寻踪而至,不如找个垃圾堆把丝绸衣裙扔了。
葱油鸡蛋饼不大,朱卿卿觉得自己必须要爱惜粮食,饿得狠了才敢吃一小口,口渴了就和人家讨凉井水喝。她很乖觉,知道男人和上了年纪的妇人不能轻易招惹,就只敢求小姑娘,小姑娘们容易心软,能由着她喝个饱,还铜顺便打听一下舅舅家的消息。
朱卿卿再一次印证了自己的倒霉,居然连问了三个人也不知道方家在哪里,她不敢再问了,就怕朱老五先一步找到舅舅家门前等着她。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无处藏身,而夜里是要宵禁的,朱卿卿想想那些乞丐人贩子云集的城隍庙什么的就很愁,觉得自己要么会被朱老五抓回去,不然就会被人贩子给抓走。
她在街头蹲了半天,突然被个胖老头儿泼了一身水,胖老头儿指着她大骂:“哪里来的小丧门星,蹲在老子的门前半天不挪窝,害得老子到现在都没开张……”
朱卿卿心里有鬼,顿时觉得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恨不得跳起去把胖老头儿的嘴塞住,但她不敢,她面红耳赤地准备再次逃走。胖老头儿还是不依不饶地拿着锅铲追打她:“滚远点,小叫花子!”
朱卿卿给他追得急了就回过去骂他:“自己没本事做不好饼还敢怪我?”她看他半天了,不就是一个卖勺子馍的吗?自己手艺不精,态度不好,唯一一个客人稍许挑剔一二就给他骂走了,活该他卖不掉饼,还敢怪她蹲在他门前?
胖老头儿见她居然敢还嘴,不由更为愤怒:“谁敢说我手艺不好?小叫花子尝过了吗?”
朱卿卿忍不住,讽刺说:“何必尝啊,光看你的动作,再闻那味儿就知道是什么味道!”见胖老头儿的锅铲要砸到她背上了,眼疾手快地抢过来往街边的石坎子上用力一砸砸坏了,抱着手臂斜睨着胖老头儿道,“我随便乱做做都比你做的好吃得多!”
胖老头儿捶胸顿足:“你赔我锅铲!赔我锅铲!”
朱卿卿学着梁凤歌的样子无赖地道:“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胖老头儿揪着她不放:“我不管,你必须得赔我。不然我就拉你去见官。”
这个可唬不住朱卿卿,朱卿卿有恃无恐地说:“行啊,你不知道官老爷们都是雁过拔毛的吗?你要卖多少饼才够打点他们哪?”
胖老头儿抡起拳头要打她,还没碰到,朱卿卿抱着头凄惨地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不就是个锅铲吗?至于吗?我做工赔你,你别打我。”
胖老头儿警惕地瞪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到我那里混吃混住。”
“那你别拦着我啊。”朱卿卿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冷汗都把衣服打湿了,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一怕被朱老五发现,二怕白闹了一场这老头儿还不上当。
“你真的光用闻,光用看就知道我的馍有问题?”胖老头儿再次抓住她,很凶地道,“你夸嘴说你随便乱做做都比我做的好吃得多,有本事你去做给我看?要是做得不好,别怪我把你揍得你爹娘都认不出来。”
怕的就是他不给她机会做啊,朱卿卿捏着一把汗,假装很烦地道:“我若是做得好呢?”
胖老头儿眼睛一瞪:“你是想现在就挨揍?”
朱卿卿敢怒不敢言地跟着他走进去,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了一个馍,板着脸丢到胖老头儿跟前。胖老头儿瞪她一眼,愤愤不平地尝了尝,朱卿卿傲慢地斜视着他,虽然食材差了点,味道也一定比他做的好得多,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说来还要感谢周嘉先当初哄着她一直钻研此道。
胖老头儿吃了一口又一口,最后一口时“呸”地吐出来,瞪着眼睛骂她:“难吃死了!等着挨揍吧。”
朱卿卿傻眼了,怎么这些人说话都不算数的?得,赶紧溜吧。正抱着头准备逃走,又听胖老头儿狡猾地道:“要是不想挨接,就给我做活儿抵债。”
朱卿卿险些虚脱了:“你的锅铲多少钱啊?”
胖老头儿数给她听:“我这锅铲是祖传的,是从官里头出来的,几代御厨都用过,你最少得给我做一个月的工……”
别说一个月,哪怕就是几天,让她喘口气打听出舅舅家的消息也好啊,朱卿卿耐着性子听胖老头儿吹完,哭丧着脸不服地道:“你骗人!”
胖老头儿抡起拳头冷笑:“小兔崽子想赖账么?”
朱卿卿老老实实地给胖老头儿做起了工,她不敢洗脸,做事总是缩头缩脑的,胖老头儿为此大骂了她一顿:“我的生意不好都是因为你,人家看你这么脏,谁还敢来吃?”
朱卿卿掉头就要走:“那我走了。”
胖老头儿操起锅铲瞪她:“你敢!”
朱卿卿哼哧哼哧地继续做事,胖老头儿在旁边一直盯着她,朱卿卿背心里的冷汗都给他盯出来了,半晌,胖老头儿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从此没有再管过她,只管她做出的馍好不好吃,一天卖了多少。
胖老头儿的生意渐渐好起来,对她还是那个样子,总是挑剔她吃多了,给她睡的地方连个正式的床都不算,就是几块砖垒起来,上面铺块门板,再垫些干草,搭上一床洗得发白的旧棉被,枕头都没有,洗脚盆是个豁了口子的破木盆,不过门倒是极牢固的,也没什么人去打扰她,朱卿卿每天晚上都把那张破桌子推过去抵着门,就算是这样她也睡不安稳,总觉得窗外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她轻易不出门,唯一几次出门都是去打听舅舅家的事,刚开始时总是没消息,有一天终于问到了消息,还找到了舅舅家门前,房子是建得极好的,一看就是高门大户,就是里面住着的已经不是方家人了。
告诉朱卿卿消息的人从前和方家关系不错,满脸的同情:“听说是被亲家给连累了,父子三个都被抓进了大牢,方太太变卖了所有家产才把人救出来,又穷又病,当然是住不下去了,只好去投奔方太太的娘家。”
朱卿卿不知道舅母的娘家在哪里,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她想她大概只能找梁凤歌了,至于盘缠,可以和胖老头儿商量商量.反正她也不急,慢慢儿地存呗,她会做的吃食可多了,想来不算太难。
胖老头儿的生意越来越好,门前总是围着一群等着买馍的人,看见朱卿卿有气无力地回来,扬手就给了她一锅铲:“光吃不干活,赶紧去调料,就要跟不上了。”
忙完那一阵后,两人都累得和狗似的,胖老头儿背着她数完钱,精神抖擞地站起身去做晚饭。晚饭居然有腊肉,虽然几乎全是肥的,朱卿卿还是很感动,对着那片得有手指厚的腊肉,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胖老头儿白了她一眼:“哭什么哭?是嫌吃得太好了?不吃还我。”
朱卿卿赶紧护着自己的碗,这肥肉搁从前,她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现在怎么看着就那么馋呢?
胖老头儿吃得很慢,朱卿卿放了筷子他才把剩下的饭菜全吃光了,不停嘴地骂朱卿卿:“你肯定偷吃了吧?不然还剩饭的?你别不承认,给我逮着你就完了!”
朱卿卿用力一拍桌子,大声道:“我就算偷吃你几个馍又怎么了?我天天早起晚睡的,给你赚了那么多钱,一文工钱都没要,难道还不能吃你一个馍?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人,你还是男人吗?”
胖老头儿没想到她居然会突然发飙,给吓了一跳,随即扔筷子去丢她:“你找揍啊?臭丫头!”
朱卿卿愣了,胖老头儿也愣住了。
半晌胖老头儿才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蠢啊?你倒是帮我做馍了,又是谁给你吃住护着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