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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在她身边停下,挂帘挑起,陈大娘探出头来叫道:“惜惜,快上车来。”
惜惜弓身钻进马车里,脑袋一下被人抱紧,脸上还被亲了一下。她慌忙挣扎了一下,才看清车里还坐着董小宛。
原来知府夫人眼见知府大人行色匆匆,跟他平时干公务判若两人,便叫来家将逼问,家将遮挡不住漏了真情。夫人大怒,当即追了出来,所以惜惜没有遇到。夫人一到桐桥,知府大人的鸳鸯梦就被惊飞到九宵云外去了。
知府大人昨夜受了夫人的数罗,心里有怒气,早早就起了床。独自躲在书房中翻圣贤书,直到日上中天,竟一个字也没看进眼中。
家将隔着纸窗通报道:“苏州富豪窦虎窦员外求见老爷。”
“召他进来。”这知府平日没少吃窦员外的人情钱,凡事都不便得罪他。
窦虎进了书房,深深一鞠躬道:“恭喜知府老爷遇上红颜知己。”
“这话从何说起呢?”
窦虎脸上含笑,也不答话,先叫两个随从将一担礼品送进来,道:“区区薄礼,望老爷笑纳。切莫见笑。”
“这又是何故呢?”
“小人听说知府老爷与秦淮名角儿董小宛交好,特来祝贺。”
知府瞧瞧他,没答话。
窦虎笑道:“小人听家奴们传言,昨夜桐桥上知府老爷暗渡春风,真乃才子佳话也。”
知府脸上微微发窘。他深知窦虎耳目甚多,想否认也不可能。便叹气说道:“可惜被夫人搅了情场,败了兴致。”
“老爷可知夫人怎么得信的?”
“我正纳闷呢。”
“其实这全是董小宛设的计。”
“这话怎讲?”
“那董小宛本是秦淮河上的妖精,到了苏州,闲得无聊,闷得发慌,便想使坏点子捉弄老爷。其实夫人是被她的丫头惜惜请去的。”
“岂有此理!”
“老爷若不信,何不问问当班的家将?”
知府就宣来昨夜那员家将,家将正为昨夜不慎坏了老爷雅兴,内心忐忑不安,恰好窦虎送他一些银两,叫他将漏情之事推给惜惜。他如急难之时抓了根救命草似的,在知府面前天花乱坠地将惜惜说得满肚子坏水。
“气死我了。”知府拍案而起,“我要董小宛这个贱人知道我的厉害。”
窦虎趁机进言道:“董小宛在南京就以善于作弄人而出名。想不到竟欺侮到知府老爷头上来了,真是死有余辜。但是,小人觉得杀鸡焉用牛刀,何况老爷亲自出马有伤体面。小人愿效犬马之劳,代老爷出面收拾这个贱人。”
知府大人忽然清醒了:你小子转这道弯,其实想自己占便宜,但刚才已露了恶心,此刻不便收回。便道:“这个贱人虽然可恶,但可爱之处倒也多。窦员外也是怜香惜玉之人,手下可得留情,别要了她的命。”
窦虎喜道:“请老爷放心,小人遵命就是。一定让董小宛知道苏州府的厉害。”
窦虎最后这句话却被奉茶上来的丫环听见了。此女与沙九畹有些交情,当下急忙跑进三茅阁巷,告之实情。沙九畹昨夜连续应客,疲惫得很,听了情况,也顾不得宿醉未醒,急匆匆赶到半塘,告诉了董小宛。
董小宛被逼无奈,连夜带着惜惜往杭州而去,暂时避开风头再说。
马车穿过荒凉的田野,道路两边是一排排枯树,偶而还有一两片枯叶在秋风中瑟瑟颤抖,马车在一片烧焦的田边停下来,田里的稻草垛一个接一个排列着。董小宛和惜惜下了车。车夫把车从马背上卸下来。然后牵马到路边一条渠中饮水。远远近近的田野中座落着零零星星的房舍,房舍周围的树丛中正升起袅袅炊烟。
董小宛眼见秋色萧索,心里充满哀伤。惜惜则抱着贴身的包裹,盯着那匹马饮水。天空中有南飞的鸟群,鸟鸣声似乎更增添了一丝寒意。
车夫又驾上马,待两人上了车,他使劲搓搓手。他搞不清这两个漂亮佳人为何要在这个季节出远门。他自言自语道:“秋天深了。”然后一扬鞭子,喝了声“驾— ”马车又在荒凉的田野上穿行而过。
傍晚,远处出现了一座人口比较多的村塞。车夫问一个正扛犁牵牛的农夫:“前面是何处?”农夫疑惑地瞧着马车,说:“前面是马家庄。”
一阵狗吠将马车迎进庄来,几匹小狗追着车轮吠叫,车轮卷起的泥土弄得狗一跳一跳地躲闪。车夫深知打狗看主人的道理,只把鞭梢在车篷上抽打,驱赶这些恼人的畜牲。鞭梢每抽打一下车篷,车内的董小宛和惜惜都要不自觉地缩一下身子,总以为鞭梢要打中自己似的。
车夫又问站在门前痴痴发呆的一个妇人:“大娘,这庄上可有供住宿的人家?”妇人懒洋洋回道:“没有。庄主马员外很好客,你们去他家求住应无问题。”
马车又朝前走了十几丈,经一个村童指点,便一拐弯,停在一座朱门大宅前。马夫道:“大小姐,咱们去会会这庄主,说不定还有一顿美餐呢。”惜惜先跳下来,然后扶下董小宛。
董小宛叩叩门上的铜环。少倾,门开了,一位瘦老汉问道:“小姐有何事?”
董小宛正待开口求宿,谁知那老汉突然激动地问道:“小姐可是秦淮佳丽董小宛?”
董小宛和惜惜俱是一惊,惜惜道:“你怎么认得我家小姐?”
这老汉慌忙开了门,就在院门前宽宽的石板上“扑”的一声跪下,口里直叫“恩人啊,我的恩人啊”,一边就磕起头来。
董小宛却不知何事,忙伸手扶住他说道:“老大爷,小女子担当不起。你快起来,快起来。”
老汉磕足了十个响头,才满面泪水地爬起来,犹自激动不已,白胡须在频频颤抖。
门前的响动引来了马员外,他站在东厢房的门楣下问道:“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悲喜交集地大声说道:“这位小姐就是我说的大恩人董小宛姑娘。”
马员外约五十上下,他打量了一下董小宛,小宛的美使他一惊。他拈拈稀疏的山羊胡,挺挺胸脯,清清嗓子,走上前拱手一揖道:“久仰董大小姐美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请客厅里待茶。“董小宛道过万福道:”谢谢马员外。“众人便一起进了客厅。
马夫独自将马车拖进院门,高高的门槛卡住了车轮,他费了好大劲才将车轮掀了过去。
这时,另有仆人将马牵进马厩,安排马夫去客房歇息待饭。
董小宛问管家道:“不知老大爷何故识得小女子?称为恩人,小宛心中不安。”
管家道:“我叫徐仁。前些时候流落南京街头,盘缠花尽,又举目无亲,在那街头行乞为生,欲筹得盘缠回家。一天深夜,见黑暗中奔来两辆马车,怀着一丝希望上前乞讨,不料当时正是小姐端坐车内,慷慨赠我二两纹银,使老生得以返乡。此恩此情,虽涌泉不能相报啊!”
董小宛这才忆起那次逃出南京时,的确曾给了个乞讨老人一些银子,不期今日在此遇上,人生真是无奇不有,众人皆唏嘘感慨。
那次,徐仁本是到南京寻他做了官的儿子,不料儿子却远调偏远蛮荒的酉阳州赴任去了。幸遇董小宛后,回乡途中逗留马家庄,被马员外执意挽留,就此做了马员外家的管家。
马员外被这段奇缘感动了,内心激情顿发,当即下令安排一顿丰盛的晚餐,还令庄人传出信去,请全庄人前来吃喝,庆贺三天。
今年风调雨顺,全庄家家秋粮满仓,人人喜形于色。
庄园中一片忙乎,人头攒动,热闹欢快。
董小宛和惜惜自在阁楼上的闺房中歇息,没人打扰。董小宛看着欢乐的场景,内心里羡慕农家的安居乐业。不觉就想起冒公子来,想象冒家也是这般繁荣。
马家庄的狂欢持续了三天。这些庄人并不怎么惊艳董小宛的美貌,他们更偏爱碗中刚出窖的烧酒。那个马夫更是喜形于色,开怀畅饮,要知道他在家中过年都没有这样豪迈痛快和奢侈。
第三天,董小宛执意要走,马员外和徐管家再三挽留,方才勉强答应多呆一天。却不料又遇到一位游手好闲的少爷,他是此去二十里孟家庄庄主的小儿子。孟少爷提架鸟笼游玩至此,见马员外家热闹欢快,便打听是何缘故。庄丁们告诉他是马员外在宴请秦淮佳丽董小宛。孟少爷久闻董小宛芳名,心里一阵痒痒,便挤进门去,恰好看见董小宛的的背影,他没看清那张脸,但那条鲜艳的红裙却深深刻入他的记忆,他记住了那条红裙。
董小宛和惜惜到了后院,见时光还早,便和马员外的两个闺女一起嬉玩。院中有一口鱼池,里面养了许多红鱼,惜惜贪玩,想去摘几张荷叶来,便弓着身子爬上假山,伸长手去扯,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