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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不必提了。”轻佻笑音听得出薄恨。“煜少爷三番四次挡路,这回竟又抢得先机,欧阳心有不甘,却也莫可奈何,但来日方长,咱们总得继续往下玩。”
“展某奉陪到底。”
欧阳凤笑哼了声,举步走出内厅。
跨出开敞的厅门口时,他似是思及什么,侧目瞥向展煜,仍笑哼着。“没了华家那两位小姐,还有一位易家大小姐吗?煜少爷,好好吃你碗里的菜吧,要是再被旁人挟走,也怪不得谁。”语毕,他拂袖而去,钟老板则讷讷地丢下几句场面话敷衍,便随欧阳凤离开。
“大伙儿都去忙吧。”展煜朝外淡淡吩咐了句,廊上廊下好几个抡棍、持扫帚的家丁才纷纷放松,俨然把华家的煜少爷当作易家主子之一了。
易观莲对男人的“夺权”似乎没什么反应。
当展煜转过身,就见她一脸怔仲,清眸拢着迷惑。
注视着她瘦得下巴都变尖的瓜子脸,秀容有些苍白憔悴,他左胸像是被什么猛地一螫,刺痛得很。易观莲不得不回过神,因为肤温都被他看到发烫。“我…你……怎么来了?”唉,问这哈话啊?她凝起脸,耳根却红了。
“自然是要过来。”答得理所当然,连眼皮也没眨半下。
易观莲掀唇又合,似是一时间哑口,寻思了会儿才找到话。
“……适才,那位欧阳公子提到『正大光明的美事』,他今日上易家堂,其实主要是为了……为了……”
“为了向你求亲。然后,赶在易老爷百日内成婚。”他声音听起来有丝紧绷。
尽管已推敲出来,听到展煜沈静且斩钉截铁地道出,她仍是轻颤了颤,震惊地瞪大双眸。
厚实的大手拉她坐下,斟了杯温茶放进她手里,她怔怔地捧着茶杯。
“喝。”坐在她身畔的男人半命令道,而她真被弄懵了,竟颇乖顺地举杯就口,啜了好几口温茶,最后静静吁出胸中闷气。
宁定下来,她抬眼看他,心一跳,发现他视线就在她脸上,眼神深邃若渊,瞧不见底,若有所思地湛着星点。她不争气地想闪避,然心中疑惑太多,不禁问:“欧阳凤究竟什么来历?之前,关中一带从未听过欧阳家的名号,近半年却突然传开了,竟连『凤吟阁』也是欧阳家底下的产业……听你和欧阳凤的对话,华家与欧阳家似乎曾交手过几次,你像是挡了人家不少财路。”
展煜微微扬笑,目光依旧深幽,一会儿才道:“欧阳家的本业亦是棉商,西南棉业的霸盘在他们手中,跟关中棉业原是打不在一块儿的。几年前,欧阳凤接手经营后,一改欧阳家长辈以往守成的作风,全力往外扩展。”
“华家那时受影响了吗?”易观莲紧声问。生意上的事,以前有易老爷以及底下几位经验丰富的心腹担着,是后来易老爷身子状况大落,近些年她才开始一心二用,边教授织锦,边在那些追随易老爷多年的经商人才辅助下,管起整个家业,对几年前商场上的腥风血雨所知不多。
展煜道:“『华冠关中』受名声所累,一开始便被欧阳凤瞧上眼,当时他在暗、华家在明,他一下手就是狠招,华家在华北和两湖的一些生意被搅得大乱,成布价格大跌,着实忙乱了好一阵。”她的眸子瞠起,脸显得更小,雪白的颊有点薄嫣了,该是太专注在现下所谈的事上,认真得连呼息都略促急。许多事,他早该跟她谈的,她却躲他、避他,不给深谈的机会,他也暂且由她,原想等她先将爹亲的丧事办妥,两人再好好说开,没想竟被欧阳凤当中一搅,直接找上门,还打算要……
他面色微沈。想到欧阳凤口中所谓“正大光明的美事”,虽说观莲不太可能应允,但对方有这样的想法,也打算提出,他胸臆间便如梗着什么,一股说不出的火气直要窜出。
暗自深吸了口气,他接着又道:“后来,关中童家崛起,几要与华家并驾齐驱,童家势力最后虽消散了,背后暗暗撑持的那股子势力依旧存在,这事我之前也对你提过。”略顿,见面前女子用力颔首,像个专心听课的小生徒,他不知怎地左胸泛软,有抹冲动想探手抚她消瘦的脸,最后仍忍将下来。
“要不是今年春你被陈仓暗渡到『凤吟阁』,有了这一条新线索可依循,恐怕到现下仍旧查不出当年童家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
“欧阳凤!”易观莲顿时领悟,眨眨眼,两颊的绣色更浓。“他、他这是缠上华家了,想蚕食鲸吞关中一带的棉业,又想处在暗处好办事,所以才借着童家这个壳方便他行事!”
展煜目中闪过赞许之色,对她的赞许。
这个姑娘虽把泰半心思花在易家锦“师匠”该做的事情上头,不谙生意场上的事,然天性聪颖,蕙质兰心,一点便通。他看着她,看得好仔细,发觉心头除了怜惜,还有极度欢愉。
“说到底,你算是被我拖累了,华、易两家近年交往愈渐亲近,有人瞧在眼底,才会有『凤吟阁』那件事发生。”他下颚略抽,忆及那夜她强忍惊惧却又无意识流泪的模样,倘若他未及寻到她、未及护她——头一甩,某个念想愈来愈落实,在内心清晰浮现。
易观莲不知他心绪起落,只幽幽叹气。
“买通『快意斋』、下药、偷渡,把我送进『凤吟阁』,若真是欧阳凤所为,他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就要你。”嗓音平静。她迅速抬睫。
“——因为易家锦『师匠』之名?”深幽的眼注视她片刻,慢吞吞答:“因为他以为我要的是你。”
“嘎?!”黑白分明的眸子瞠得更圆,握住茶杯的手一紧。
“我……呃…不是很懂……”下一瞬,她惊异地发现他似乎脸红了,俊面暗赭,瞳底刷过挣扎。
依旧是慢吞吞的语调,他声音有些低微。
“几年前第一次在两湖遇上,那时尚未摸透对方底细,对方有意亲近,我与对方在酒楼用过一顿饭,随意聊了几句,是夜,对方来我下榻的客栈,暗闯我的厢房,当时迷烟甚浓,那烟中含有催情香药,现下想想,倒与『凤吟阁』内的香气颇像!”
“对方”是谁。在两湖第一次遇上的又是谁。他虽未说出,易观莲也心知肚明。只不过——老天!她从没料想会是这样的…纠葛啊!
“然后呢?你没事吗?你、你可有受伤?”连三问,描杯子的手改而握住他的大掌,那是下意识之举,以为能慰藉谁。展煜确实被慰藉到了,好看的唇微乎其微地一挑。他不否认,他其实稍稍在摆哀兵姿态,把生意场上那一套用来对付她,他竟也不内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必得说服她一事。
摇摇头,他淡笑。“我多少练过武,虽称不上高手,勉强也能自保,只是保得颇惊险狼狈。”
她掌心绵软,指腹经常理线、挑织之因,有几个淡淡小茧,他突生想反握她小手的冲动,然想了想,仍继续忍下,假咳一声,又道:“那晚我打伤他,逃出客栈躲避,这事官府插不上手,华家与欧阳家从此纠纷不断,之后华北和两湖的生意稳定下来了,欧阳凤曾安分了一段时候,如今想来,他那时是化明为暗,借着童家将势力植入关中。”
易观莲简直听傻了,定定看着他。
她脑子艰难地动着,动啊动,好半晌才把想到的话磨出唇缝。
“……刚才离去前,他语带讽刺地朝你说,没了华家两位小姐,还有一位易家大小姐,原来是这意思……他对你有兴趣,说不准是喜爱你这个人的,只是见你跟姑娘家要好,他心里不悦,偏要与华家纠缠、与你纠缠……”轻声一叹,笑得释怀却也无奈。“我想,他上易家堂也非真来提亲,即便提亲,意不在我,而是在你。他瞧咱们两家走得亲近了,便以为……以为你要我,其实你内心真正要的是谁,你与我都清楚的。欧阳凤弄错了,你要的不是我……”她语音一幽,被他此时专注得太过火的双目吓着,心口骤震。他那双眼啊,像要看进她神魂里!“观莲……”
“嗯?”她屏息,凭本能应声。
“我要你。真心要你的。”
静。很静。万分静。
她连“啊?!”“嘎?!”、“呃?!”这般的惊疑之语都发不出,只能瞠眸张唇,五官凝注在一阵红、一阵白的秀脸上。
怎料,男人似要一次吓她个够,他面庞认真,嘴角无笑,沈静有力又说!“所以,我们成亲。”瞬间,奇诡的静谧罩来,易观莲感觉双耳彷佛被掩住,掩得实实的。她什么也听不见,只除自己愈来愈重的心音,咚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