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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独孤撒懒洋洋地笑起来,“我会‘用力’照顾她的。”
“胤,她和我们之间的恩仇无关。”
独孤胤是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男人,他的人生没有所谓正邪的观念,更没有道德枷锁,至于礼教规范,对他来说比一个屁还不值,是非对错的仲裁者是他自己,这样的个性源于他从不曾体会过温暖。长期遭人漠视,造成他攻击性的残酷性格,加上骤然登基,在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让他养成一意孤行,横行独断的霸气。
这一切的错,都该归咎于他——独孤吹云。
“你太抬举我了。一个黄蝶已经够让你痛不欲生,放弃王位,远走天山,我不以为满脑子仁义道德的你这么快就忘了她,移情一个小丫头。”
“够了!”看着独孤吹云荒凉凄苦却不发一语的表情,平凡于心不忍地大喝。
或者她大逆不道,或者她以下犯上,总而言之,她只是一个卑微的平凡老百姓,怎么也轮不到她发言,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我不一定非要住在这里不可,吹云大哥,你用不着委屈自己忍耐这个无理取闹的人,咱们走!”
独孤胤脸上霎时间没了表情。
“你是什么东西?敢用这样的态度跟我说话?”
他的严峻磅礴钉得她心口一惊,但是她怎能气馁,就算双腿打摆子打得厉害,该说的话她还是要说。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愉快,但是你没看见吹云大哥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点风度都没有,根本不配做国家的君王。”
“过来!”独孤胤说。
平凡战战兢兢地等着他尖锐的疾言厉色,没料到是呼唤。
她慢慢趋前。
“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一靠近,平凡才发现他虽然坐在轮椅上,身材却一点都不显弱,透过铠甲外的双臂隐约可见的结实肌肉,特别的是他修长的手腕各戴一只龙镯,那龙金光闪烁,灵动活泼,为他倍增几分说不出的贵气。她对金饰的东西没有特别的喜爱,掠过眼,双眸触及他覆盖在发丝下的眼。
他的眼是褐色的,介于黑和灰之间,猛一看像深不见底的潭。
“怎么?吓傻了!”从来不会有人爱看他的眼,是害怕,也是不敢。而她,看了再看,是挑衅吗?
他立刻否决了。她那澄澈的大眼睛或许好奇,或许怀疑,却不见恶意。
“我说,一个人如果没有容人的器量,听不进任何建言,不过是个昏君,是人民百姓的不幸。”
“很好。”他的眼神莫测高深。
平凡在他的注视下乱了呼吸。这人,他的邪不在眼,不在眉,是充斥全身的气势,他可放可收,古怪之至。
“你就留下。”他斜视独孤吹云,“至于你,滚出朕的宫殿。”
独孤吹云走近平凡,他有丝迟疑,认真问她:“或者,我不该把你留在这里。”那感觉像羊入虎口。
“他是你弟弟不是吗?”
他点头。
“你是这么好的人,我愿意相信他不会坏到哪里去,再说,最糟的情况我都已经碰过,没有什么能再打倒我的,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她清楚他为她做了什么,其实,他可以随便安置她,但是他花了心思送她来到这里,不管未来是什么,她都不能辜负他。
好个坚韧的女孩,善良而温暖。他多希望独孤胤能察觉她的优点。
“我把这个留给你,如果真遇上没法解决的事,托人带回来,我会赶来。”他由颈部拿下一串兽牙链子交给平凡。
“谢谢。”这样就要分开了吗?收拢五指,孤单彷徨和被抛弃的苦涩悉数涌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没有哭的权利,掉泪,只是为难了别人和自己,何苦来哉。
沉默地跟在独孤胤背后,平凡攒着独孤吹云给的兽牙项链,当成至宝地放在胸口。
这大得像迷宫的殿堂大过瑰丽堂皇,教她看得只有咋舌的分。
“丢掉!”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平凡一大跳。
“啊!”
他座下的轮椅好像长了腿,冷不防抵在她漫不经心的跟前。
“把你手上那个碍眼的玩艺儿丢掉。”
“不要。”她直觉的反应,手肱一弯藏到背后。
他直捣黄龙,冷酷绝情:“两条路:一,丢掉那个废物;二,带着它滚出我的地盘。”
这个人说话向来不算话吗?他明明才答应过吹云大哥,一转眼,为了一条链子就能颠覆自己的承诺,他真的是一国之君吗?
“请告诉我出去的路。”他是一只阴沉可怖的老虎,她没有信心在这种环境待下去,不如顺藤摘瓜乘机离开。但是她刚刚才说了大话,转眼食言实在说不过去。
她想不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电光石火间,只感觉自己的身子被倒栽葱地提起,兽牙链便脱离了她的手心。在被夺取的霎时间,因为他的粗暴,尖锐的兽牙划破了她的手心。
“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想离开我,就连你也是!休想!除非死,我不会让你离开的。”他鄙弃地将链子往地上掷,手劲之大,使链条一着地便四散滚落。
“你……”平凡怒不可遏,完全没把他的话听人耳。
他目的达成,将她像破娃娃般抛到云石铺设的地方。
“好痛!”她身上没几两肉,完全没有缓冲力量地跌在坚不可破的地板上。
昙花一现的愧色掠过独孤胤的眼。
“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他抛下一块冷冰冰的东西在她裙兜里。
她痛得睁不开眼,哪还有余暇分心其他,那只迸射金色光华的龙镯兜转半圈后安分地伏在她大腿上。
“燕奴。”他低吼。
原先消失的巨人无声息地出现。“王。”
“给她一个寝宫。下去!”他的厌烦再明白不过。
燕奴是他的更衣仆和随从,更是死士,他负责品尝独孤胤每一道食物,以防有叛军在其中下毒。
“是。”当他的皇上不悦时,就算心中有再多疑问,还是先保留的好,身先士卒会死得很难看,这认知,他向来拿捏得很妥当。
一个怎么看都不起眼的女孩居然被恩赐一幢寝宫,只是寝宫仍有五等级的分别,他该怎么安置她才好?
“你,能动吗?”她好像跌得不轻。
平凡点头,双膝铺展开,准备站起,那只龙镯便落入燕奴睁大的眼睛。
该把她安置在哪一座寝宫,他明白了。
走过无数的长廊和回殿,平凡如履薄冰地踩在磨光花斑石地面上,又经过几道汉白玉门,终于走进宽阔无比的寝宫。它的地面和墙面全是白腻光润的玉石砌成的,数不清的金丝圆桶木,香气袭人。
偌大的寝宫只放张硕大骇人的汉白玉床,由天顶垂下的重重帏幕被银钩束缚着,其余散置的便是无数的枕垫。
“好漂亮的天井。”她抬头,发现整个寝殿的光线从何而来。
一方复式的天井开在寝宫的最中央,它汲取了自然的光量,又因为设计成放射状的幅射层次,减少阳光直接接触的灼热。
“就请小姐在这里休憩。”燕奴把人带到,就要离开。
这里的确是休息的好地方,它什么都没有,只有张他们全家人一起睡都还绰绰有余的大床。
“谢谢。”她福了福。
燕奴带着讶异:“小姐不要这么多礼,燕奴受不起。”他瞄瞄她不经意握在手上的龙镯。
平凡对他微微一笑。
这里的人似乎不全是独孤胤那种难以相处的人,或许她会习惯这里才对。
燕奴涨红了脸。他知道自己长得太高太大,容貌又生得难看,绝少有女子敢多瞧他一眼,她居然对他面露微笑……太过难以置信使他一流的反应忽然有了障碍,他闷声不响地退出去,连一向引以为傲的宫廷礼节都忘记了。
平凡根本不懂所谓的宫廷礼节,对燕奴的反应也不以为忤。
她环顾这空旷的“寝宫”,茫茫的肃白,标示绝无妥协的性格,太清冷了。虽然她那矮小的家没几样能见人的家具,但那木材的暖意也好过这里。
多想有什么用,那个家她是再也回不去了。
她真的累了。几天长途的跋涉,乍冷还暖的气候,又有刚刚血淋淋的“见面礼”,她没来得及摸摸看床上的丝被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柔软,头一沾枕就昏睡了过去。
燕奴还没走回排定宫就看见一叠奏折被丢出门外,连带两个文武宫也狼狈地匍匐告退。
擎天将军。满朝文武里最强悍的反对派,为反对而反对,为他所坚持而坚持,在他的皇上即位八年后,他还是不讳言地要求迎回逊帝,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