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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二哥,你果然把小境带来了。”任立茜高兴道。
“小姑姑。”这是任书境从进任家大门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看得任母脸色一凛,迳自坐下。
这一餐吃得大伙并不好受,最主要还是任书境出奇的沉默,和任母的怪异神色。
“小境,你不正常喔。”任立茜目光打量的看着侄儿,她深知小境是个馋鬼,今天却连青菜豆腐也没夹上一样。
“我想回家。”任书境停下吃饭的动作,回答任立茜的话。他不敢看向自己的父亲,心想爸爸一定生气了。
“嗄?以后就和爸爸一起住在这里,所以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吗?”任立茜尴尬的安慰他,因为她瞥见母亲的脸部肌肉极度扭曲。
“可是我想外公,也想天童阿姨……”他不敢再说下去,因为任立允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他只好继续扒了一口饭。
“谁是天童阿姨?”任立茜好奇的问,没听说耿家有什么叫天童的人啊!
“天童阿姨是我以后的新妈妈。”任书境开心地露出微笑,对于这个新妈妈他一向很满意。
“什么?!”任母乍听这个消息,差一点被刚要下肚的红烧蹄膀梗住。
“小境,别乱说。”任立允见父母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忙制止儿子多嘴。
“那个叫天童的是你的女朋友吗?”任父迟疑的问。只要儿子不要再扯上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他什么都好说。
“嗯。”任立允承认的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
“她是做什么事的?”这才是任家夫妇最关心的问题,尤其是任母,她可受不了儿子又和黑社会老大的女儿交往,她可不是生儿子来帮人家挡子弹的。
“她是密医。”任书境抢先回答任母的问题,没想到会遭来父亲的白眼。
“小境,别乱说。”任立允真想把儿子敲昏,他实在多嘴过了头。
“我没乱说,外公都叫天童阿姨『密医』。”
他还争辩!
任书境没发现父亲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只是不懂为什么任立茜要一直对他眨眼睛。
“立允?”任父听得一头雾水。
“天童的父亲从事教职,是中学校长。”任立允简短的回答,继续扒着碗里的饭,吃饭要紧。
“那为什么耿伯伯叫她密医?”任立茜关心的问题和她爸妈不同,她比较好奇这位让二哥认定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因为她是没有执照的医生。”
“喔,那为什么她会住在耿伯伯家?”
任立允知道难逃拷问,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
“你可以把她接来家里住,反正家里房间这么多。”任立茜提议道。
“是啊、是啊,你明天就请她搬过来……不对、不对,还是后天好了。”
“妈咪,二哥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还要他和秦叔叔的女儿相亲吗?”任立茜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母亲。
“只是吃个饭而已,就算是认识新朋友,有什么要紧?”
“是啊,先吃个饭认识,然后再一起去散步、看场电影,顺道逛逛小公园、聊聊天,然后就聊到宾馆去——”
“你这个丫头越说越不像话!我是很喜欢你秦叔叔的女儿没错,但我也没反对你哥哥和那个叫天童的女孩交往啊!”
“妈咪——”
“茜茜,你妈咪已经和人家约好了,临时不去是不太好,不过你哥哥也没说什么,你又何必惹妈眯不高兴呢?”
既然任父都说话了,任立茜只好安静些。唉,她的确是多嘴了点。
任立允皱着眉头吃完这顿饭,也不晓得刚才自己都塞了些什么东西到肚子里面,看来往后的日子里,每天回家都会食不知味。
“喂,你到底决定好院子要种什么了没有?”耿武雄拿着拐杖敲敲宁天童的脚,以防她看书看得太专心,忘了要理会他一下——这是这个丫头讨人厌的毛病之一,老当他是隐形人似的。
书书才离开耿家两天,他就思念不已,只好缠着宁天童,问她决定要在院子里种什么花。
多久了?好久了,从英荷过世以后,他就不曾再派人整理院子了,直到这个好事者出现。
“你别催我行不行?我又不是学园艺的,你总要多给我一点时间研究研究嘛。”宁天童继续埋首看着园艺杂志上的花卉介绍,各种花卉名称使她头昏脑胀的。
耿武雄发现她只要一专注便会卷起一绺发丝,脸上神情像极了十四岁的耿英荷。他的喉咙突然有点梗塞,于是故作镇静开口揶揄她,“依你的智商,恐怕会研究到明年,不如我们听专家的意见,就种玫瑰算了。”
“说你老了、胡涂了,你还不服气!你仔细想想,这院子是你的,你应该要种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干嘛听专家乱建议?”宁天童满脸的不苟同,又是说他老,又是说他胡涂的,她才不管他介不介意呢。
没错,就是这种活泼带劲的模样才像宁天童,英荷是个温和安静的女儿,才没眼前这个丫头毛躁!
“其实我无所谓。”耿武雄一改刚才热烈的语气。
“那你辟这么大的园子做什么?摆阔啊?”这老人神经不正常!思路转的方向异于常人。
“花园是我女儿要的,她过世以后,花园就一直荒废着,没有再种过任何东西,直到你前一阵子乱种了一堆废物为止。”
听出耿武雄语气里明显的贬损,听得宁天童很不高兴,没好气的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应该多种些生意盎然的『废物』!”
闻言,耿武雄只是一笑,“种什么好?”完全忽略她言语上的奚落。
“种菜啊!”她随口一提,眼睛又回到手上的杂志。
他夸张地重拍了下额头,“我懂了!”
“懂什么?”她抬眼望他,依然没排除他尚在发神经的可能性。
“你又呆、又没情调,好好的花园拿来种菜,怪不得立允要把你留在我这里,自己回去相亲。”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笑地望着宁天童瞠大的眼睛。
“你说什么?”宁天童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我说你很笨啊!”
“不是这一句!”虽然这一句听起来颇让人生气,但令她惊讶的是最后那一句话所传达的讯息。“什么相亲那句?”
“你以为立允他母亲为什么一定要他搬回去?她的原意是要立允回家相亲。”自从英荷和立允的哥哥相恋后,任家就和耿家结下不小的梁子,这一回,立允他母亲一定不安好心。
“你少离间我们!立允说过几天就会来接我,又怎么可能会瞒着我去相亲呢!”说完,宁天童冷哼一声,压根不相信他的话。现在总算看清这老头的人格了,竟然敢说立允的坏话!
“是不是相亲都好,反正你是个笨丫头。”不管怎么说,宁天童就是没英荷优秀,他怎么能随随便便将孙子交给她带呢,她根本不是当好后母的料。耿武雄暗忖。
“什么笨丫头!我只是比较随性,没什么企图心而已。如果我真是傻子,怎么可能念完医学院。”宁天童最讨厌人家瞧不起她了,聪不聪明的判定怎么能只凭这种事来断言。
“如果你真有自己说的一半聪明,又怎么会蠢到连张医师执照都没考上?”耿武雄斜眼打量着她,心里怀疑他那个聪明的女婿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
“那是因为我对事业没有强烈欲望,只想随心所欲过日子,我不想当医生,家里的人也没逼着我要当医生。这回要不是姐姐结婚,爸妈要求我回来帮她忙,我现在应该是和我同学流浪到箱根。”她说得理直气壮,回台湾不是她自愿,待在这里受老头奚落更不是她的希望。
“哇!你这个密医,我看你还是趁早嫁人算了,以你这种半调子德行,我真该为你日后的病人祈祷。”耿武雄说得颇得意,完全忽略宁天童气得涨红的脸。
“我在日本受医学教育那么多年,什么医术都没学好,就是医德最好!好了,别再岔开话题,你刚才说立允回家相亲,到底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他有什么好不方便带你一起走的,总不会是为了我的花园吧?”他哼了一声,两脚伸到桌子上,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解释理由了,你最好别乱说,挑拨离间我和立允的感情。”宁天童依然决定相信任立允的说辞,因为这老头一向看她不顺眼,这回不晓得要使什么把戏来害她。
“男人要是想出去鬼混,什么理由也说得出口。”他的口气酸得可以,可是听起来却很有道理,宁天童的信心开始有点动摇。
“我们的感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