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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是羡慕她们那般敢爱敢恨,仿佛青春当头就什么也不怕,有挥洒不完的热情和冲劲……和她们怒放的青春相比,她这朵花是未开已先蜷了。
有时候她也很讨厌自己畏畏缩缩,凡事三思而后行的个性……不不,她岂止三思?她是四思、五思过后,还是犹豫着能不能行。
连自己都不欣赏的性情,又怎么会有旁人欣赏她呢?更别说那如灿亮阳光的杜默会注意到她了。
沈云秀拾起落在身边草地上的“阅微草堂笔记”,缓缓起身,拍了拍裙后的草屑。
莫名其妙被文妮拉入诗社,还硬安上了个“顾问”的头衔,让她无缘无故也成了个不自由身。
虽然她很喜欢诗词,也很喜欢文妮学妹。
“学姐,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开会啦!”文妮绑着马尾,一身红T恤和白色七分裤,看起来青春奔放极了。
一看到她,沈云秀更自觉像个生锈的老家伙,连动作都不禁迟钝起来了。
“我正要去。”她连忙解释自己并非想落跑。
文妮亲热地一把攀住她,硬把她往社团教室方向拖,嘴里还叨念道:“你可是我们诗社的大招牌呢,上次谈起红楼梦里的咏菊诗,大家记得七零八落的,幸亏你记性好,十首都背得全,你真是太了不起了,小Y还说下次要考你金陵十二曲呢。”
“我不过是个书蠢虫,脑袋瓜里尽装这些东西,还不如你们的灵活变通。”她自认反应奇慢,容易陷入深思,也就是属于恐龙那一型的,三个小时前被踩到脚趾,经过三小时后脑子才会感觉到痛。
上次文妮在社团里讲了个笑话,逗得全场笑得东倒西歪,只有她还傻傻地苦思文妮句子里的每个字,等到大家都笑完了,她才突然领略出这个笑话的含意,忍不住噗哧笑出声,大家反而愣住地看她,然后随即哄堂大笑。
真糗!
虽然大家还以为她故意搞笑,唉。
“拜托,这年头人人会说冷笑话,这就叫灵活变通啊?”文妮知道她又想起上一次开会时的事,不禁摇头道:“学姐,不是我说你,你对自己顶没信心耶。”
她讪讪地一笑,“被你发现了。”
“你可是我们学校有名的才女,这样还没自信,那你叫我们怎么办?干脆看哪边的墙壁硬,去撞一撞还比较快。”
她有一丝愕然,“有这么严重?”
文妮瞥了她紧张的表情一眼,情不自禁大笑起来,大力地拍着她的背,“噢!拜托,跟你开玩笑的啦,你以为是真的哦?天啊,我要昏倒了。”
“对不起。”她有一丝怨叹。
她并不是故意搞不清楚状况的呀。
“学姐,你真好玩耶,不过也就是这样,所以你才可以过得悠然自在吧。”文妮突然陷入了浅浅的忧郁中,闷声道:“真好,我真羡慕你。”
“羡慕我?”沈云秀眨眨眼,有点不解与惊讶。
她多么希望能够有洋溢在文妮全身上下十分之一的活力,现在听到文妮居然羡慕起她……羡慕她什么?羡慕她像木头人,还是书呆子,抑或是老古董?
“是啊,如果我能像你这样,该有多好。”文妮放慢脚步,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显得心事重重。
“你有心事吗?”沈云秀神情温和地凝视着她。
文妮抬起头,欲言又止,眉眼间尽是落寞。
“怎么了?”她一脸关怀地轻问道,“愿意说给我听吗?或许……有什么忙我能帮得上的。”
文妮眼眶微微一红,嘟起嘴巴道:“学姐,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呢?喜欢应该是快乐的,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我现在心里好难受?”
这话深深地勾动了沈云秀内心深处纠缠多年的情结,令她的眸光有些迷蒙,“是啊,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快乐的,但是爱……多数时候还是苦多乐少吧。”
也许这世上本就苦多于乐,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却不想要,不是自己的,纵使用尽心机也是惘然。人生充满了矛盾,而爱……更是最难以拥有的一种缘分。
“对呀,学姐。”文妮咬着下唇,明亮的大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抑郁。“尤其是喜欢上一个永远不会看上自己的人,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但我莫名其妙就是陷下去了,再也无法自拔……”
沈云秀心有戚戚焉地看着她,眼神深思而温柔,“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你真的能体会吗?”文妮有点不相信地摇摇头,神色忧郁地说:“学姐,你总是这么文静洒脱,这么镇定飘逸,像是活在诗里的人,无论外头多么乌烟瘴气,都丝毫不能够影响你,我真的好羡慕好羡慕你。”
是吗?这就是别人眼中的她吗?;
文静洒脱、镇定飘逸……好美的八个字,只可惜她并没有真正到达这八个字的境界,这八个字应该是天上无情无欲、无牵无挂的仙人,才能够拥有的吧?
沈云秀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道:“其实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没有烦恼。”
文妮一愣,“可是你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烦恼的样子,见到每个人总是笑咪咪的,而且功课总是名列前茅……”
“那并不能代表什么。”沈云秀的微笑里有一丝涩意。“再说,我功课名列前茅也可以解释成我的人生除了课业外别无色彩,私生活更是乏善可陈,你想变成我这样吗?”
文妮愕然地看着她,突然感觉到,学姐或许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快乐和惬意。
她真的羡慕她,想成为像她那样单调纯粹的人吗?
文妮瞥了沉默的沈云秀一眼,不禁跟着沉默了起来。
盛夏的季节,阳光好耀眼,可是在叶荫底下,却有那么一丝淡淡的凉意。
好似秋意上心头呀!
杜默坐在桌前,双眸专注地盯着面前的银色笔记型电脑萤幕,修长手指如飞,在键盘上错落飞舞。
片刻后,他摘下了细框钛金眼镜,缓缓地揉了揉疲涩的眉间。
这时,电话响起,他伸手拿起话筒。
“嗨,春婷。”他的声音温柔了起来。
远在异国的那一端,女子清脆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入他耳里,也温暖了他的心。
“瑞克,我好想你,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要回美国?”李春婷娇嗔道。
“你知道我接下教书的工作,至少一年后才能回去,不过我会回去过耶诞节,届时我们就可以见面了。”他微笑道,把玩着手上的眼镜。
春婷是他在美国指导教授的女儿,个子娇小模样甜美,虽然有些千金小姐的骄气,却是个善良可爱的女郎。
他们双方的家长都期许这段交往与感情,他也不置可否,一切随缘。
所以他们的关系目前是处于既像情人又像是朋友,没有承诺也没有句点。
“可是我好想你,你就不能挪个假回来吗?”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变得低沉诱惑甜腻起来,“难道……你一点都不想我?”
他的小腹本能地掠过一阵骚动。春婷有着雪白柔嫩的肌肤,在曲意承欢时更是勾魂摄魄,只是在单纯的男欢女爱外,他还是会觉得有种奇异的空虚和失落感。
心底深处有个地方空荡荡的,并不是肉体欢爱就可以填补得了。
但究竟是什么?他也不明白。
也因为这份疑惑和迷惘,所以他迟迟未能决定与春婷定下来,他知道她不乏男人追求,也知道她很享受被男人宠爱逢迎的感觉,对此,他竟出奇地没有一丝嫉妒感。
爱情,除了热力渴望和欢愉外,应该还要有烈火般狂炽的占有欲吧?
很可惜,对于春婷,他没有丝毫的占有欲。
“春婷,我真的走不开,你可以找罗勃、杰斯、哈里逊他们陪你,他们一向是你的裙下臣,对于你的偶尔施以柔情定会大喜过望的。”他微笑的建议。
“你在吃醋吗?”李春婷沾沾自喜起来,声音也越形娇媚。“我知道你一定吃醋了。哎呀,人家跟他们不过是玩玩罢了,你知道我唯一真心爱着的只有你,除了你以外,我什么人也不要。”
杜默轻叹一口气,对于她的骄纵在宠溺之余也不禁有一丝严肃,“春婷,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成熟点看清自己的未来,和男人玩玩,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你是说你自己吗?”她敏感地察觉出他话中未说明的意思。“你会令我受伤?”
他沉默了两秒钟,才开口道:“是,包括我在内。我也是个男人,向往着自由无拘束的生活,我是不可能安定下来的,所以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至少现在不行。”
男人有时自私得可以,他不得不承认。
“我明白,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