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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嫣然起身,轻唤了一声,“母亲。”
老夫人在护栏上坐下,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了一眼,“你就像这些飞蛾,偏偏惦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嗤笑一声,远目望着即将消失的余晖,“不是什么东西浴火都能获得新生,别痴心妄想了。”
“女儿从未教久儿武功,更没有教会她什么是坚强,她不过是个懦弱的普通女孩……”
老夫人轻笑一声,缓缓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是吗?听说她用普通的竹弓就射杀了一名二阶武师和一名三阶武师。”
武功等阶从一到九,由弱至强,二、三阶虽然只是低阶,但是能与瞬息之间用那种破烂杀了两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能够做到。
“不可能!”梅嫣然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久儿连一条鱼都不敢杀,根本不可能杀人!”
老夫人言笑浅浅,“你信或不信,都无所谓,就算她骨子里都充满怯懦,我亦会把她的骨头捏碎,重新塑一个。”
梅嫣然只觉头晕目眩,她扶住廊柱,咬牙切齿的道,“我自问视你如母,你为何紧紧相逼!你有恨,可以冲我来啊,何必为难我女儿!”
老夫人是继室,是梅嫣然的继母。继母女的关系大都是不怎么好的,从前老夫人待梅嫣然还不错,虽算不上多么亲热,但尽到了一个母亲该尽的责任,可惜这种关系只维持到梅嫣然十六岁时。
“莫做无谓的挣扎,否则痛的更厉害。”老夫人看似很和善的叮嘱了一句。
院中陷入一片死寂。
老夫人刚准备离开,便又侍婢来通报,“老夫人,雯翠来了。”
她停住脚步,“叫她进来。”
“是。”
……
少顷,雯翠匆匆而入,冲老夫人行了个礼,“见过老夫人。”
“何事?”老夫人问。
雯翠道,“两位娘子今日一早入了族谱,傍晚去湖畔水榭蒸蟹时,娘子情绪不稳,晕了过去,晕倒前曾说想见嫣娘子。”
老夫人笑道,“嫣娘子快去瞧瞧,别是一朝翻身成为名门闺秀太兴奋了吧?”
梅嫣然不理会她话里的讥讽,头也不回的离开。梅嫣然太了解老夫人了,她是个强悍的女人,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心慈手软,反正早已经撕破脸了,就算再怎么曲意奉承也没有用。
她独自摆渡,一路急赶回玉微居。
梅久刚刚醒来,正坐在窗边发呆,远远看见梅嫣然,眼泪夺眶而出,提着裙摆飞奔出去,一头扑进她怀中,“娘!”
“我儿莫哭,告诉母亲,你入了哪位长老门下?”梅嫣然急急问道。
梅久眼睫上挂着泪珠怔了一下,道,“智长老。”
梅嫣然脸色一白,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她突然想到老夫人的话,“难道你真的用弓箭射杀了武师?”
“我……”梅久吱唔,现在梅庄几乎人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又有人亲眼看见,她无从抵赖,又不能招出安久……
“你说呀!”梅嫣然急道。
梅久心中暗急,“安久,我就招认了,日后若要考弓箭,你就出来考好不好?”
安久没有回答。
面对梅嫣然严肃的目光,梅久只好咬牙道,“是的。”
“你……唉!”梅嫣然叹了口气,仰头逼回眼泪。
梅久以为是惹母亲伤心,连忙解释道,“娘,我不是故意杀人,那些人在追杀我们,我……”
“没事。”梅嫣然道。
梅久做梦也没想到母亲会是这种态度,“可是,宋律上写的清清楚楚,杀人要偿命的。”
梅嫣然没有表态,只道,“进屋吧。”
梅久随后不安的进了堂屋,给她倒一杯水。
梅嫣然接过水杯放在面前桌上,“与我说说这几日除了入拜师入族谱,可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梅久很轻易相信别人的话,而在这个世上她最信赖的人非母亲莫属,于是把气晕二老夫人和莫思归因她不能入族谱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梅嫣然听完,认真的端详她,沉默片刻才道,“你与之前是有些不一样了。”
梅久心虚的垂下眼帘。
梅嫣然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发,“不要多想,养好身体,娘有些事情需要想,明天再来看你。”
“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爹的事情?为何不与我讲讲梅府?”梅久忍不住问。
“你爹……他是个心善之人。”梅嫣然起身,“娘忘记了很多事情,等娘想清楚之后再告诉你。”
梅久跟着她出门,还想再追问,仰头却看见梅嫣然眼里闪烁泪光,又咽了下去。
屋内剩下梅久一个人时,她才发觉安久很沉默,“你在么?”
没有人回答。
“安久。”梅久又轻轻唤了一声。
依旧无人应声。
梅久心中惴惴,这几日来,她有点习惯了安久的存在,尽管大部分时间那个家伙都是在说风凉话,但那家伙很厉害,就像一层保护壳,在她害怕的时候、受欺负的时候,有人可以站出来保护她。
“安久……”
“你是不是欠虐,滚到床上睡觉,别烦我!”
听见安久暴躁的言语,梅久总算放下心来,喊人进来伺候梳洗,便乖乖去睡觉。
灯熄灭,室内陷入一片昏暗。
寂静令人心慌,梅久又听见许多奇奇怪怪的声音,“安久,我们聊聊好吗?你是否心情不好?”
“滚!”安久简单而粗暴的回答。
第十九章 安久的记忆(一更)
梅久不敢再说话,闭上眼睛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她等着帐顶,直到疲惫至极,迷迷糊糊有些睡意的时候,一种陌生的情绪入潮水上涨般慢慢将她淹没。
电闪雷鸣映出一张尚带着稚气的脸庞,能一眼分辨那是个女孩。
女孩长得很美丽,皮肤天生雪白,五官很立体,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黑白分明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合欢花细长的绒瓣,在眼窝处投下影子。
一个穿着米色长裙的妇人在屋里拼命的翻箱倒柜,床前的皮箱里胡乱塞了一些东西。妇人的头发很长,可是头上因为病态的脱落显现出一块一块的斑秃,苍白中泛青的脸颊像死人一样,没有丝毫生气。
她从柜子底部扒出两个薄薄的小本子,枯瘦如柴的手紧紧攥着它们,激动的浑身颤抖,她脚步踉跄的跑回床前,抱住小女孩,“安,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回中国,你看,我弄到了护照,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外婆。”
她鼻子中开始流血,在苍白的脸上很可怖,她抬手胡乱抹了抹,“她是个很好的人,她一定会很爱你。”
女孩轻轻推开她,厉声道,“妈,你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没有吸毒,你是被爸爸害成这样,他拿你试药!”
“安,我说过,可是公众不会相信。”妇人瘫软的靠在床边,双眼空洞无神,“从一年前我透露这件事情之后,他就开始给我注射吗啡。安,他是个疯子……答应我,远离他……”
“妈,你怎么了。”女孩惊慌的从床上跳下来,伸手去擦母亲眼睛里流出的血水,“我去叫救护车!”
安爬到床头,飞快的拨了急救电话,向那边报了住址。
“妈,你坚持一会,他们马上来了。”女孩光着脚,抱着电话泪流满面的蹲在妇人身旁,瘦削的身子不住颤抖。
妇人把吃力的抬起手,把护照塞在她手里,“安,答应我,回中国。”
安拼命的摇头,母亲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握住护照和女儿冰凉的手,“安,离开,现在,马上,求你了!”
母亲眼睛里被血水模糊成一片,没有焦距,却那样执着的望着她所在的方向,嘴里喃喃道,“答应我。”
“我答应,我答应。”安连连点头。
她松了一口气,“女儿,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能照顾你长大。
对不起,没有坚持到送你离开。
对不起,留你一个人面对未知的未来……
“妈!”
凄厉的嘶喊伴随着轰轰雷声,噼啪的雨点急促落下来,隐隐混杂着救护车的声音。
闪电照的屋子发白,妇人骨瘦如柴的身体被宽大的裙子裹着,露出的手脚如干柴,她仰靠在床边,瘦削苍白的面容上染满鼻血,眼睛里充满混浊的血色,稀疏凌乱的发披散在身上。
安慢慢往前挪了挪,把头伏在母亲胸口,想留住她渐渐消失的温度。
她没有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