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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月公主毫无心机城府,跟她相处,直来直去,轻松随意。她来过两回,好奇地是大圣王朝的奇闻异事,仿佛像是没长大的孩子,缠着穆瑾宁跟她讲外面的故事。穆瑾宁看得出来,宝月公主就像是一匹野马,当真是最向往自由的,或许让她当一名公主,还不如让她当一个自由自在的牧羊女。
“天天骑马挥舞着鞭子,她有时候比男人还野蛮,怪不得嫁不出去。”佑爵说的无奈极了,皇宫这么多公主,他唯独跟宝月走得近,正是因为宝月单纯直率,没有阴暗心思和迂回想法。
“你若在宫中发闷,宝月何时去牧场,也带上你,出去喘口气。”
他见她垂眸淡笑,笑而不语,径自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说道。
“好。”她轻点螓首,神色平和,粉唇边的笑容无声游走。
佑爵凝视着她面颊上的伤痕,如今伤疤还在,他不禁伸出手去,想要触碰,穆瑾宁却眼神一沉,侧过脸,避开了他的手。
他微微怔了怔,没想过她会逃避,想来她对他还有些生气,毕竟刘皇后伤害了她,他却鲜少为她说话。
他们之中,难免生出隔阂。
“宫中送来了蜜桔,可甜了,尝尝看。”他收回了手,心中无声落寞,但并未表露在脸上,他依旧笑着,从果盘中取了一颗饱满金黄色的蜜桔,三下五除二就剥好了,将一囊桔子果肉,递到穆瑾宁的唇边。
她清楚他的性情,若是她再拒绝,他会更不依不饶,她只能微微张开口,含住那一块果肉,细细咀嚼品味。
酸。
她当下就皱起了眉头。
她当然不能说,在大圣王朝的蜜桔,更加香甜可口。
佑爵望着她皱起的眉头,但她不曾露出更多嫌恶的神态,她最终舒展了眉头,笑着看他。
他将一瓣橘子送到自己的口中,的确是酸苦,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很难说清心中的滋味。
“桔生淮南为橘,生于淮北为枳——”他眼神一黯,低声叹息,北国更加寒冷一些,哪怕能够种出蜜桔,味道总是酸涩。“水土不服,看来也无法强求。”
很多东西,无法十全十美,并不是跟随人的意愿而走。
这一番话,仿佛生出更多的言下之意来。
穆瑾宁接过他手中的半个蜜桔,并不言语,一瓣一瓣缓缓送到自己口中,神态自如,将整个蜜桔吃完。
淡淡的桔子清新,充斥在两人之间,他跟她四目相接,却不知为何,心中有几分感动。
他对穆瑾宁是有私心,但此刻,真心大于私心。
他长臂一伸,毫不费力将她的腰际揽住,将她整个娇小纤弱的身躯,都裹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暖流,像是一条小溪,缓缓淌过去,他闭上眼,仿佛还看得到那山间小溪的清澈水面之上,隐约浮着细碎的花瓣。
“还觉得本殿臭吗?”
他噙着笑,唇边溢出这一句,听着有几分说笑的意味,却又更像是真心询问。
她的螓首搁在他的肩膀上,默默望着窗外的风景,今日天阴阴沉沉的,并不是个好天,但她似乎察觉的到,佑爵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大事。
觉得过去肮脏的,他一样感同身受,最可怕的,就是觉得肮脏还继续纠缠。
但如今,他只觉得神清气爽,割掉了腐肉,他甚至不惧怕疼痛。
“在鸣锣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心很寂寞……。”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黑亮柔软的长发,她虽然天生丽质,却鲜少耗费太多心思在装扮上,若换了别的女人,一定费尽心机要讨好取悦他。只是他已经看惯了她淡然雅致的面容,她的美丽,在她的眼神,在她的笑靥,在她一个神态,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之上。
她的身上从来不涂抹任何香气,若把她比喻成一朵花,也是毫无气味芬芳的花儿,他的指腹摩挲着柔软的青丝,却突地心生眷恋,不愿撤走。
她寂寞吗?或许难免。穆瑾宁的眼底,落入丝丝碎碎的光影,她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拥抱着,唯独这个拥抱对她而言,也是毫无温度的。
她对过往,避而不谈,无论别人是否知晓,但她的确不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只是当下她无法原谅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她的心,走入了最狭窄最黑暗的过道,甚至不曾期盼能够看得到阳光。
哪怕苍天对她惩罚,她也心甘情愿。
就算惩罚她寂寞度日,又有何妨?
这辈子,她尝过了感情的滋味,便好了。
“殿下,无论如何,我都是感激你的,你虽然常常说是还我的人情债,但你对我的包容和关怀,都让穆瑾宁铭记于心。”穆瑾宁的气息,愈发轻盈均匀,她神态平和,眼眸之中满是柔和的光耀,顿了顿,她愈发坦然。“或许你对穆瑾宁这个人,还不够了解,才会生出这样的怜惜。”
佑爵的面颊轻轻贴在她的螓首,他望着这一张精致的小脸,白皙如雪的肌肤,宛若上等的羊脂玉,唯独那一个伤疤,让他依旧耿耿于怀。
只听得穆瑾宁说的平静,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没有半分起伏。但她越是平和,佑爵却越是觉得心疼。
“我爹天性痴傻,异于常人,我娘年轻早逝,哪怕她的模样我都记不清楚,郡王府几年前被牵扯上贼党密谋造反的罪名,无人幸免。这就是我为何在塞外生活的原因,侥幸回到大圣王朝,这些年来我第一次知道人言可畏,第一次觉得这个世间如此可怕,那些流言蜚语,是可以杀人的。”
她从佑爵的怀中抽离出来,抬起小脸,淡淡睇着佑爵俊秀的面容,她浅浅一笑,唯独遮挡不住内心千百道的伤痕。
那些伤痕,让她更平静,更宽容,也更坚强。
她也是走了许多冤枉路,无数次从悬崖之上摔到谷底,苟延残喘,才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煎熬的,受伤的,除了身体,还有心灵。
穆瑾宁的意思,佑爵再清楚不过,她不但没有任何的背景靠山,若是有心之人掘地三尺,更能挖出让人对她指指点点的难堪过去。她并不隐瞒,将所有的不堪都铺展到佑爵的面前,她要他,知难而退。
“你以为本殿是随随便便就跟人亲近?因为在大圣王朝看到你太过好奇,本殿早已让人秘密查过你的过去了,你的家人,甚至,你当年最喜欢的人。”
他伸出手掌,握住她的柔荑,眼神对着她的清澈眼眸,他说的恳切,每一个字,都不容置疑。
穆瑾宁闻到此处,眼波一闪,面色沉郁,眼底有了幽深的颜色。
他看得出那个人,依旧可以左右穆瑾宁的情绪,哪怕她也绝口不提。佑爵扬声笑道,如今他同样坦然:“这一个月来,本殿从未谈过他,除了不想让你伤心想念之外,本殿更想让你看清楚,这世上除了他一个,还有很多出众的人。更有不少,比他更好,更对你好的男人。”
佑爵的用意,她岂会不知?只是她也无法判断,他的所谓青睐爱慕,也有别样的企图和目的,也有——终究将她当成棋子的一天。
他的指节,轻轻触碰她白皙的脖颈,她虽然娇小,但曲线玲珑,宛若上好的梅瓶,每一道弧度都让人惊叹造物者的厉害之处。
“我早已放下他了。”她的柔唇轻启,眸光落在遥不可及的那一方,她说的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以前的崇宁,配不上秦昊尧。
如今的崇宁,要不起秦昊尧。
他们,早已在这一段曲曲折折的路上,失去了彼此的音讯,没有了任何联络。
“听到你这句话,本殿就放心了。本殿不知怎地,突然觉得饥肠辘辘。”佑爵面露喜色,拉着穆瑾宁就坐在圆桌旁,朝着门外吩咐一句。
“来人,准备好菜。”
穆瑾宁突然一身轻松,原来佑爵早已知晓她的过去,无论如何,他不曾用任何世俗眼光看她,这一点也让她颇为欣慰。
她观望着他,半响无语,晚膳一用完,他便宛若孩子天性缠着要在她的床上歇息。趁着她为她脱去鞋袜,盖上锦被的时机,他一手拉过她,穆瑾宁的身子压在他的胸膛上,两人四目相接。
穆瑾宁早已习惯了佑爵的恶作剧。
“穆槿宁,不如今夜,我们假戏真做吧。”他依旧是说笑的口吻,宛若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女子的浪荡邪肆。
见穆瑾宁的眼神不变,没有任何一分惊慌失措,他不禁有些意兴阑珊,低低说道。“反正你我都不厌恶对方。”
穆瑾宁从他的身上反侧过来,躺在他的身边,她侧过脸,默默望着他,许久之后,才轻声说。“殿下也不喜欢我吧。”
不厌恶,可以亲近,却并不是心爱之人。
佑爵却不曾再说,两人同床共枕并不是第一回,但她睡在他身侧的位置,他并不是无动于衷。
他是一个年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