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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感情,她要不起,也负担不起。
她开始可以行走,哪怕步伐虚浮,当她可以走到门边,亲自打开木门的时候,她仿佛将自己的心门,也一瞬间打开了。
紫烟休养好了身子,虽然消瘦,但也有了力气在外奔波,她一如既往从未停歇一天。
而穆槿宁虽然不能站立太久,但也不必麻烦紫烟总是回来照顾自己。
这些日子,紫烟在外营生,穆槿宁在家操持家务。
日子,当真一天天开始变好。
但过分急躁,急于求成,却再度让穆槿宁的双腿肿痛的无法下床,她不得不听从大夫的话,给自己一段时间,慢慢休息。
“紫烟,你已经怀胎八月了,就不要出去了。”
有一日,紫烟回来,穆槿宁这么对她说。
“我没事。”
紫烟却依旧好强,她笑着摇头,婉拒。
但穆槿宁的眼神,却比她更加坚决,紫烟的面色不好,身子清瘦,宛若一阵风就能吹走她。
“你这样憔悴,怎么把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
跟以往一样,紫烟无法拒绝她,但凡是穆槿宁的话,她全部听从。更别提,紫烟也心知肚明,穆槿宁这是心疼她。
穆槿宁这才微笑,紧紧牵着紫烟的手,两人坐在一道,洗菜做饭。
她曾经以为会一辈子这样下去,那个偏僻人烟稀少的角落,没有崇宁,没有紫烟,在入不敷出的几个月,她不断变卖了曾经最珍惜的东西,她不愿再让紫烟吃苦。
紫烟自然也察觉的到,近来的约莫每一个月,穆槿宁身边仅剩的几件首饰,也最终消失无影了。这是她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没有任何人会说起。
不能带任何金银细软出京,她带着皇后在她十四岁生辰送给她的名家画卷,那卷轴便是在那个时候卖掉的。
贱价出售,在京城能卖到千两白银的名画,在无人识得的边远城里,只得了五十两白银。
尽管如此,无疑是雪中送炭。
那张画帮她们活了下去。
用那一袋银子,她可以给大腹便便的紫烟买来鱼肉补身,直到临盆,让紫烟苍白凹陷下去的面颊,渐渐丰满,有了血色。
很多她看重的,就是在那时变得微不足道的渺小。
孩子出生前的一个月,她们在黑夜,点着一支火烛,相互依靠,谈论着这个孩子的名字。
是穆槿宁提议的,无论男女,都叫念儿。
紫烟微笑,点头。
穆瑾宁说,这个孩子,姓氏要跟随紫烟。
杨紫烟。
杨念儿。
紫烟再度微笑,点头。
“什么都好。”她的嗓音之内,有感动,有笑容,有……知足。
穆槿宁的眼底,盛开了细细小小的笑花,她搂着紫烟,轻言轻语。“我们都要活的好好的,相依为命活下去,两个人一起把孩子养大。”
“好,一起。”紫烟再度微笑,只是话音刚落,眼泪却无声无息流出来。
“永远都要在一起。”穆瑾宁咬牙,紧紧握住紫烟的双手,眼底只剩下坚毅,无比认真地重复那一个字眼。“永远。”
但没想过,自己说过的自己发誓的永远,却只维持了短短三个月。
那个冬日,从清晨就开始飘雪,狂风呼啸,就像是要毁掉整个世界一般的可怕,狂风不断地从门缝之中吹来冷意。
紫烟在用完晚膳之后,就开始阵痛,听着她痛苦的哀号,穆槿宁的心,仿佛被一刀刀割破。
她勉强撑起身体,套上灰色外袍,突地想起什么,蒙上白色面纱,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
风雪之夜,格外难行,狂烈的风,仿佛毫不费力就能将她吹走。
她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找到一个产婆,花费了许多口舌,才说动老产婆跟随她前往走一趟。
在这一个风雪夜,天格外的冷,格外阴沉,在屋外的雪堆得有三寸之高的时候,她坐在床沿,从始至终紧握紫烟的手。
那一年,她才刚过十六岁,还不懂——女子生产的痛苦,还有生命的诞生。
这一整夜,都是哭声,紫烟的哀号,穆槿宁的默默流泪,还有……婴孩出生的啼哭。
这一夜,混乱,却又让人庆幸。
正如紫烟预料之中的,她生下的果真是一个男孩,虽然又瘦又小,却是健健康康的孩子。
第二日,穆槿宁就冒着风雪,赶去市场买回来许多物什,一回家,她抖落一身白雪,取下风帽,有条不紊地说道。
“紫烟,我听产婆说,女人坐月子的时候,格外要小心谨慎,特别是滋补身子的药膳,我会学着给你每天都熬煮。还有,你不能吹风,一定不能受着寒,你看这条棉被暖和吗?里面都是棉花,厚厚实实的,我还买来了炭火,这一个月内,每日都要生火……。”
“好了,小姐,我都听你的。”躺在床上的女子格外安心,她微笑着,声音虽然虚弱,但听的出来是高兴的。
她眼看着穆槿宁将这一条灰色厚实的棉被放在靠近火边烤了些许时候,这个动作只是为了驱散这路上棉被的寒意,紫烟默默望着,唇边的笑容却渐渐流逝了。她的心中,满是触动。她没想过,自己的主子会如此贴心谨慎,关怀入微,艰辛的生活,改变了她们,或许也未尝不是一种收获。
等待棉被被烘烤上暖意,穆槿宁才将紫烟身上的棉被换下,亲自为紫烟盖上厚实暖和的新棉被。
紫烟凝视着穆槿宁冻伤的双手,双目之中满是惊痛,塞外的冬日,寻常人家都根本不出门,天气实在恶劣,她不难想象穆槿宁为了买到这些急需的东西,是奔波了多久。在京城的时候,她根本不舍得穆槿宁做任何事,而如今,小姐的双手是通红的颜色,更生了不少冻疮,她看了一眼,就再也无法继续安心。
“不过,你觉得他漂亮吗?”穆槿宁没有察觉到紫烟的异样眼神,站在床边,望向紫烟身边的这一个婴孩,昨夜是难熬的,她清楚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男孩,但因为他是紫烟的亲生骨肉,她无法在虚弱的紫烟面前袒露自己的情绪。
紫烟的脸上,是莫名的笑容:“小姐你说念儿?”
紫烟清楚,穆槿宁无法接受这个孩子,就像是无法接受那段不堪的过去,但她也相信,时间,会让一切好转。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孩子刚出生都是这般的吗?小小的,瘦瘦的,弱弱的——”穆槿宁只是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走到别处去,洗净双手,做菜煮饭。她没办法说这个孩子漂亮,纯真,无邪……。她更是连一眼,都不能多看杨念。
但她无法否认,他很像紫烟,特别是眼睛,很像。
这个孩子,让她,又爱又怕。
冬天渐渐就要过去,万物萧索,如今,似乎任何事都愈发平静了。在鸣萝,她们就是一对平凡的姐妹俩。那是她过过最苦的日子,在镇上卖过花,卖过蔬菜瓜果,卖过刺绣的物件玩意……。最后,她来到药馆子,当了一个下人,因为穆槿宁对药材的悟性和在官府养成的勤恳习性,她可在一个郎中的手下做些杂活,让她不必再抛头露面,四处走动。
好景不长。
生下了杨念,紫烟仿佛将这一辈子的最后元气,全部耗尽,无论穆槿宁如何费尽心思为她疗养身子,在生下念儿之后,她愈发虚弱,哪怕穆槿宁为她请来大夫,大夫也束手无策,回天乏术。
紫烟离开的那一夜,是在她生下念儿才过两个月的时候。
那时候,春天还未来。
“紫烟,你等等,我马上去叫大夫——”穆槿宁的心都慌了,她眼看着紫烟呼吸愈发不畅,看的她的心都停住了,仿佛不会跳动。
“槿宁小姐。”
紫烟却死也不肯松开手,只是断断续续叫着她的名字。她苍白的唇中溢出汹涌的鲜血,刺伤了穆槿宁的双眼,即便那么痛苦,她也不愿安静,还是要呼唤着穆槿宁的名字。
“别去,陪我。”她花费最后的力气,缓缓摇了摇头,示意穆槿宁别再做无用之事。她宁愿,要穆槿宁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走完最后的一段路。
她感觉自己就要离去,就在今夜。
她渐渐涣散的眼里,是迷离的泪光,还有最后的坚决和笃定,还有丝丝不舍。
穆槿宁读懂了紫烟最后的心愿。她们虽不是亲生姊妹,十多年的陪伴,生出了仅有的默契。
紫烟的眼神,停留在那里。
那是一个小小的摇篮。
里面睡着那个孩子。
“这个孩子曾经与我一道守护了小姐,也希望小姐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守护这个孩子。”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刺痛穆槿宁的双眼,刺痛穆槿宁的心。紫烟很清楚,她无法继续活着看着孩子长大,她能够托付的人,便只有穆槿宁。但她更明白,让小姐照顾抚养杨念,会让小姐此生更加痛苦,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