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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也或许会粉身碎骨。
不过,她或许早晚都要坠入火海。太子妃一事,便是皇后已经对她施压,若是她对皇后迟迟没有贡献,被抛弃被捣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如果迟早是玉石俱焚的结果,还不如她掌握主动,先发制人,至少还有一丝转机。
她默默转过身子,朝着他的方向,两个人的身子不过只有些许空隙,仿佛彼此的气息,都可以分享一般亲密无间。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要结束人生这一个噩梦。
而秦王……会是最后一个……。
她察觉到锦被之下的手掌,紧扣在她纤细的腰际,将她拉近他的身前,她不曾拒绝,更不曾闪避,而是宛若温柔羔羊,顺从地将螓首,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让彼此的气息,彻底纠缠到一块,难分难解。
……。
“她怎么会来?就说我不想见任何外人——”拥有花容月貌的年轻女子,躺在软榻之中,一名宫女为她覆上薄毯,暖炉靠的不远,但仿佛没有一丝暖意染上她的眉头,她始终是蹙着眉头的,听到太监的传报,她的眉峰几乎皱成一团,仿佛那个女子,是她的宿敌。
“郡主……。”太监已然顿了顿,嗓音之中有意料之外的错愕,果不其然,那一名女子,已然盈盈从门口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崇宁郡主,她一袭幽蓝色的宫装,其上绣着梅花的花纹,高贵却又带着几分傲然清冷姿态,此刻正是寒冬日子,她套着一件白色皮毛袍子,素雅清然。黑发高高挽着,梳的一分不乱,发内缀着一只紫宝石簪子,是一只栩栩如生的云雀,衔着一串细碎珍珠,在她耳畔摇曳坠舞,她的耳垂上戴着镶着玉的银耳环,更显得娇俏迷人。
“你先退下。”朝着宫女说了声,穆槿宁噙着微微笑意,缓步走到这一名女子的身前,这便是以往身居高位的——熙贵妃沈熙。
沈熙见了穆槿宁,只是瞥了一眼,仿佛她虽然处了弱势,却依旧不愿对任何人低声下气,穆槿宁心中清明,沈熙从妃子之位坐上贵妃,自然有她的傲气,哪怕今日来的是皇后,她也不会低头行礼吧。
“我听闻你如今在秦王府,是愈发得宠了,也对,如今我们沈家不比平常,只是可惜了我妹妹,居然要看你的脸色,夹着尾巴做人,实在是——”沈熙支起身子,倚靠在茶几之上,端了一杯清茶,眉眼都不曾抬起,只是不冷不热地讥讽道。“妻不如妾啊,可惜可惜了!”
穆槿宁挽唇一笑,神色自若地坐在另一处的圆凳之上,她暗中打量这个屋子,比起熙贵妃的清风苑,这里是众位贵人的住所,每人一间屋子,自然比不上一宫之主的宽敞华丽,跟随沈熙的,也没有那么多伺候的下人了,所以她来到青宫的时候,只觉得这儿冷清许多。
她也不在意沈熙自打她进来,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一回,更没有吩咐任何人,给她端位送茶,沈熙依仗着沈家权势,在宫中呼风唤雨五六年,皇上的专宠,又让她几乎忘了自我,正因为她看不清局势,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总是放不下往日贵妃的架子,在青宫,也是鲜少有人来她这儿坐。
毕竟,沈熙早已没有势头了,自然没有人愿意来这儿讨骂看她冷冰冰的脸色,这后宫的女人,别的不说,唯独那眼神,一个比一个尖锐。
穆槿宁唇畔的笑意更深了,她眸光浅浅,嗓音柔和之中,却又不无坚韧味道。“你这么较真?你不是比我更清楚,要不是当初你怂恿沈樱陷害我,秦王也不会至今都无法原谅沈樱的用心歹毒,与其说如今是我得宠,还不如说,是沈樱失宠来的更为精确。”
闻到此处,沈熙蓦地面色大变,她蹙眉盯着眼前一身傲然的穆槿宁,不无意外,原来,她居然早已清楚,当初穆槿宁怀着身子,是她唆使沈樱先下手为强,更给了沈樱一封麝香,以备不时之需。
可惜,没想到,却适得其反。穆槿宁小产之后,秦王对她更加怜惜,而沈樱不久之后有了身孕,秦王却始终冷落她,如穆槿宁所言,难道秦王早已清楚当初是沈樱下的毒手?!秦王跟皇上,还是不同的,皇上可以纵容喜欢的女人,可秦王——却并非如此。
距离沈熙小产,也有一月的时间了,如今她的面容上,虽然还有几分憔悴,但即便穆槿宁看着,也觉得沈熙依旧光彩照人。她挽着素髻,上面没有一只金钗银簪,一袭紫色宫装,那艳美的容貌姿色,却依旧让人不得不折服。
穆槿宁以前一直无法理解,为何天子会对城府深密恃宠而骄的熙贵妃疼宠有加,熙贵妃虽然总是笑脸迎人,但暗中张扬跋扈,她并不相信皇帝未曾听见些许关于熙贵妃行径的耳语蜚声,毕竟这后宫,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天子耳目众多,但若听过,又怎会全然无动于衷,仍放任、仍眷恋、仍让她为所欲为地伤害她视为眼中钉的许许多多人?就像是那一回的红果案,皇上虽然大为震怒,却不曾伤害熙贵妃,只是杀了熙贵妃唆使的那位宫女,略微草率平息了后宫的风波。
而今,她明白了。
有一种女人,明知她坏,心里恼着她、气着她,却仍受她吸引,耽溺在她偶尔流露出来的无辜柔情万般风情之下,不该有的心疼,油然而生,忍不住拥她人怀。
怪不得,皇后恨不得至熙贵妃于死地。
皇后虽然是大家闺秀,才情谋略,不比熙贵妃差半分丝毫,只是在她稳坐后宫许多年之后,突地半路杀出个熙贵妃来,眼看着这个比她美,比她娇,比她年轻约莫十岁的女子,在皇上身边撒娇娇笑,在皇上床上吹枕头风,能不恨么,能不想除之后快么?!
熙贵妃落难,如今最高兴的,自然就是皇后了。
“你的孩子就这么没了,不难过么?”穆槿宁淡淡望向她,笑意一敛,如今熙贵妃正吹着热茶,仿佛嫌茶水太烫,那般的模样,毫不矫揉造作,若是落在男人的眼里,只怕觉得她格外动人罢了。
这一句,无疑是激怒了沈熙。
她突地将热茶重重往茶几上一放,眸光冷傲,直直望向穆槿宁的身上,不掩饰眼底的不悦,扬声喝道,往日贵妃娘娘的威严气势,似乎根本就没有消失过。
“你去问问这宫里哪一个小产的妃嫔,是不难过的?”
沈熙的怒意,在眼底炽燃,穆槿宁却没有一分慌乱惧怕,沉声道。“熙贵妃——”
“我已经不是熙贵妃了。”沈熙满目敌意,她根本就不清楚,如今她的地位低下,只是一个小小贵人,沈家又前途未知,难道就要沦落到这般田地,穆槿宁区区一个郡主,秦王的妾,也敢来落井下石,看她笑话?!
“你的斗志,早已殆尽,原来你在后宫能跟皇后制衡数年的本事,也只是运气好罢了。”穆槿宁微微眯起清亮眼眸,眼底的情绪,迷离复杂的无人可以窥探,她的笑意无声转冷。
沈熙红唇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无言以对,她的脸色难看,但如今她似乎看得出来一些端倪,穆槿宁今日前来,绝不是给她难堪,这么简单。
“你心里想着,虽然没了这个孩子,皇上总也要体恤你的心,来青宫看你一回。当时皇上若是来了,很可能就是最后一回,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跟皇上说么?”穆槿宁垂眸,长睫扇动,拨了拨指节上的那一枚翠色戒指,嗓音清冷。
“你——这话我听不太清楚。”沈熙拧着眉头,拉下身上的薄毯子,微微坐正了身子,凝眸望着说话的女子,穆槿宁的话,已然说中了她的心事。
穆槿宁轻笑出声,她的笑容,在眼眸之中,宛若水纹一般渐渐浮动绽放,清丽面容更胜沈熙的花容月貌。
沈熙说听得不清楚,但她可以说的更清楚。
“皇上可以容忍你唆使宫女在皇后饭中放了红果,却无法容忍你跟皇太后的死牵扯上关系,可见皇上是一名孝顺的天子。他,跟皇后的感情却并不深厚,也无意袒护皇后。你既然早就看清这一点,早已清楚你一旦失势到了青宫,你再能获得恩宠的机会就少之又少,你的手中若没有一两个把柄可釜底抽薪,你在青宫,就会永无天日的。”
沈熙闻到此处,面色愈发沉郁苍白,她无声点头,方才的盛气凌人,也渐渐压了下去。穆槿宁的话,的确在理,她并不急于一时,只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要看看到底穆槿宁的来意为何。
“你搬入青宫的时候,用绝食来威胁皇上,他却不管不问你的生死,如今你不明不白没了孩子,沉溺在丧子之痛里,皇上也不曾来安慰过哪怕一句,他是铁了心不愿看你的脸了。你如今的情势,又跟搬入冷宫有何两样?!”穆槿宁猝然将尖锐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