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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出了事情之后,这些个埋怨的全部都推到了他的头上,她受那丫头的闲气难道还算少的?她也觉得心有不甘,可那些个事情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现在说这些个事情也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段氏这话如果不说安青云这心里头也不过就是有些感慨罢了,他就是有些后悔了,也不知道当初的慈安师太怎么就给了那样的一个批言,当初最信这种事情的还不是他的母亲。整日摆着一副要是他不将那个孩子给丢出了门去就要和他断绝关系的模样,安青云这才无奈地将人给送走了。刚刚自己也就不过这么一说一感慨,自己这个母亲也不体恤自己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怨怼着他,他竟然是连抱怨几声都是不能有的了。安青云想要坐起身,却半点也动弹不得,他这心里头就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似的。
“是!是我活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旁人半点关系也没有,所以现在这报应都是我来偿,我来扛。母亲你也不必整日来对着我这个废人了,我现在已经完了,在床榻上躺着这样老死过去也是我自己招来的!”安青云梗着脖子朝着段氏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这脖子上的青筋也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些话说的也是火辣辣的呛人意味十足。
段氏被安青云这样埋怨无比地一通说,她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大情愿的,只觉得现在他是处处看她这个老婆子不顺眼了,处处都觉得是她的不是。
“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当年我不也都是为了你好不是么,现在到头来,你来埋怨我了!我知道我这老婆子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活着也就只有拖累着你,我知道我碍你的眼了。你想要让那丫头进门来给你治病,我哪里是不为你考虑了,她要是肯给你医治,我去磕头认错,她怎么说我怎么做总行了吧!我知道我老了,也帮不了你什么了,我不值钱了。我去给你求人去,求到她愿意来给你医治,等到你人好了,我也不在这宅子里头呆着了,我去你爹坟前搭个茅草屋子等死去!”段氏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她心中委屈的厉害。
安青云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瞧见过段氏这个模样,她反正做什么事情都是有着她的主张的,当初要他把孩子送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是他不同意自己就出了府去在坟头搭个茅草屋子等死。要是在以前的时候安青云还会安慰安慰段氏,毕竟是生养自己的母亲,这些个面子到底还是要给的。可现在安青云心里头烦躁的厉害,以前觉得没有什么的事情现在在他的眼中心中一下子夸大了起来,他听着这样的老梗话更是觉得厌烦无比,觉得他的娘有时候还真是作的厉害,这模样说白了还不是在他这面前倚老卖老想要他买账而已。
安晋元和苏氏也没有想到刚刚还抱在一起哭的经历了国仇家恨一般还同仇敌忾一起骂着素问的两个人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里头这阵营就一下子倒塌了,反而变成了反目成仇的敌人一般。
安晋元听到段氏说的那种话,他这人也憨直,想着如今这安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管怎么样首先还是得好好地把日子给过好了,再做别的计较才对。他看着段氏这一把年纪了哭得那样的伤心和卖力,也不免地劝道:“祖母何必在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气话,父亲如今这个样子,咱们更应该体恤才是。素问不愿来给父亲诊治,可咱们这诊治也不能一下子就断下,应该请那些个太医时常来看看,说不定那一日父亲还是能够起身行动如常的,这没有了功夫,也只能是认了。”
安晋元这意思已经是很明白的一句话了,他就是想着素问不肯治也没什么,好歹请别的太医先看着,死马当活马医将内伤给治愈了,总不能真的整日瘫在床上当一个废人。这以后有没有内力能不能再恢复如初,这些也就算了。安晋元想着,父亲这年纪也一把了,也不可能像是一个年轻的汉子一样的舞刀弄枪了,余下的人生也权当做修养算了。
但现在这种质朴的话听到安青云的耳中无疑已经是拂了他的逆鳞,只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废人竟然还是这样事事都不顺心的,只觉得现在真正不值钱的不是整日喊着自己老了不中用了的段氏,而是他了。
安青云那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勃然大怒地吼叫着:“滚,全都给我滚出去,我这样的废人不需要你们来照顾也不需要您们的同情,你们想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我阻止不了,就让我这个人在这里腐朽生烂得了,娘你也不用总是说要在父亲的坟前搭一个茅草屋了,你就在父亲的坟前给我挖一个坑,叫人将我抬了过去埋了得了,至少清净了!等我死了之后,你们愿意找谁当儿子找谁当老爷找谁当父亲我都已经管不着了!”
段氏那眼泪还挂在脸上,她看着朝着自己这吼了一通的安青云,她原本还在等着自己这个儿子来给自己认错说两句好话的,但现在听到安青云所说的那些个话,段氏这心中是气得更加的厉害了,她也顾不得擦自己脸上的眼泪,也不要旁人的搀扶,拄着拐杖走出了房去。
而苏氏也已经对安青云那无处不挑剔搞得整个人烦躁不已,现在听到安青云对着自己说滚这个字的时候,苏氏只觉得自己如今听到的就如同圣旨一般,让她觉得全身心地放松了。她累得厉害,巴不得离开这个叫她疲惫而又压抑的空间和眼前这个男人了,她也不让安晋元再留在这里受那些个闲气,不等安青云再说什么就拉着安晋元像是逃难一样地离开这个地方。
安青云听到那些个离开的脚步声,他心中愤怒无比,也便是抿着唇一声也不叫她们。他心里想着他不要他们用那种看着废人的眼神来看着自己,他知道他们的心底之中都是有些不大情愿的,就像是苏氏,这嘴巴上说的好听说就算是他这样了也是会照顾着他余生的,可刚刚在晋元说出那一句话打破了他们的希望的时候,安青云清清楚楚地就从苏氏的脸上看到了那震惊还有厌恶的神色,她是看着自己不顺眼了呐,只是这模样装的好,还以为真的是心甘情愿愿意照顾着自己的,心里头指不定怎么嫌恶着自己。
走了也好,省得自己瞧见他们那一张一张虚伪的脸孔,不止是苏氏,还有他的母亲,到现在这个时候,她是这般的倚老卖老,他现在已经不想再陪着她演下那种戏码来了,他对那些个虚与委蛇厌恶的厉害。
但是感受到房间之中的一派安宁,寂静的没有半点的人气的时候,安青云心中忽地感受到了一些个悲戚,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从一呼百应和人人恭维的地位上一下子摔到了这众叛亲离的地位,这样巨大的反差也全然不过在短短半个月之内的时间让他体验到了。
苏氏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安卿玉已经在她的房中等着她了。安青云不要自己的儿子女儿侍疾,只让苏氏陪在他的身边,安卿玉这心底其实也是有几分的高兴的,她一贯是娇滴滴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是安青云真的要她们侍疾,这多半做事的还是那些个丫鬟婆子,她们这些个当主子的也就顶多只有端茶送水的份儿,哪里是真的要他们去伺候的。现在不用,像是安卿玉这样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来教养着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在自己父亲病重的时候出了门,去买什么胭脂水粉的。
安卿玉这些日子也不敢出门,因为安家最近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多了,先是她的父亲被谪官不说,现在更是被打成了一个废人,她哪里还有什么颜面敢于在外头抛头露面的,自然是恨不得整个人都埋在安家,但要她完全不出门又觉得受不住,她委实是觉得有些难受,安家近日来的氛围实在是诡异而又压抑,沉闷得几乎是叫人透不过气来,安卿玉觉得她几乎是快不能呼吸了。
等到苏氏一进门之后,安卿玉就匆匆忙忙地迎了上去,在看到同苏氏一同走进门来的安晋元的时候,安卿玉那欢快的脚步一下子顿了一顿,缓了一下之后这才敢抬头看向安晋元,怯怯地道了一声“哥哥”。
安卿玉原本同自己这个兄长也可算是颇为亲近的,只是上一次她差一点犯下那种错事的时候,安晋元待她的姿态可是半点也不如往常了,而安卿玉也觉得眼前这个兄长也已经不是年少时自己能够追在身后只要自己叫一声哥哥,这犯下天大的错事他都会原谅自己的那个哥哥了。安卿玉对安晋元的感情已经渐渐地有些疏远陌生还有一些个畏惧,所以在看到在苏氏之后走进门来的安晋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