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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娘娘的话,只不过是会一些岐黄之术赖以为生罢了,上不得什么台面。”素问垂着眼,一派恭敬模样地回着舒太妃的话。
舒太妃听着素问这一番话,也露出了笑来,她本是不怎么相信这些个摇铃医的,但是也算是下人的一番心意,“那么还请姑娘给本宫诊个脉吧。”
“是。”素问也不推脱,她让身边伺候的丫鬟断了一盆清水,仔仔细细地洗了手,又拿了干净的帕子擦了干净之后,她才去诊舒太后的脉象。
素问一边耐心地诊脉,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舒太后的气色,只见舒太后的面容微微有些苍白憔悴,那神情之中似乎还有着一些倦意,看完了舒太后的面色之后,素问又去看了舒太后的那因为诊脉而搁置在自己眼前的手,乍一眼看上去似乎并么有任何的异常,但是这手掌心之中却是有几个入针眼一般细小的红点,像是不小心压到了什么似的,素问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指甲处,那原本应该粉润的指甲透着一点点的紫色,但是这紫色颜色浅淡得很,如果不仔细看完全分辨不出,可指尖所触及到的脉象却是平和趋缓,有血脉郁结之态,还有……
末了,素问收了手,垂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如何?”舒太妃浅笑着问道。
“民女才疏学浅,还请太妃娘娘让常太医诊脉吧。”素问低声地说着。
舒太妃笑了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一般,常太医上了前细细地给舒太妃诊治。
舒太妃显然地对常太医的问诊已经习以为常,她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本宫近日来觉得有些困倦,且这一旦睡了下去之后便是不大轻易能醒来,常掌院,这是何缘故?”
常太医一边诊脉一边道:“观娘娘这脉象同气色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只怕是如今夏日未过,所以略有些困倦倒也是寻常,娘娘不必多心。”
“是吗?本宫倒是有些害怕,怕是这身子再这般下去,只怕渊儿也是见不到了……”
素问低着头,神情微敛,眼角却是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花厅,果然在墙角处看到一盆开得正艳的珊瑚花,既然珊瑚花在此的话,那么另外的东西也是在的。她听着常太医同太妃的对话,常太医似乎并未发现有任何的异状。
“皇叔前几日来信,估摸着再过半个月便能回到无双城来,太妃娘娘不要担心,只管养好身子才是。”容辞缓缓地说着。
半个月?素问在心底之中嗤了一声,只怕半个月后庆王回来瞧见的不过就是舒太妃的尸首罢了!
容辞也是在不着痕迹第打量着素问,发现自己在说到半个月的时候,这小丫头的眉头微微上扬了些许,他心中忽地有些迟疑,难道说太妃娘娘果真是有些不妥之处?!
可为何常太医却是没有诊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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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万字 母女相见
常太医细细地同舒太后说了一说,看常太医的神情仿佛是没有半点的异常。容辞在一旁仔细地观察着两个人的动向,常太医神色如常并未有任何的异状,所以容辞相信,在常太医的眼中舒太妃应该是没有任何的问题,而……容辞看着素问,刚刚她分明神色有稍稍的异动,但是现在她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仿佛刚刚那一挑眉是他的错觉一般。
可容辞确认自己是绝对没有看错,那就证明着常太医同这小姑娘之间的诊断可能是完全不一致了。想到刚刚素问说的那三不医的规矩,容辞暗自揣测着,眼下不知道是三不医之中的哪一种情况呢。
素问在庆王府上呆得时间也不算是许久,虽说她并未诊断出来什么,但舒太妃到底可算是一个仁慈这人,所以也并未为难于她,只是让婢女送了她出门,甚至还给了她一锭银子。
素问从来都不没有想到,这银子竟然是这般好赚的,这什么都没有诊治,就给了她银子,也不知道是庆王府财大气粗还是舒太妃娘娘实在是宅心仁厚,惦着那一锭银子出了门,素问转头就将这银子抛进了街边一个乞儿的破碗里头,惹得那乞儿身边旁的乞丐也跟着一拥而上,争夺了起来。
素问回了浮云小筑,还没有到店铺门口,她就已经瞧见了在店铺门口徘徊的一个老妇人,这老妇人身上的衣饰已经老旧无比,甚至已经打了不少的补丁,可以看得出来这妇人日子过的委实很清贫,但是她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发髻也梳得一丝不苟,一旦也没有破落人家的味道,反而倒像是好人家应该有的规矩。
老妇人在店铺面前徘徊着,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似的。
素问走近了一些,伸手拍了拍这老妇人的肩膀,缓缓道:“老人家,药铺还没有整修妥当,您在看些什么?”
那老妇人被素问那突然的一声给吓到了,她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刚要回话却是见同自己说话的姑娘脚边跟着一头黑虎正在探头探脑地看着,老妇人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平复的胸口又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她倒退了两步又细细地打量了眼前的女子,这般才迟疑道:“姑娘可是那摇铃医?”
素问不知道眼前的老妇人口中所指的那个摇铃医是不是自己,还不等她答话,却是见这老妇人骨碌一下跪在了自己的面前:“还请姑娘救治我家夫人。”
素问觉得自己入了无双城也不过就两日的功夫,到是有不少人在自己的面前跪着求治,她伸手想要将老妇人搀扶起来,但是才刚刚触及到这妇人的腕子,素问的没有已经微微蹙起,她拉过老妇人的手腕细细地诊脉了一番,“老人家你伤寒未愈,又是积劳成疾,如今伤寒已经有入了肺腑的迹象。若是再不医治,只怕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是难救治的。”
老妇人摇了摇头,她老泪纵横地看向素问,缓缓道:“老奴如何都是不打紧的,姑娘还是请救救我家夫人吧,只要是能够医治好了夫人,老奴来世必定结草衔环来报答姑娘。”
素问看着这老妇人,一下子将她搀扶了起来,听她字字句句这样说也可见是忠心耿耿的一个奴仆,她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不忍心拒绝这样的老人:“你要我救治谁?”
老妇人听到素问这样问,她抹了抹泪:“我家夫人,安将军的夫人。”
站在素问面前的老妇人不是旁人,正是莫氏身边一直伺候的秦嬷嬷。秦嬷嬷寻思了一个晚上,决定还是来找了素问的,已经这么多多年了,秦嬷嬷一直都没有放弃,城中的大小大夫早就已经诊治过了,她想或许这新来的摇铃医能够诊治好了也说不定,不管能不能治好,总是应该试上一试的。
听到老妇人这样说,素问的眼神之中微微有些震惊,但是很快就平复了下来,“好。”素问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响起,听起来平平静静的,仿佛没有半点的起伏似的,可谁都不知道在她这样平静的声音下蕴藏着的是怎么样的激动。
她求自己诊治的,竟是她的母亲!
素问从来都没有想过诊治安将军夫人堂堂的一品诰命夫人竟然是从后门走的。这后门通常是给厨房间的杂役和倒夜香的来使用的,从这一点来看就能够明白这个家之中的地位到底是如何的。
秦嬷嬷领着素问小心翼翼地往着莫氏所居住的院落而去,一路上甚至还端看着有没有人瞧见,那小心谨慎的模样不像是将军府上的人而是来到将军府上的偷儿一般,直到进了院落之中秦嬷嬷这才松了一口气。
“姑娘不必惊奇,夫人常年卧病,这将军府早就已经不是夫人掌管的了。”秦嬷嬷见素问眼中的疑惑,她长叹了一声方才开口,“本是家丑不该外扬,只是那苏氏做人实在是逼人太甚,所以在知道姑娘打断了那小畜生的腿时,嬷嬷心中不知道是有多欢喜。”
秦嬷嬷一边说笑着,一边将素问领到了莫氏的房门口,她小声地叮嘱道:“夫人就在里头,姑娘今日不管是瞧见了什么,还望……还望不要说出了口才好。”
素问点了点头,秦嬷嬷一下子推开了门,门外的光亮一下子透进了门,叫门外的人将屋子里头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的。
素问有很多次都在想着,见到自己的母亲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场景,但是不管在脑海之中勾勒多少次的画面,她都没有想过会像是现在这样的。她看到她的母亲披散着头发,赤着双脚衣着凌乱地坐在地上,像是一个孩子似的用手抓着食物吃着,而她的手脚上被粗粗的铁锁链锁着,仿佛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畜生似的。
这就是卧病多年的将军夫人!这就是安青云对待她母亲的方式!
有一种狂怒在素问的胸膛之中冉冉升起,那一团怒火越烧越旺,几乎是要将这个世界也一并付之一炬一般。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