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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娘欣喜,赶紧将那粒榛子挖出来,剥去果壳后递给呼延卜。
尽管眼前女人那吃东西的满足表情很让他向往,但是呼延卜却并没吃,而是凝眉将手中那果仁一阵打量。
“呼延王爷是在想这果子是怎么来的吧?”而那段将口中果仁咽下的九姐儿又笑吟吟的开口了。
哼,多疑又谨慎的男人,真的不讨喜。
呼延卜一愣,看向她。
九姐儿却抬起头,看向那错落有致的丛林,目光落活动于树干间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上。
“啄木鸟?”呼延卜禁不住再一愣。
“是啊,”九姐儿又道,“如果不是长着坚硬的长喙的它,别的鸟儿又怎么能做到呢?这鸟儿不只能捉虫,还相当聪明,知道秋冬季节虫儿少,就积攒一些过冬的粮食,那就是在榛子成熟季节,将这些干果衔来,用长喙啄开这些枯木,然后将这榛子保藏在其中,直等到水瘦山寒时节备用。”
前世听姐姐那个朋友说时,她也震惊的很,惊异于这小小的鸟儿,这聪明的鸟儿,这懂得贮藏的鸟儿……
真可以说是大自然的奇迹呀!
这呼延卜和凤娘等人自然是不懂得,再自诩见多识广,但呼延卜是养尊处优的王子,而凤娘等人叱咤江湖,又岂会像那些林民一样了解这小小的鸟儿。
更没想到前世的机缘偶得竟然能帮到这一世的自己,她在听说粮食不多的时候,就反复四处观察了,然后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榛子树,还有窗前不时飞过的啄木鸟,所以就想到了这个奇迹。
应该说她是幸运的,她的宝宝也是幸运的,因为如果真的没了粮食,面对着这帮强大又凶恶的敌人,她真有点不敢想象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命运?
林子里的枯树不少,但并不是每棵都藏有榛子,虽然如此,但到了晌午时,凤娘还是弄了一小笸箩。
吃过简单的午饭,凤娘又兴致勃勃的带了匕首去了四处,而九姐儿则是在灶间生起火来,炒那榛子。
榛子果壳坚硬,必须炒过才好食用。
这几件木屋是山间猎人用的,到时有些盐醋的东西,哈赤来的当晚又潜入山下公羊部偷了一些来,当然还有一些粮食。
呃……盐醋油之类的东西当然要比粮食剩许多,所以这会儿这些东西到是还有许多。
特别是那盐,粗糙结块的,虽然卖相不好,但却比汴州城豪门宅邸中用的味重许多。
她化了一盅盐水,倒入那锅中,立刻泛起一股白烟,然后响起“噼啪”的爆声,她被呛得禁不住一阵猛咳。
她赶紧低了头,却不想又被灶下的火熏到,双重作用下,不由就落下泪来。
她赶紧攮一把火,然后撩起袖子擦眼泪,却在看见自己那一片漆黑的袖子时又沮丧的放弃了,还是算了吧,成了包公倒是无所谓,只怕眼睛感染了。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方洁白的帕子自身后递了过来。
她一愣,转身,立刻就对上一双熠熠闪光的墨绿眼眸。
“谢呼延王爷,不过不用了,一会儿我去洗一下就好。”但她却并没接受,不止没接受,还假借去翻炒锅里的榛子,不着痕迹的和身边的高大的男人拉开距离。
哈赤未归,凤娘又不在,这里也就剩了他们两个人。
当然,特别情况下,什么孤男寡女,什么礼教规矩都成了扯淡的话,不过她依然留心警戒着,避免生出不该生的麻烦。
她此刻依然清楚地记忆着早上看着收获的那一小笸箩榛子时,呼延卜看过来的目光,满含着欣赏。
她当然不愿被他欣赏不愿被他喜欢一点,可是要真那样的话,她是不是早一尸两命了。
他们已经到了公羊部边境,已经不需要她这个人质和护身符了……
呼延卜何等人,她的心思又怎么看不懂,他当即讽笑道,“王妃是快要做母亲的人了,竟然还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意思很明显,可笑,一个大肚子的女人竟然也怕自己生出非分之想。
九姐儿不由瞬间涨红了脸,忽然就用木铲铲了一些榛子递过来,“呼延王爷,尝尝可熟了?”
呼延卜一愣,目光落到眼前那些散发着椒盐味道的榛子上,竟然就神使鬼差的真抓了几粒剥起来。
“王爷吃着,我去择些菜。”九姐儿则是赶紧找个借口出去了。
木屋的窗户下挂着一些猎人们晒得干菜,九姐儿的目光却并未落在上面,而是看向一侧的那条山路。
良久,她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
即使她真的能顺利从这里下去,但活不活命却依然是个未知数,她不清楚这里的地形是其一,再就是每当深夜之时,那不时传来的野兽吼叫,幸亏凤娘一直跟着她,不然她又岂敢睡。
看准了这一点,那呼延卜自然从来不刻意看着她。
傍晚,哈赤回来了,带回几只山鸡,而凤娘除了一些榛子之外,还有许多干木耳。
以后的两日里,几人的饭食都很丰盛。
可能是因九姐儿发现这榛子有功吧,呼延卜让哈赤又给九姐儿的铺上加了一床稻草,晚上九姐儿钻到那稻草下,再裹紧那床破棉絮,嗯……终于可以睡一个暖和觉了。
又两日的深夜,九姐儿正在熟睡,却被凤娘叫醒了。
当看着门外那亮如白昼的火把和整齐的车马时,她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她到底还是没能等来杨国丰的救援。
凤娘扶她上了一辆舒适豪华的马车,然后这辆马车载着她向着离家愈来愈远的方向而去。
她再一次茫然,为那前路未知的命运……
……
------题外话------
少更点,今天不舒服。
☆、二六六 软禁
西蒙国国都上京——
虽已是二月天,但这个西北部的城市却还是风沙阵阵,春寒料峭。
“夫人,看看这是您要的线吗?”城郊一座幽静的宅子里,一个身形利索的中年妇人匆匆推开某扇门,将手中的丝线递给一个背对着她在窗前绣着什么的女子。
女子闻声转头,满头随意盘起的青丝下是一张明净白皙的脸,青哆罗呢对襟褂子掩着微隆的腹部,素朴、简单,却又自有一份清丽温雅。
“是的,凤娘,谢谢了。”女子对妇人轻轻颔首。
凤娘摇摇头,将丝线放在一边桌山,去摸一边的茶盅,“茶凉了,夫人,我帮您换一杯吧。”
再次听得她口中“夫人”二字,女子禁不住蹙蹙眉,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话,点点头。
凤娘将茶换过,又让小丫头支起窗户,然后又转向女子,开口,“夫人……”
只不过她刚刚叫出“夫人”两字,女子就截断了她的话,“凤娘,你不要再叫我夫人好不好?”
凤娘一愣。
“我在家里排行九,你可以叫我九姐儿,要不文九也行。”这女子正是远隔千里被呼延卜劫持到此的九姐儿。
这是呼延卜在上京的一处私宅,她来这里已经十几天了。
为了掩人耳目,呼延卜让人称呼她为夫人。
她当然很反感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就代表着她是呼延卜的小妾。
今日终于忍不住了……
“可是……”凤娘看她一眼,又想说什么。
“凤娘,你看,我们也算是共过患难的了,你喊我九姐儿或文九不是更亲切一些吗,我喜欢你那么叫我呢。”九姐儿又循循善诱。
看着她一脸期盼的笑,凤娘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愣了愣忽然就又想起刚才自己要说的话,“夫……您,晚上想吃什么?”
孺子可教,九姐儿不由一阵暗笑,“嗯,还是昨日那些素淡小菜和米粥吧。”
西蒙人的吃食她也实在不习惯,烹调方法单一,多半是炖,而且是用羊肉炖,膻腥味不算,还特别荤。
实在受不了,这两日她就会指导凤娘让厨房做一些清淡小菜。
她不吃可以,可是她肚子里的这个不吃不行呀。
凤娘听了应声去了,她则继续绣手里的花样子。
被软禁的阶下囚生活,着实有点难以忍受,她只有找些事情做才会遏制自己胡思乱想。
她想家,更想逃走……
但看着每日如影随形的凤娘,还有外面那些侍卫和仆妇,她很清楚这是妄想。
为了能让自己保持心灵恬适,为了能让自己愉快的活着,她只好找些事做,而无疑刺绣是最让人心灵平静的。
她又禁不住摸上小腹。
他是这么乖这么安静,她一定给她最好的,哪怕再艰难。
想着,又继续垂头刺绣。
这是一个荷包,是绣给凤娘的。
她本来在绣小孩枕头,但凤娘看了她的活计,喜欢得不得了。
她立刻就提议帮凤娘绣点东西,凤娘自然不好意思,但她却坚持,最后凤娘说她缺一个荷包。
对于凤娘,她始终都怀着感恩和讨好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