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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将李氏气了个倒仰,她喘了半天的粗气,终于抬起胳膊,使劲扇了萧靖娴一耳光,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若非要自甘下贱,别怨我们萧家不认你这个女儿。”
萧靖娴捂着被打得麻木了的脸,愕然看着李氏,似乎已经被打懵了。她看着一脸决绝之意的李氏,又看了看满脸羞愤的萧靖北、左右为难的王姨娘、面带震惊的宋芸娘,她想不通自己认为最好的一条道路为何却得不到他们的认同……萧靖娴觉得又悲愤又绝望,她跺了跺脚,哭着冲了出去。
“靖娴——”王姨娘惊慌失措地拔腿要追出去,李氏已经喝止了她:“让她去!从今往后,我们萧家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王姨娘身子一软,就要往下倒。宋芸娘急忙搀扶住了她,劝道:“母亲,靖娴毕竟年幼不懂事,有什么事我们慢慢教导劝诫。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跑出去,万一遇到什么泼皮无赖之流,吃了亏可就说不清了。”说罢又一个劲儿地冲萧靖北使眼色。
李氏的腰背一下子佝偻了下去,仿佛瞬间便老了十几岁,她沉默了会儿,虚弱地叹道:“吃亏?她吃的亏还不够吗?”
萧靖北扶着李氏坐下,看着面色苍白、疲态尽露的李氏和心急如焚的王姨娘,心中也是又气又急,他尽量稳住神色,镇定的安慰她们:“母亲,王姨娘,你们不要心急,我这就叫上几个弟兄,一定会将靖娴找回来。”说罢便匆匆出了门。
萧靖北走后,三个女人守在家里无助地等候着,中午简单吃了几口后,心乱如麻的王姨娘再也无法留在家里傻等,执意要出门寻找萧靖娴。
宋芸娘看着六神无主、目光茫然的王姨娘,深叹一口气,“王姨娘,您这个样子出去,别靖娴回来了,您倒将自己搞不见了。罢了,还是我陪您去找吧。”她看向李氏,目光中带着询问,李氏也叹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芸娘便陪着王姨娘一起出了门。
他们二人将张家堡的大街小巷寻了个遍,也没有看见萧靖娴的身影。王姨娘越来越焦急,寻到最后,几乎每看见一位稍微面熟一点的人,便冲上去问“看见我家靖娴了吗?”
后来,终于有一位妇人不甚肯定地告诉他们,一两个时辰前好像在南北大街上看到过萧靖娴,看她行路的方向,是南边的城门。
王姨娘听闻萧靖娴出了城门,更加心惊,连道谢都没有一句,就匆匆拉着芸娘往城门走去。
到了永镇门,正好看见正在城门口防守的张大虎,副总旗的军服穿在他高大魁梧的身材上,显得精神抖擞,威猛英武。王姨娘在心中暗暗叹气,不明白为何萧靖娴看不上这张大虎。
张大虎看见了他们,凶神恶煞般的面孔立即露出了笑容,走上前来朗声道:“弟妹,王姨娘,你们这是要出城?”
宋芸娘急忙上前裣衽一福,“张大哥,请问,你可有看见我家小妹出城门?”
张大虎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你家小姑没有看到,倒是一两个时辰前,萧老弟带着几个弟兄匆匆出城往东边去了,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说,神色似乎十分紧张。”想了想,又关心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宋芸娘忙摇头,谢过了张大虎后,与王姨娘一起出了城门。
这一日天气晴好,天空一碧如洗,微风徐徐,张家堡外的田地里,几十个军户们正在埋头耕作。宋芸娘看着三三两两分布在田地里的军户们,同王姨娘商量,“我们之前在张家堡内已经寻了个遍,都没有看见靖娴,她应该是一时赌气出了城,萧大哥应该也是查得她出了城才会往东边去寻她。既然萧大哥他们去了东边,不如我们往西边去寻。”
王姨娘已经急得六神无主,芸娘无论说什么她都是点头赞同。芸娘叹了口气,便和王姨娘往西边走去。
一路上,他们问了一些在田地里耕作的军户,都表示没有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经过。
宋芸娘忍住浑身的不适,跟着王姨娘走了许久,她好几次提出,既然走了这么远都没有找到,说不定萧靖娴没有走这个方向,不如回去等候萧靖北那边的消息。可是,每一次王姨娘都是坚定地摇着头,继续固执地往前走。芸娘无奈,便只好跟着她继续沿路打听寻找。
走到饮马河边,听到河岸旁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清澈的饮马河旁,或蹲或站着数十个妇人。他们刚刚干完了农活,此刻聚集在饮马河畔,有的在清洗沾满了泥土的农具,有的在洗路上顺便摘采的野菜,还有些爱干净的,则是在洗刷裤腿和鞋履上沾染的泥土。他们一边洗刷,一边嘻嘻哈哈地高声说笑,欢快的笑声在饮马河的上空飘荡。
芸娘赫然发现里面还有她认识的孙宜慧,便忙拉着王姨娘走了过去,问道:“宜慧姐,你可有看见我家的靖娴经过?”
孙宜慧刚刚清洗了一篮子野菜,见到芸娘询问,她凝神回忆了下,摇了摇头,笑着问道:“怎么,你家小姑子也出门干农活了?”说罢,举起篮子里的野菜,笑吟吟地看着芸娘,热情的说:“刚摘的,新鲜着呢,你带一点儿回去?”
宋芸娘笑着摇了摇头,谢过了孙宜慧,正准备与王姨娘离去,突然,西北方向传来阵阵马蹄声。
作者有话要说:
☆、宋芸娘的遇险(上)
宋芸娘循声望去,正在说笑的女子们也停下嬉笑声,纷纷探头好奇地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却见饮马河旁的官道上,扬起了漫天的尘土。转眼间,数十骑人马呼啸而来,马上的男子身形高大威猛,既未着梁国士兵服,也不是鞑子兵,他们穿着普通的青布短打衫,一个个佩刀带剑,神情彪悍,犹如凶神恶煞一般。
他们的队伍本已快疾驰而过,看到这一群女子,忽又勒住了马。为首的那个一脸猥琐的男子露出了色眯眯的笑容,对身后的男子们笑道:“弟兄们,这次出来真的是有运气,不但洗劫了王家庄的那几个富户,收获了大量的财宝,回去的路上,还遇上了这些个标致的小娘子,真的是天助我等也!”他一边缓缓驱马过来,一边高声道:“弟兄们,爷爷们出来一趟就不要走空路,这样的便宜不捡白不捡,咱们一人虏一个,回寨子里好好享用。”
芸娘心中大惊,紧紧抓住王姨娘的手,却感受到她的手一片冰凉,抖个不停,其他的女子也是害怕地挤在一起,有一两个胆子大的,已经战战兢兢的举起了手里的锄头,结结巴巴地喝道:“你……你们……好……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强抢民女。”
宋芸娘也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张家堡,一边大声喝道:“我们这里可是军堡,里面驻扎着数千将士,你们胆敢强虏他们的家眷,他们务必会端了你们的老窝!”
“嘿嘿,这小娘子还挺泼辣,老子喜欢!”那个一脸猥琐的男子跳下马来,慢慢逼近宋芸娘。
“放心,爷爷们的老窝远得很,你们的男人们端不了。这般娇滴滴的小娘子,干嘛还在地里干这些粗活,不如跟着爷爷们回去享福吧!”说罢,发出刺耳的笑声,其他的男子也纷纷跳下马,一边淫。笑着,一边围过来。
这些女子都吓得脸色苍白,有几个正准备高声呼救,却被土匪们一个手刀劈晕了过去。
宋芸娘飞起一脚踢向为首的那个土匪,却被他三两下制服。挣扎间,芸娘只觉得后脑一阵剧痛,便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宋芸娘在一阵嘤嘤的哭声中慢慢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她强撑着睁开双眼,眼前暗黑一片,慢慢才看出这是一间昏暗矮小的屋子,没有窗户,门紧紧关着,从门缝里泄进来的亮光微微照明了屋子,只见屋角堆着几垛柴堆,原来是一个柴房。
芸娘挣扎着坐起来,旁边传来熟悉的女子声音,“芸娘,你醒过来了。”
芸娘看过去,只见身旁靠着墙坐着一个身形瘦小的女子,却是孙宜慧。黑暗中,她的面容看不太清,不过声音憔悴,带着哭意。
“宜慧姐,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到了这儿来了?”芸娘开口问道,只觉得喉咙嘶哑,又涩又痛。
孙宜慧泣道:“那帮该死的匪人将我们虏到这儿来了。我也是刚刚苏醒,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芸娘四下环顾了这个小小的柴房,只见地上、墙边或躺或靠着十来个女子,大多是之前在饮马河旁遇到的那些女子。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年轻女子,都是普通村妇的打扮,估计也是这些歹人从其他的村庄抢掠而来。她们有的已经苏醒,正在嘤嘤哭泣,有的则仍是昏迷不醒。
看来看去,却没有发现王姨娘的身影,芸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