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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颋同白霜的家当其实很少,一大部分都是杨颋的书,整整齐齐的放在两口大箱子里。杨颋雇了辆马车,馒头同白霜都坐在上面,杨颋则是靠在最边上翻弄着他的书。
秋高气爽,是适合出游的日子,大雁南飞,成人字成一字,馒头都看得起劲。不过一会她就觉得没有意思,只是要维护所谓的体统,她只得老实地坐着。
杨颋翻看了一会儿书,看见馒头无聊的坐着,微微一笑:“小妹现在可还在识字?”
“没了!”她已经很久没跟三姐认字了,一来是她没那个恒心,二来她也觉得识字并没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实惠。一个平头百姓的女儿识字有能代表什么?就算自己跟举人定了亲,她还能做些什么呢?毕竟整个县城能作诗的女的好像也没有几个人。
杨颋收起了书,推心置腹地教导着妻妹:“既然嫁给景源,无论景源此次是否金榜题名,日后都有可能出仕。你所见的都是官家太太,这识字便很要得!”
“做一品夫人也要识字么?”
馒头的愿望是做一品夫人,这杨颋也是知道的,他点了点头:“不但要识字,还要会作诗,琴棋书画,针黹女红,一个都不能少。”
杨颋说的轻松,可听在馒头的耳朵里却是犹如晴天霹雳,她从未想过做个一品夫人还要知道这些,她以为只要嫁给个当官的,以后就能成为一品夫人。馒头有些结巴了:“我不知道还要会这些。”
“你不知道的好多着呢!“白霜亲昵的点了点馒头的鼻子,她嫁给杨颋后,面上也没以前那么冰。
文俊彦已经在那等候多时,连供杨颋夫妇居住的屋子也为他们打理干净,正屋就是教课的地方,东边的屋子是留给杨颋夫妇居住。
饭是馒头做的,白霜给她打下手,这几日一定要把姐姐教会,要不这吃饭就是头疼的大事。
杨颋在正屋陪着文俊彦,他还记得当初文俊彦送自己走时,说要等自己回来同自己说说他叔公的死因。
杨颋不过刚刚起了个头,文俊彦仰头干了杯酒,急切又带着肯定的道:“我悄悄地验了叔公的尸体,叔公果真是中毒而亡。”
“中毒?为何当时没有表象?我记得当初子方兄说过,但凡中毒都会七巧流血而亡。可当初子方兄也说过,令叔公的尸身并唯有他像?”杨颋听了,就觉得有漏洞,这前后不符。
文俊彦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是怀疑,只是叔公的遗骨却是全黑。不是中毒又是何因?我查遍叔公遗留的所有手札,都没见过这种毒。后来我也在怀疑那户人家的死,是不是也是中毒,便也开馆验尸,全部都是一样。”
杨颋打住了文俊彦的讲述,这案子他听起来很诡异:“要是我没记错,当时三次验尸都没有说过是毒死,而是吊死。这前前后后都有几个月,为何都没有发现?”
“就是奇怪在这里。我依旧不信叔公死于旧疾,恳请父兄仔细查验。当时四叔父还特地在头七之日验尸,可依旧没有结果。”
这在杨颋听来,实在是有写骇人听闻,还有毒药是在死后几个月才显示出中毒身亡。杨颋思量着,他请文俊彦再次从头为自己说起那件案子的前因后果,一定是哪里他们都忽视了。一面听文俊彦讲述,杨颋去来笔墨,一面将所有的事项都记了下来。在听文俊彦说起,在文俊彦叔公的指甲里出现的粉末,以及那个诡异的紫砂壶。杨颋打断了他的述说:
“子方兄,那白色粉末有多少?”
文俊彦有些惋惜,有些失落:“只有那么一点点,就跟沾了点面一样,不留意是看不清的。只是叔公的手上有这个有些奇怪,叔公最讲究饮茶,泡茶之前必洗手,而且当时四叔父发现叔公仙逝,茶还很烫,可见叔公仙逝并为多久,这手如何沾了粉末?再者这半夜泡茶,我并为见过叔公做过。”
“而且,茶是解药之物,若是令叔公真是有旧疾,又怎么喝茶?”杨颋听着,也将自己所怀疑的地方说了出来。这茶实在是很诡异。
文俊彦一拍脑袋,恍然道:“正是!我算是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医书,这么浅显的东西都没想道。该打,该打!”
“那个小伙子还是没被找着?”
“没有!本省都下了海捕文书都没有影,太爷也为了此事被参罢官了!”文俊彦说起这个就觉得太爷有些可惜,这么重要的证人,如何逃脱大牢,儿当日捕快又是如何抓住他。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这个来历他一点都没摸清。
一时间菜也做好了,是馒头端了去的。文俊彦一见馒头进来,也不等她把菜布好,取过酒壶,自斟一杯,站起身道:“小妹子,还未恭喜你呢!”
馒头面上微微一红,不过她微笑着朝文俊彦点了点头。她觉得文俊彦才是自家的大哥,永远都那么的温和,哪里像自己家的大哥,在知道自己定亲后,油腻腻地来了句:“我的举人太太,赏小的一口吃的?”
摆好酒菜的馒头并不急着离开,先前她在门口就听见三姐夫同文公子说什么,后来又听见三姐夫说起那个“逃犯”,她立即感了兴趣,她想听下去。
杨颋并不知道馒头的心思,他还以为馒头是要等他们用完,才能用饭,好心的让她去用法:“小妹,你且去用饭,不用等我们!”
文俊彦因为上次,从馒头口中得知那个小伙子帮助馒头的事情,也有了些计较:“逃跑的那个男的,有人遇见过。”
“谁?”
文俊彦指向了站在一边的馒头。
杨颋先是奇怪文俊彦为何在馒头跟前说起这事,没想到自家的妻妹还见过那人。
“而且,小妹子并不觉得他是凶手。”文俊彦说着,便将从馒头那知道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那他要逃什么?他难道知道些什么?”
文俊彦摇摇头,无能为力的叹口气:“这只有天知道!不过死的那户人家,我一点都查不出他们的一点消息,只是说十年前搬到这,说什么落叶归根。”他说完冷笑一声,“笑话,即使落叶归根,本县的县志就根本没记载有他们这户人家!”
正文 第五十章 宁做凤尾(上)
杨颋在邻县做先生,日子虽然过的艰辛,但好在村里的乡亲们,时常会帮衬着些,到也不错。周景源的会试就没有乡试的那般顺利,三月初他就回到了家乡。刘霖因为有高知县的保荐,去了邻省的一个县做了县丞,他没携带家眷就去赴任了。
周景源回乡就想提出让馒头过门,白老娘开始也还愿意,只是不知道怎么了,她又改变主意,说是家里还有个四闺女没出嫁,还说小女儿年纪还小,要多留几年。白老娘急着要把白露嫁出去,白露却闹的厉害,最后干脆经常躲在白霜那里。
这是白露头一次去白霜位于邻县的新家。在村子的东头,树枝扎成的篱笆墙,泥巴糊的墙,茅草搭的屋顶,几个庄家汉上了屋顶还想在补救些什么。
一个用蓝布包着的妇人提着瓷壶从屋里走出来,朝一个碗里倒茶,招呼他们下来喝。
“杨师母,不用,你把茶送上来让我们喝两口就行,趁今天天好,赶快弄好,娃们读书也不会被淋!”
白露有些厌恶地看着那仅有的一个碗在一群庄稼汉的手中传来传去,也不清洗,就这么一人一口就着碗就喝。
“三姐!”
包着蓝布的妇人转过身子,白露看清楚了那是自己的三姐——白霜。白露真是明白那句“佛要金装,人要衣装”的意思,粗布穿在三姐的身上,除了一张姣好的面目,什么都没留下。
“小妹,四妹,你们怎么来了?”白霜爽朗地同两个妹妹打招呼,“快进来坐。”
“小妹子,你又来了?杨师母,您家妹子长得可真俊啊!”一个庄稼汉冲着馒头打了招呼,吆喝着。小村子里难得有长的俊的姑娘,本以为杨师母就是天仙般的人物,她这妹子比她还俊。
馒头高兴地同那人摆了摆手。
姓洪的庄稼汉憨厚地笑了笑:“小妹子,你待会多做些吃的就好了!大哥就好你做的!”其他几个庄稼汉也都连声称是。
做吃得,这是馒头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她乐意做,也愿意做,喜欢看着大家吃她做的东西表露出的满足感。
进了杨颋同白霜的主屋,这个家的寒酸的让白露皱了皱眉。她刚坐下,就在鼻子前扇了扇,却是白霜取下了包在头上的布,掸着衣裳。
“三姐!”
白霜不以为然地笑着道:“你们先坐,我给你们倒茶喝。眼看就要吃晌午饭了,我给他们做好了再陪你们说话。”
白露本来也是想到白霜这里散散心,哪知道她还没坐下来,三姐就要说给那些个庄家人做吃得,她有些不快,娇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