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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彧炎微眯的黑眸迸现快要失控的危险光芒。“来人,摘下他的冠帽,扒下他的绫袍,押入大牢。”
“皇上,要是因此而免去宰相官职,天下百姓将不服。”亦属段氏家族的礼部尚书出面谏言。
“谁敢不服……就埋了谁。”冷哑话音,残酷的令人心头发麻。
此话一出,朝上官员莫不倒抽口气,难以置信向来仁厚待人的皇上,竟在失去皇后之后变得如此骇人。
一时间永雀殿上鸦雀无声。
“启禀皇上,泰漠太子穆纳岳求见。”
幸亏殿外侍卫及时走进殿内禀报,化解了殿内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凝滞感。
“皇上,泰漠太子到来,不宜在这当头革去宰相一职。”上官凌淡声提醒。
他闭了闭眼,沉默半晌,才冷声道:“宣。”
殿外侍卫接旨,随即走到殿外高喊:“传皇上旨意,宣,泰漠太子觐见。”
外头一声声地唱吟而去,而殿内,段询狼狈地站起身,已是一身冷汗,始终低垂着眼,不敢再对上李彧炎的目光。
一会儿,穆纳岳来到殿外,身后还跟着一名带着垂帘帷帽的女眷。
“泰漠太子穆纳岳,拜见金雀凤皇。”他一身立领胡服,掀袍单膝跪下。
虽说他与李彧炎有几分兄弟情谊,然而在朝堂上还是得恪守礼仪,必须尊称他一声凤皇。
“殿下平身。”李彧炎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本殿下算算时间,皇子该已诞生,虽说凤皇没有广发帖子,但本殿下还是厚着脸皮来了。”他笑得飒爽,摆了摆手,身后女眷随即向前一步,递出一只木盒。
“本殿下听凤皇提过皇后向来怕冷,所以这件阴貂斗篷是要送给皇后的,里头还有一件娃儿可穿戴的小斗篷,还请凤皇转交给皇后。”
他双手呈上,殿旁的薛格顺随即向前接过,再呈到凤皇面前。
李彧炎恍惚地打开木盒,里头一大一小的斗篷更让他眸色涣散,仿佛身在,魂却已追入黄泉。
百官见状莫不皱拧眉头,就怕穆纳岳会让皇上更加失控。
“对了,这位是本殿下的宠妃,今日特地带她前来,就是等着喝皇子的满月酒呢。”穆纳岳热情挽着身旁女眷,大手拿下她遮住面貌的帷帽,催促道:“月盈,还不赶紧向凤皇请安。”
只见那女子袅袅婷婷福了福身,羞涩抬眼,软声请安,“月盈拜见金雀凤皇安康。”
熟悉的软嗓和熟悉的娇柔语调,使李彧炎像被什么无形力量定住,好半晌,才缓缓望向站在殿上的女人,下一瞬间,心猛地一震。
“……小满儿?”
第13章(1)
穆纳岳的宠妃月盈,秀眉美目,艳而不俗,娇而不妖,巴掌大的小脸上,正扬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那样瘦削的面容和纤秀的身形,与身怀六甲的明小满大相迳庭。
然而,她额面的团凤刺青,及那抹恬柔的笑,又和她一模一样。
“真有这般像?”
是夜,李彧炎设宴永雀殿,招待远道而来的穆纳岳。为了可以更清楚地看着月盈,李彧炎特地下了宝座,与穆纳岳同席。
此刻,他的目光眨也不眨地定在月盈脸上,目光灼热得教她羞红了粉颊,不知所措地垂下脸。
穆纳岳倒是不恼,只是适时出声打断他的注视。
“像极。”李彧炎沉哑的嗓裹着浓浓思念。
一直以来,小满儿的身形都是柔美圆润,但他见过她瘦时的模样,那时的她,几乎和眼前的月盈一模一样。
天底下不可能有如此相似的人,更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刺青,尤其那凤凰还衔着月环印……
是她!他笃定是她,但如果是,她又怎会是穆纳岳的宠妃?
“该不会是额面的刺青吧?”穆纳岳指着月盈额面的团凤刺青,“上回我在金雀皇城待了一段时日,发现皇城姑娘的额面刺青非常特别,所以回泰漠之后便如法炮制,让我的几名宠妃全都刺上了刺青,确实是赏心悦目极了。”
“不,不只是因为刺青。”要真如穆纳岳所言,他岂不是要以为满城的姑娘都是小满儿了?
“既然如此,何不让皇后到殿上来比较看看?”穆纳岳一脸兴味。眼下已不是正式场合,他便不再拘礼,直接和李彧炎称兄道弟起来。“虽说你登基时我曾在场观礼,然而离得太远,压根不晓得皇后究竟长得什么模样。”
“她……”
“皇后产后身体虚弱,又特别怕冷,不宜到前殿吹冷风。”上官凌蓦地出声。
“是吗?那可真是遗憾了。”穆纳岳不怎么在意,又贴向李彧炎一些,问:“对了,是皇子还是皇女?满月了吗?”
李彧炎见上官凌又要截话,随即抬手制止,缓声道:“小满儿下落不明,就连孩子在哪,我也不知道。”状似漫不经心,黑眸却直锁定他每个表情。
“怎会这样?”穆纳岳重叹口气。“难怪我觉得你气色不佳,瘦了不少。”
他简单地解释那天发生的事后又移开目光,重新落在穆纳岳身边始终没开口,只是不断浅啜热茶的女子。
是他的错觉吗?是他思念过头,误将月盈错认为小满儿吗?
然而,她喝茶的动作、拉拢身上裘帔的动作,都如此熟悉,怎么可能不是她?
收不回目光,李彧炎痴迷地看着温顺的月盈,直到穆纳岳感觉到她不断蠢动而侧眼问她一句,才让他如梦初醒。
“怎么了?月盈。”
月盈随即抬眼,软声道:“殿下,那个火炉应该要摆在殿口,这样冷风才不会吹进殿内。”
“喔?”
“如果可以,最好摆两个。”她说时,还伸出两根玉润指头,笑得腼腆。
李彧炎看得失神,胸口立即窜起激动。
是她,肯定是她!
“……太子,泰漠百姓向来都不怕冷,但月盈妃子似乎挺怕冷的?”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自己压抑。
“可不是?虽说咱们泰漠百姓早已经习惯寒冷的气候,但总有几个例外,好比她。”穆纳岳低笑着,一把将月盈搂进怀里。“要不是她打小在泰漠长大,我还真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泰漠人了。”
月盈羞涩地垂下脸。“有什么法子?冷就是冷啊。”
这一幕让李彧炎难以自遏地嫉妒不已,更对穆纳岳的说词持疑,然而对方的态度又落落大方,压根不像造假,稍稍动摇了他方定的信心。
“原来如此。”他垂下长睫,淡声吩咐,“来人,备麒麟火炉。”
一会儿,门口随即摆上两座麒麟火炉,整座永雀殿顿时又暖上几分,也让月盈满意地勾弯唇角。
“月盈,凤皇待你如此好,还不赶紧谢恩?”
闻言,她几乎伏身在地。“多谢凤皇。”抬眼时,冲着李彧炎笑得淘气,随即又被穆纳岳搂进怀里。
“……不用多礼。”李彧炎感到一阵晕眩,怎么也转不开眼,胸口的妒火几乎将他焚透,令他发狂。
这一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几乎醉瘫在筵席上。
“皇上,时候不早,恕我先离席了。”直到一更天,穆纳岳才带着几分醉意,准备离开。
李彧炎微眯起眼。“何不多留几天?”
“这样好吗?”
“在迎宾馆住个几天有何不可?年节将至,皇城正准备举行辟邪典,太子正好留下来体验金雀不同的民俗风情。”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穆纳岳笑开,见他身形不稳的起身,赶紧上前搀住他。“不过,你今晚真是喝太多了。”
“可不是?能见到故友,我很开心。”他勾起浅笑。
穆纳岳轻搂他的肩。“可不是?知己可不常见,本殿下这一生能得你这挚友,此生无憾了。”
趁着两人寒暄的当头,一直随侍在侧的上官凌悄悄靠近月盈,低问:“月盈妃今天吃得似乎不多。”
月盈抬眼,勾起温润笑意。“真是对不住,许是水土不服,吃不太下。”
“是吗?”他直瞅着那张与表妹如出一辙的笑脸,“月盈妃是泰漠哪里人呢?我有个表姨就在泰漠皇城外的喀尔镇,听说那里是市集重镇,有不少各地风味的热食。”
“是吗?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我是皇城人。”
“月盈妃从小就在泰漠皇城长大?”
“是啊,因为我爹爹是皇城总兵。”她没心眼地说。
“……是吗?”上官凌重拧着眉。
如果她真不是小满,为何相貌和小满如此相似?穆纳岳确实不曾近距离见过小满,如此一来,亦可代表他并非有意带着长相酷似小满的宠妃前来,也意味着他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