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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注意到一道细声,直到身上伤痛刺激楚纭的理智回复,她才赫然想起,此刻,她面对的不是前天轻薄她的好色之徒,而是一名突袭公主和亲行列的歹徒!
虽然没有公主可供他伏击,但楚纭也不能因此就不把人家当一回事;生平第一次正面迎战却出师不利的屈辱、挑起了她的好战心,她在翻身回避周遭敌人射来的羽箭同时,毫不迟疑的掷出腰间短剑,准确命中他的赤血马,疼痛难当的马儿惊吓地陡然直立,逼的他不得不弃马、纵身跃起,来到她的面前。
已经准备再战的楚纭,持剑摆出架式,全然无暇顾忌自己的伤势,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他。不能轻敌!她早在两天前就该明白这点。
当时、她不该救他的!悔恨之意窜过脑海。
对峙着,她打破僵局大喝一声:“何方狂徒?胆敢攻击西骊步乐公主?”
“我本无意冒犯——”
“废话少说,拿命来!”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她闪电般出剑;她直觉,不论这个男人是谁,留下他活口,必定后患无穷!
飞奔出去的同时,她总以为周遭似乎过于安静了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旁边的部下都没动作了?她领的可是西骊精锐军,怎么可能三两下、就被这些不知哪来的乌合之众给摆平?
虽然心中满怀疑问,但是此刻,她却也无暇顾及其他人,她的眼中只有他!
他被她锋利的致命剑招逼的不得不反击,但还游刀有余的轻松挑开她攻击。
她从来没碰过这么难缠的对手,屡攻不下让楚纭更是心浮气躁,剑式逐渐变得紊乱而失去条理。她不免气急的想,这个男人为何总要三番两次惹她心烦?
“请住手!提督!”
“什么?”一时大意,楚纭银白胸甲的接缝铁线,就这么微妙的被他划断,开了一道缺口。
她压着可能走光的盔甲,没好气的瞪着冲出来的参军骂:“拦我做什么?”
“他们不是敌人。”
“你说什么鬼话!”楚纭强忍住想把这个窝里反的部下一刀毙了的冲动。
“他们是车兹国的护卫。”
“何以见得?”
“他们身上不都是车兹国的正式装扮吗?”
就见他轻笑着将弯刀收回鞘,亮出怀中通关令符给众人看仔细,略一颔首,他对楚纭笑问道:“车兹国前来迎接步乐公主。在下朱邪子扬,敢问阁下大名?”
“朱邪子扬?”她怒不可遏的看着他,似乎想要以视线杀了他一样,不过隔着头盔,他似乎并没感受到杀意。
“阁下是……”他挑眉问,眉宇间不经意的流露着初见面时的傲气。
她压低了声音,粗哑回道:“……西骊左翼提督,纳兰齐雷。”
奉行“提督至上”的士兵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却没人敢吭声。
士兵们确实没说过有人来袭,纯粹只是她当时自己猜臆罢了,不过,误判迎亲护卫为贼人偷袭一事,让楚纭的心情恶劣到极点。
一面卸下盔甲让燕河帮她疗伤,她一面懊恼着自己又输给他的事实。
当初以为他只是哪来的登徒子,没料到他那时所说竟是真的,他是货真价实的车兹人,甚至可能是名车兹王族;而她差点杀了他,她不隐瞒此事怎么办?
她直觉的反应,就以雷哥哥的名义骗了他。
可是反正她带着覆面头盔,他又不知她是下毒害他的人,就算她报上真名也无妨啊?
“因为车兹国早知道和亲队伍统领是齐雷哥哥,我不想让他们知道齐雷哥哥重病一事,所以现在起,我就是纳兰齐雷,懂了吗?”
安顿好车兹国的士兵们后,楚纭召来了部将,发布了上述的命令,忠心的部下们二话不说,接受了这个秘而不宣的事实。
可恶!她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啊!原先只要拖延队伍的行进,等到齐雷哥哥来就够了,但是现在还得应付车兹国的人……
虽然营区分立,应该没关系,但是如果他要求晋见公主……刚刚是以公主受到惊吓、需要休养为由,要他明天再提此事,但是光凭燕河,能扮的像吗?
看着小心翼翼为她上药的妹妹,楚纭眯起眼睛。看来,要熬夜特训才行。
“唔!”楚纭的伤口一碰到膏药、不免疼得让她直皱眉头。
“啊……我不是故意的!”看到楚纭脸色一沉,燕河的手又开始颤抖起来。
“你回公主营帐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下有工作要交代你。”
遣回苦着一张脸的燕河,楚纭一面诅咒着,一面替自己肩伤上药。
“无耻的骗子!”还说什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他打算自己砍,是吧?
她今年第一次受伤,就是他害的!楚纭忿忿不平的咒骂他。
亏她还为了他活着而高兴了那么一下下,果然,她该杀了他的!
当右臂上完药,她准备穿回修复好的镗甲时,一摸手臂却发现不对劲。
“金锁呢?”她再度的看向右臂,金链子和金锁片早已不翼而飞!
她弄丢了兵权印符!
第三章
她的兵权印符丢到哪儿了呢?纳兰楚纭神色惨白的回想。
西骊四大将军“双翼提督、双卫护军”四人各自拥有一个由王上赐予的金锁片,那是用来调集军队、下达正式军令的兵权印符。没有印符,即使大家都认得她是纳兰楚纭,却也不会接受她以右翼提督的身份所下达的出兵命令。
就是怕会弄丢,楚纭还特地将兵符以金链绑在自己右手臂上,从不离身。
但,怎会不见了呢?两天前,确实还在,甚至朱邪子扬可以帮她作证。昨晚也还瞧见,今天早上也曾看到,就连之前在公主营帐与燕河吵架时,金锁也还在……
那之后她去过哪儿?曾听过的一道细微声响掠过她脑中。猛然惊醒,楚纭忙戴上面纱,不顾风大,仅仅身着单衣就冲出统领营帐。是她被他砍伤、坠马时丢的!
踏进公主营、她慌忙找到燕河,开口就是:“燕河!快来帮我!”
既不能大声宣扬让士兵总动员,楚纭惟一能找的帮手也只有燕河与伊那。
“怎么了?”忐忑不安的燕河,为了姐姐前所未见的惊慌模样而感到不解。她随手拿件鹤氅大衣为她披上。“你受伤了,还是加件衣服以免着凉……”
拉过燕河和伊那,楚纭颤抖问。“你们该见过兵权印符长什么样,是吧?”
“是呀。”随着楚纭简单扼要的叙述之后,就连燕河脸上的血色也褪去了。“那……怎么办?怎么办哪!”
“快去帮我找找。”推着燕河与伊那,楚纭就要踏出公主营帐,可她才跨了一步,不远处!她却看到了朱邪子扬正从车兹的营区走了过来。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楚纭吓的冷汗直流。此刻她没穿盔甲,不能见他!
他为什么又过来了?不是跟他说了,要见公主、有话明天早上再谈吗?
天哪!他到底要为她找多少麻烦才甘心?
“纭姐姐?”
“你们先过去,我……我有点不舒服……让我休息一下……记住,别让朱邪子扬惊扰了‘公主’啊!”言下之意,就是要小心对他瞒着公主不在的事实。
楚纭匆匆交代完,连忙逃回提督营帐,急忙拿起被子盖住头,藏了起来。
她这是在怕什么?她生平没怕过什么人,难道她会怕他?
笑话!她会对他下毒,是因为他企图轻薄她,说来还是他理亏她怕什么?
是怕她这个西骊提督毒害车兹王族的他、此事一传开,可能引起纷争吗?这是当然的吧?楚纭想,她尽责的保护西骊,当然不想挑起干戈。
而且,事关步乐公主一生幸福,她当然会想隐瞒这件事啊!
只是……楚纭不认为那是真正的原因……
是初见面时,他锐利的像能看穿她一切的阴鸷眼眸,还是他狂佞的霸道气势压倒了她的自信,或是他最后撂下要找她复仇的誓言让她害怕?
她不知道是哪一项,也许全部都是!她惟一能肯定的,却是自己心底深处对这个能轻易影响她的男人有莫名的恐惧!
穿戴着盔甲时、她还有恃无恐,可一失去掩饰的屏障时,她不想见到他!
过了不知多久,楚纭的惊慌逐渐在宁静中平息,她冷静下来之后,好不容易才开始考虑今后的对策。
只要步乐公主一天不回来,她遇见朱邪子扬的机会就还多的是,得要有个彻底的法子,让他不知道“她”、纳兰楚纭正冒名为纳兰齐雷,与他共同护卫着和亲行列,当今之计,当然就是她整天穿戴盔甲、以左翼提督的身份晃荡!
还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