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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眉到底伏低做小低调了几个月,也沉不住气了。
自己不就是早就告诉她了吗,她肚子里的是个闺女,怎么就不信呢?还花了重金去柳树胡同请谷大夫摸脉,真是……
真是浪费银子!
此时带着帷幕的朱眉正是站在谷大夫门前,前后张望了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紧张。
程妈妈在敲着门。
朱眉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虽不行那丫头说的话,可却是被她下了咒一般,那话总是在耳边回荡。
所以,她吩咐程妈妈约好了这谷大夫,然后好不容易求了沈峰,得了这个出门的机会。
门吱嘎打了开来,一个青衣小厮打开了门,程妈妈立即带了笑容递上了约好的书函。
那小厮接了书函,打开看了一眼,立即客客气气地迎了朱眉与程妈妈往里走,“夫人,里面请。”
请到了厅房里,谷大夫坐在厅房里的主位上,身着杏白色长袍,眉目平凡,厅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倒是多了几分出尘的味道。
小厮带了进来与谷大夫说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另有仆从上了茶。
“麻烦大夫。”程妈妈朝谷大夫行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
“是这位夫人吗?”谷大夫目光看向朱眉。
“有劳大夫。”朱眉双目含笑。
“请。”谷大夫示意了对面的位置。
程妈妈扶着朱眉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朱眉伸出右手放在了脉枕上。
谷大夫伸出了手指搭在了朱眉的腕间,良久让朱眉换了左手。
“夫人这是头胎?”谷大夫收了手,用帕子擦了擦手,问道。
“是的。”朱眉没有开口,程妈妈一旁回道。
“脉搏平稳中带了不亢,夫人且放宽心,切记不要不要忧心。”谷大夫看向朱眉说道。
朱眉轻点了下头,眼睛带了一丝急迫给了程妈妈一个眼色。
程妈妈得了朱眉的眼色,往前走了一步朝谷大夫行了一个礼,说道,“还望大夫明言,我家夫人是不是怀的是不是少爷。”
说完把准备好的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谷大夫瞥了眼银票,说道,“夫人还年轻,这将来定会儿女绕膝,子孙满堂。”
“我家老爷家世丰厚,这些年膝下无子,甚是着急,所以还请大夫给句实话。”程妈妈说着,又加了一张银票。
“夫人,不用担心,我观夫人是宜男之相,这先开花后结果是件好事。”谷大夫说道。
闻言,朱眉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如一张白纸,惨白无比,半响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程妈妈也大惊失色,看向谷大夫急急问道,“大夫你确定吗?要不要再把脉确认一下?”
谷大夫便捋了捋胡子摇着头,叹气说道,“夫人,这把脉也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的,是有差错的。”
程妈妈看着朱眉煞白的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劝说着,“夫人,大夫说的也没错,这没准把脉也会出差错的,孩子月份还小着呢,不如我们过一个月再来试试?”
朱眉默了良久,深深地吸了口气,轻轻地说道,“妈妈,回吧。”
声音极轻,带了浓浓的绝望。
程妈妈只好扶了朱眉起身,向谷大夫告别。
“夫人慢走!”谷大夫起身拱手相送。
“妈妈,怎么办?我怎么办?”出了大门,朱眉便是膝盖发软,攥住程妈妈的衣袖,眼泪如倾盆的大雨滚了下来,“妈妈,我怎么办?”
这几个月,虽然那丫头的话一直萦绕自己的耳边,她一直不信那丫头的话。
可是今天谷大夫的话把她心里的最后一抹希望都彻底抹去了。
还年轻?
侯府沈峰的后院里,美人那么多。
自己生下了女儿,沈峰,期望落空。
自己还会那样得宠吗?
朱眉虽有信心能笼住他的心,可她也赌不起。
更何况,她是怀身孕进的侯府,她的肚子里极有可能是沈峰的长子,可纵是这样,老夫人还安排了一个妖娆的紫烟在自己的身边。
若自己生了个女儿,老夫人那还不得把自己彻底踩入泥泞里去!想给侯爷生孩子又不是她一个。
“小姐,您别想那么多,这孩子还在肚子了呢!真能如此准备地把出来吗?我们慢慢谋算着,还有好几个月呢,到时候若万一真的生了小小姐,小姐您可千万别自己乱了阵脚,笼住侯爷才是上策,侯爷的心在小姐您这里,您就不用担心大夫说得对,小姐还年轻着呢。”程妈妈半搂着朱眉,送上了马车。
朱眉取下了帷幕。
还年轻吗?
朱眉闭上了眼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小姐,您如今是双身子,可不能轻易掉豆子。”程妈妈抽了帕子轻轻地逝着朱眉脸上的泪水。
心里不禁凄然。
自家的小姐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本是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又有宠爱的父兄,怎么婚事就如此坎坷呢?
真真是冤孽!
小姐聪慧又长得漂亮,怎么就千挑万选就看中了兴宁侯爷这个有家有室的人?
程妈妈心里再叹息,也只在心里想一想,把这些念头都埋在心底,一个字都不会说出来的。
朱眉泪如雨下。
自己与家人决裂了。
她仗着不过是这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肚子里的是女儿!
自己已经是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父母兄长都没有在自己的身边。
苦涩之中,朱眉不禁恍惚了起来。
如果父母兄长没有离开京城,就算是自己生了女儿,也不至于会这么绝望。
可是没有如果,父兄离了京城,京城自己只有依靠自己。
想到往日在家,父母兄长的宠爱,如今在侯府的小心翼翼,朱眉更是悲从中来。
“小姐,您别哭了,您多想想孩子,哭多了,对孩子不好……。”程妈妈劝说道。
过了半响,朱眉才止住了泪水,伸手用帕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红肿着双眼抽噎着抓住了程妈妈手,说道,“妈妈,我们回府看看,就在外面看一眼。”
程妈妈自是明白朱眉说的以前的朱府,也落了泪,点了点头,扭头吩咐了车夫一声。
马车掉了方向,朝以前的朱府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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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妈妈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转头轻声与朱眉说道,“小姐,到了。”
朱眉点了点头,掀开了帘子,望去。
门前的石狮依旧是霸气,朱红色的大门厚重而庄严。
大门前如以往一般打扫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大门口站了两个身着蓝色衣裳的小厮,所有的一切都与以前并无多大的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大门正上方的朱府两个字已经换上刘府两个字。
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大门哪个台阶是什么样的花纹她都清楚,后院里的一草一木,她都是熟悉异常。
如今,物是人非。
朱眉紧紧地咬住唇,忍住了在眼里打转的泪水。
程妈妈心中不忍,别过了头,见着外面的日头不早了,才低声劝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了,要不侯爷该担心了。”
朱眉深深地看了眼,收回了目光放下了车帘。
“小姐您这样,夫人可是要非常担心了,只有您在京城过好了,千里之外的夫人也就能放心了,您若是想老爷夫人他们了,可以给他们写信去,让魏安侯夫人帮你托人送过去。”程妈妈道。
朱眉默然。
这魏安侯夫人上次能在老夫人面前提了自己,自是受了放不下自己的母亲人托。
父兄一心与自己断绝关系,自己若想与母亲联系,那就要靠魏安侯夫人帮忙递信。
“妈妈,我们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朱眉说了一句,声音干涩,话是与程妈妈说的,似乎也是为了说服她自己,“等以后好了,我们再给母亲写信去!”
程妈妈点头道,“嗯,小姐您说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
“先去成衣铺子拿那刚要他们改的衣服,然后顺道去一趟燕回楼,我们买几包点心回去。”朱眉吩咐了一声。
“是。”程妈妈点头,隔着帘子吩咐了一声车夫。
马车平稳地往成衣铺子驶去。
“啪”的一声巨响,然后外面传来尖锐的马鸣声与人的喊声。
软软地靠着马车壁上眯着眼睛的朱眉身体与程妈妈一起倏地往后一倒,朱眉与程妈妈吓了一跳,还没等朱眉反应过来,马车急速地跑了起来,撞得朱眉头昏眼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程妈妈扶住了朱眉,大声问道。
“不知道谁丢了个爆竹到了路上,马儿受惊了。”车夫大声回道。
马车激烈地晃荡着,程妈妈吓得脸色发白,顾不上头昏眼花,厉声喝道:“快止住了,姨娘肚子里可是有小少爷,若出了什么事,你一百条命都不够;”
“是。”车夫也是一阵紧张,这马车里的朱姨娘可是有侯爷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