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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另想个更简单的法子让大哥猜啊,总会让你猜中的。”她笑道,倾身上前。“小妹也是为大哥好,让大哥心里有所准备,我这样性子的人要改很难了,要娶我,我当然得有点良心来警告你。”
聂沧溟闻言,露出老狐狸般的笑。“贤妹,我这心里是准备好了,你呢?”
“我?准备什么?”
他倾身上前,谭碔砆以为他有什么秘密要说,也跟着靠近他一些。
“准备你的名节都毁在我手里吧。”他说完,俯头吻住她的唇。
她错愕地张大眼,随即明白他的想法,小城小镇不比京师,岂容得了异恋。想要抽身,却被他紧紧抓住。
光天化日之下,抽气声四起。
小堇瞠目,脸也红了。“他们……”
“快闪吧。”殷戒说完时,已走到楼下。
楼上开始起了骚动。
殷戒听而不闻,先快步走出客栈,躲进附近的巷口内。面具下的脸庞几乎在微笑了,隔了一会儿,他摸上面具,喃道:
“我真为他们感到高兴。”
暂时失了神,因为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会经历那种感情。
他很快释怀,说道:“也罢,幸好我不爱男人,也不爱女人,我永远都是自由的……”
尾声
穿著一袭华贵白衫,在聂沧溟新婚三个月后,段元泽上聂府拜访,存心让聂沧溟小触霉头。
“碔砆呥,碔砆!我待你也算不薄了,在你死后,为你出一出气。将来你投胎转世,可要好好看清对象,别要再遇见薄情寡义之人。”他喃喃道,心里忆起淡淡的怨恨。
三个月前,沧溟兄偕同新婚妻回京,他已是大吃一惊,再闻捎来讯息,说碔砆病死故里,他震惊得三天吃不下饭。沧溟兄是新婚,不便将碔砆死讯一一传达给与碔砆有交情的官员,他自愿扛起这项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跑遍了朝中传递。
他抿起唇,无意间闯近了七月厅。七月厅是聂府里碔砆常待之地,因碔砆不喜端正坐着,沧溟兄特在七月厅里摆上屏榻,让她方便。平日仆佣要进门之前,必先敲门,以防她不雅之姿外泄;而她若爱坐卧,也只能在此厅里。
“想不到恩情犹在,人却病死了……”他叹了口气。
忽见殷戒走进庭院,他直觉闪进亭内,随即失笑自己的小心。正要出去跟殷戒打声招呼,忽见这孩子端着点心,直接推开厅门而入。
“莫非厅内有人?”他吃了一惊。
还来不及思考,殷戒便走出七月厅。小菫迎面而来,急问:
“殷戒,你可曾看见段爵爷?”
“不,没瞧见。”
“没有吗?哎,方才他过府说要为碔砆上香,可是……哪儿来的灵堂?我托辞说爹刚娶新娘,那是触霉头,哪知他转眼就不见了……”
殷戒沉思了会,答道:“他可能是在为她抱不平吧。果然不出她所料,她说这几日已是段爵爷的底限,必定会来先兴师问罪,再恭喜聂大哥成婚。”
小菫皱起眉头。“好吧,我再四处找找好了。你是要留下,还是随我去找?”
“我要再上厨房一趟。”殷戒叹了口气,像是万般的不甘情愿。
二人一块走出庭院。
段元泽现身,奇怪道:“是谁这么了解我?竟知我过府拜访的理由?厅内究竟又是谁,能指使得了殷戒这个怪孩子?”好奇心愈来愈重,脑海印着聂沧溟回京,除了头两天悲痛之外,大半时间像根本把谭碔砆给忘了。
厅内到底是谁?他迟疑了下,走近厅门。
“我只是好奇,并非窥探沧溟兄的秘密。”他说服自己,推开七月厅的中门,大声说道:“失礼了,在下段元泽,特来拜访——”
门在他的掌力之下由右而左缓缓推开,逐渐一一揭露厅内的景象。
首先映进他眼中的是屏榻的尾端,他心里好痛,忆起谭碔砆生前时常半躺在上头,随即他的眼错愕大睁,因为目睹了尾端渐露一截黄衣——
有人躺在屏榻上头!
随着门愈推愈开,露出那人的身影,由下到上的,依她服装,分明是个女人。
段元泽最后停在她的脸上。
她亦回望,笑颜迎人。
“赫,碔砆!”他吓得退了几步,一时之间有个错觉是谭碔砆爬出地府了。
“段大哥,好久不见。”她笑道,翻身坐了起来。
“啊……啊……不对不对,依她气色,应是活人。难道……难道是碔砆的姐妹?”他恍悟。“原来如此,难怪沧溟兄匆匆成亲,是为了把握这个神似碔砆的姑娘……”是他错怪了沧溟兄。
“你的自言自语真有趣,段大哥,才一年不见,你的眼力倒变差不少。”谭碔砆笑说,随手将点心盘捧进怀里。
他瞠目,望着她满足地吃起点心。
“怎么连挑吃的模样也一般,难道……难道真是碔砆?”见她含笑点头,胸口燃起怒意,叫道:“你这混小子在做什么?竟敢装死扮女装,多难看!”
谭碔砆呆了呆,低头望了自己平坦胸部一眼,又抬起脸来。“段大哥,你认为我还是适合男装?”
“这不是废话嘛!”
“哎,原来我这三个月扮回女装这么丑,亏我还沾沾自喜……”见段元泽薄怒,知他是为她装死而忿怒,她笑道:“段大哥,不装死,我如何能与沧溟兄双宿双飞呢?”
“你们要双宿双飞,也不必装死啊!你可知你的死讯传来,让咱们有多悲痛,尤其是谈显亚,他悲痛得三天不进内阁……对啊,待会我就过吴府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不必告诉他。”谭碔砆说道。
“不必告诉他。”门外亦传来同样的答复,两人是异口同声的。
段元泽转过身,瞧见聂沧溟走进厅内。
“我诈死,就是为了杜绝与京师的所有关系,让他知道了,只会招惹麻烦。何况他对我的感情太复杂,不让他知情是为他好。”谭碔砆笑道。
段元泽怔了怔,心里忽感不舒坦起来。
“你是说,假设我也没发现你,你与沧溟兄也不会告诉我,你压根没死的事实?”终究他还是打不进沧溟兄真正的内心吗?一起打过战,可以互托生死的,偏偏对他还是有所隐瞒。
也许在这个世上,能知聂沧溟心事的,唯有谭碔砆一人吧。
谭碔砆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笑说:“我怕你会嫌弃我现在的模样啊,万一你强逼我换回男装,我怕大哥第一个就不允。”笑看了聂沧溟一眼,彷佛在说,从她第一天改穿女衫开始,他就不吝于赞美,原来都是说假的。
聂沧溟瞪她一眼,眼含笑意。
“你别再胡乱生事,再扮回男装,只会徒惹事而已。”将段元泽引向厅外。“咱们先去前厅坐,碔砆随后就来。”巧妙地将厅门关上。碔砆趴在屏榻上看书的神态最是佣懒,男装如此,女装更甚,若非必要,他极度不愿给外人瞧见。
“沧溟兄,这样可好?好端端的一个男儿,竟然为了与你长相厮守,假扮女儿身,他……毕竟曾是个翰林学士啊。”
聂沧溟含笑。“她若觉委屈,断然不会与我成亲。成亲之时,彼此约法三章,一是朝中之事,不论好坏,我必会与她分一口子;二则她可插手我未来出路——”
“未来出路?”
“官场不能久留,也许再过两年我便会辞官。”
“辞官?连你也要——”段元泽震惊不已。
“碔砆是学士之时,有不少姑娘见过她,如今她以我妻子身分出现在京师,也无法与其他女眷相识。我想,过两年,辞了官回去,她的生活就不会只限在府里,能多交些朋友吧。”他微笑,见段元泽仍说不出话来,他轻叹:“这只是理由之一,真正原因是我对朝中灰了心,也心不在此了。”
“沧溟兄,你变了好多,连这种事也愿意告诉我,难道你不怕我到处散播碔砆未死吗?”
聂沧溟露笑,望着他。“若不真将你当朋友,岂会告诉你这些?前二日,碔砆还在赌,赌你必会在月底之前过府,你果然没让她失了望。”
虽然暗暗感动聂沧溟开始将他当知心好友,但对谭碔砆男扮女装一事仍有芥蒂。
“也许过两年,我也随你一块辞官吧。”他感慨道。又说:“不是我有心阻扰你们,但既然沧溟兄当我是朋友,我一定得说实话。你们的恋情,我一向不反对,就算碔砆是男的,只要你们倾心相待,那便足够,为何强要他扮女?颠倒阴阳就等于否决了碔砆过去二十多年的岁月,你让他恢复男装,别让旁人知情,也就不会再有人对碔砆心怀不轨,这样皆不也很好?”
聂沧溟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