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哭还不是一般地哭,是扯着嗓子仰面朝天的大哭,哭得是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陈阿娇直接被他这夸张的状况给搞懵了,“婉画,最近他在公主府是怎么过来的?”
赵婉画讷讷说不出话来。
陈阿娇是不会知道的,馆陶公主一遇到这小孙子简直是疼到了心肝儿里去,谁也不准给弄哭了,天天捧在手心里宠着,就是赵婉画都不敢遵照陈阿娇的嘱咐好好教养,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仗势欺人了,整日在馆陶公主府便不干好事。馆陶公主对外只说是陈午远亲的孩子,反正陈午已经死了,谁知道别的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总而言之,去了一趟馆陶公主府,小浮生已经完全养刁了。
现在一遇到什么事情不合心意,便开始大哭。
陈阿娇皱了眉,想要呵斥他,却不想张汤忽然解下自己腰间的玉佩递了上来,这个时候小浮生的动作比陈阿娇还要快,一下从张汤的手中将那块素玉抱了过来,于是顿时眉开眼笑。
可怜这小家伙前一阵还扯着嗓子干哭着,后面竟然就直接笑起来,这眼泪还挂着,红鼻子红眼睛,他也真好意思笑起来。
陈阿娇的脸色渐渐地沉下来,但是这个时候还要与张汤谈事情,她强忍了,要去拿小浮生手中的玉佩:“不许随便拿张大人的东西,给我。”
可是小浮生一点也不愿意,死死地拽住,又开始大哭起来,眼泪跟不要钱一样使劲往下落。
陈阿娇正想要狠心用力,张汤却在一边说道:“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玉佩挂了多年,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也该换了,小公子不嫌弃,这小小玉佩,夫人又何必在意呢?”
她无言,看了张汤一眼,叹了口气,却一刮小浮生那红红的鼻子:“也就是你小子有能耐,连张大人都能给你薄面。”
说完,她继续往前走,而小浮生抱着那玉佩,竟然对着后面的张汤笑了一声,却又将头昂起来,轻轻一扭,鼻子朝天,倒做出了一副傲慢的模样,很是得意。
也亏得这孩子还不能说话,不然张汤还真不知道这孩子会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来。
走到了客厅前面,陈阿娇将孩子重新交给了赵婉画,却道:“你且将孩子照顾好,天色晚了,你近日也劳累不少,早些休息,我大约还有事情的。”
赵婉画应了一声,又将小浮生接了过来,抱着离开了。
陈阿娇坐到了客厅里面,给张汤泡了壶茶,“那素玉张大人佩戴了多年,想必是心爱的旧物,待那小子睡着了,我让婉画取来奉还大人,还请大人不必介怀。”
位列公卿的张汤,走到哪里都带着的玉佩,就算看着不值钱,不过是块成色不佳的素玉,但于张汤而言必定有非凡的意义,就算是张汤表面上不介意玉佩由小浮生拿走了,但陈阿娇心里是介意的。
张汤帮了自己许多,她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得罪张汤。
不过张汤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而是道:“小事不足挂齿。张汤此来,是夫人上次所托之事有了消息了。”
“淮南王举兵谋反失败,其爱女刘陵现下怕是已经羁押在廷尉府等候你审问了,说起来,的确是很快。”
陈阿娇给他端了一杯茶,张汤双手接过。
他道:“陛下说,等夫人前去处置,白绫、鸩酒、匕首……随夫人高兴。”
她却笑出了声来,刘陵么?
外面暮色渐渐地沉下来了,黄昏的光晕带了几分血色,铺洒在长安街道上,夕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便要这样慢慢地走了,很快,这里便看不到什么人了。
跟张汤坐着,喝过了一杯茶,这才动身去廷尉狱,她披了宽大的风衣,戴了兜帽,跟着张汤出门,却在过路的时候看到有府役扭住了一个满身狼狈,脏兮兮的男人,“你这人怎的鬼鬼祟祟,老实说是来干什么的?!”
这一群府役挡住了张汤二人的去路,车驾还在路边,他们不能这样过去。
本来陈阿娇没有想过要多管闲事,但是在看到那人的穿着打扮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她拉了张汤一把,却一转眼,示意张汤看那边:“那人的衣饰像是赵国来的。”
张汤看了一眼,各地风物不同,看那来人袍角的花纹,的确是赵国那边显贵们才能用的,这赵国也算是刘彻的心腹大患之一,他不知道陈阿娇是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也不能让他们这群府役挡了道路,便上去问道:“何事喧闹?”
一名府役上前见礼,答道:“我们在城中巡视,恰见此人鬼鬼祟祟,怕是淮南王处的奸细,所以小心了一些。”
张汤看向那人,“带上来。”
府役们直接扭着那人跪在了张汤的面前,那人却觉得下跪是屈辱,有些抗拒。
张汤又道:“你是何人?抬起头来。”
那人满脸的脏污,却看得出五官端正,气度不凡,也是位英俊的美男子,不过混得如此落魄,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了。
“在下江充,并未鬼鬼祟祟,只是躲避别人的追杀而已,尊驾便是这长安知名,执法森严的张廷尉吧?”
陈阿娇一听到江充这个名字便笑了,藏在那兜帽后面,却是一声“天助我也”。
来自赵国,一身落魄,躲避追杀,还名为江充——这世上,还真就是巧极了。
她淡淡喊了一声提醒张汤:“张大人,该走了,这人如此行迹诡异,不如压入廷尉大狱之中让人严加看管,不要让此人跑掉,待淮南王事定之后再来审问。”
那江充一下抬头看向陈阿娇,却看不清她的脸,只将这不慌不忙、不浅不淡的声音记住了。
张汤依言,让人处理了这江充,路上却没多问,一路到了廷尉狱,刘彻正在外面,一看到陈阿娇,便喜笑颜开,她在车上还没下来,他却伸出了手将她抱了个满怀,才放下地来。
陈阿娇心知他走了一招险棋将淮南王之事平定下来,肯定太过高兴,才会做出这般失态的举动,也没跟他多计较,她现在想着的,是刘陵。
“阿娇,你要怎么处置她?”
刘彻牵着她的手一路走进去,这阴冷潮湿的廷尉大狱,刘彻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可是陈阿娇却是第一次来,推开了门,台阶向下,一道道粗木的栅栏,一根根铁索,里面还关着别人……
原本绝世的美人刘陵,此刻便站在那牢狱之中,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深衣,表情恍恍惚惚。
听到背后有声音,她转过了身来,看到刘彻伴着一个身披斗篷的人站在了牢门前面,而张汤,便肃立在这二人的身后。
她深深地看了张汤一眼,成者王,败者寇,本来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如今,这个披着斗篷的人,看那身量,倒像是个女人。
刘彻负手站在牢门外,冷冰冰地看着刘陵,陈阿娇却伸出手来,轻轻扶着那斗篷,轻笑了一声:“刘陵郡主贵人多忘事,不知道可还记得我呢……”
刘陵一句话也没说,就站在那里,看着陈阿娇,她仔细地在头脑之中思索,自己在长安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长安被自己得罪的女人太多了,可是能够跟刘彻扯上关系的还没有一个,她此刻已经身陷牢狱,厉声道:“谁?别藏头露尾的!”
陈阿娇又是一声轻笑,在这诏狱之中,却冷寒到彻骨。
刘彻忽然心疼极了,当日早产的种种凶险场面又在眼前晃过去,他无法原谅刘陵……所以,这一次,阿娇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
在刘陵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陈阿娇伸出另一只白皙的手掌,将那兜帽放了下来,青丝铺展,肤色雪白,眉黛远山,眸光浅淡,粉唇略弯,只这么轻轻一放,便似乎温柔了岁月,惊艳了时光,这地方忽然不像是诏狱,倒像是花开富贵的洛阳了。
刘陵却如堕冰窟,她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想着自己将这人推下去的时候那种震骇,忽然就开始浑身颤抖起来,“你……你……”
“陈……陈……陈阿娇……”
以前刘陵是见过陈阿娇的,现在看到一个与已故陈皇后一模一样的人,昔日的惊恐全部上来了,她在将身怀六甲的陈阿娇推下去的时候就在想,一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连鬼都来找自己,回淮南之后也时常做噩梦,可是后来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可是如今再看到,一切已经清晰明了。
不知道为什么,刘陵又看了张汤一眼,却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却落了泪,陈阿娇始终淡淡地看着她,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怜悯的目光。
“不管你是谁,我有话想跟你说。”
刘陵忽然不哭了,也不笑了,就这样近乎呆滞地对着陈阿娇说这句话。
张汤袖中的手指一下握紧,却无法阻止陈阿娇的决定。
陈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