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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依缘捏着自己的拳头，身体微微颤动、气得不轻。
“喂！打她！！抽她！！这种女人我都看不下去了！！”樱灵在方依缘耳边扯着嗓子喊着。
但是方依缘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她也没有爆发，只是静静地走回去，开始收拾碗筷，“好了，我知道了，你回房复习功课去吧。”
小雪很古怪地盯着方依缘，有一瞬间樱灵似乎觉得她要哭出来了，但是最终小雪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回自己的房间。
方依缘放下手头收拾的碗筷，伤脑筋地坐了下来，“我到底要怎么做？她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当初真的是她妈妈，我的好姐妹把这个家托付给我地呢……”
叹着气，方依缘流下了眼泪……
樱灵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了……女帝这一世灵魂的寄主怎么看上去这么可怜……她根本都狠不下心去报仇了。
“这就是还债么？昨日债今日还，欠下地总要补偿掉……”
“啊——！！！”有人突然在她背后说话，樱灵被吓了一大跳。
一回头，另一个方依缘正在看着她，慈祥的目光中带着点悲哀。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在饭桌上哭泣地后妈，突然糊涂了……
为什么有两个方依缘？
“你看到的是我记忆地一部分……”樱灵身边的那个方依缘说。
“你……”
“你用了曼朱沙华了是么？”
“是，这么说，你已经把一切的过往都想起来了？”
“马马虎虎吧，不过想不到我居然曾今是武则天……”方依缘感叹着，“世事多变啊……那么……你是谁？”
“你不记得我了？”樱灵有些失望。
但是她又想起，这个回忆起自己前世的武则天并没有见过变成这样十七八岁女孩样子的她，而且也不像冥溪里的那个记忆痕迹似乎拥有某种特殊的力量，她不认识应该也属正常。
“你也不用管我是谁，我只是和你来了结我们之间一段孽缘的。”
“我，和你地，孽缘么……”方依缘似乎陷入了沉思，突然她抬起头，“我记得作为武则天我去世后，灵魂到了阎殿，要被清空记忆并且投入下一个轮回前，我说了一句‘这辈子做了很多孽，最最对不起的就是那个无辜的孩子，如果可能的话，让我在下辈子为她还债。’但是，一直都没有等到那个孩子的灵魂和我重逢，这一世遇到的一切大概都是在还债吧，这么说来，你难道是……”
“没错，我就是那个孩子，你不可能在轮回中碰到我……因为我已经不是灵魂了……”樱灵的语气有些寂寞，她虽然以魔族地身份生活在魔域，但是说到底她和魔王他们的种类还是不同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算是个什么。
方依缘脸上起了波澜，她颤抖地伸出自己的手向着樱灵的脑袋上摸去，“你真是那个孩子……”
“是。”
“那么，所说的了结孽缘，是指……？”
樱灵地下了头，脸沉在阴影里，“曾经，我
灭了你地灵魂，白天想，玩上想，日日夜夜没有停快要把我逼疯了，真的，恨意从来没有这样深入骨髓，我觉得这似乎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我活着唯一地目的……”
樱灵抬起头，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方依缘。
对方脸上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好像她从很久以前就等着这番话了，她只是有些沉痛和惭愧，“想不到，当初我一念之差，居然给你造成这样的结果，难怪之后每一世我所经历地人生都是差不多，不能生子，然后成为一个被孩子嫌弃的后妈，原来是你一直没有解脱的缘故。”
樱灵看着她，“如果我说我要杀你的话，你不会害怕么？”
方依缘洒脱地笑笑，“这是债，债就一定要偿还的，不然它会永远缠着你，就像一条蟒蛇，缠得你越来越紧，无法透气。”
这个方依缘看看在餐桌旁低声抹泪的另一个她，“一世世地债，怎么都还不清，也难怪当初的霸气全部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地我，可以说是那时的我，也可以说是完全不同地我，但是对于你来说，都一样吧？都是同一个灵魂，只要消灭了我，你心头的怨结就会消失地吧？”
“是的。”
“那么，来吧！”
“你不怕我杀你？”
“现在既然让我把前世的种种都想了起来，我也知道，我已经厌倦了每一世差不多的命运，也许我等待的就是让你来了结我，了结了这段孽缘，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方依缘淡然地走到樱灵面前，“孩子，要杀就杀吧我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樱灵听言，举起手，慢慢地伸向了方依缘的脖子，眼里闪烁着一种难以理解的感情，一半是愤恨，但是那另一半是什么呢？
“来吧，我的孩子，我不配成为你的母亲，就让我的灵魂来还债吧……”方依缘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着消亡的那一刻来临。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庞，而不是掐上了她的脖子。
还有一个女孩的啜泣声。
方依缘疑惑地睁开眼睛，面前可爱的女孩泪流满面地望着她。
“孩子，你怎么了？”
“够了……”樱灵摇摇头，“真的够了……”
“什么，够了？”
“我不想杀你了，已经够了，你的债，还清了……其实，我只是想要找一个理由，听到你的忏悔，这就够了，现在的我其实也算是重生了，只是放不下这段过往而已。”樱灵看看那个趴在桌子上的方依缘，“这一世，就让那个女孩子代替我吧。”
“孩子你……”
“我现在才明白所谓的了结不是我杀了你或者别的什么，而是放下心结……当自己愿意放下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樱灵抚摸着方依缘的脸，“不可否认，以前我真的很想杀你，但是有人跟我说，这样会毁了我自己，如果牺牲她自己可以救我的话，她愿意牺牲。现在，有这点作为理由就够了。”
“她？”
“另一个你。”
方依缘理解不了“另一个她”指的是谁，但是这不重要，因为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个一直被怨气缠绕的女孩居然自己想通了，顿悟了一样。
“你真的愿意原谅我？”方依缘看来反而有点惊讶，不敢相信。
“与其说是原谅，不如说不想让孽缘再缠绕着我们，按照你们希望的，我想从今后摆脱它，过新的生活，你也一样吧？不想再被束缚，不想每一世都重复着同样的生活，那么这一世之后，我们彼此放下对方吧，不用再记挂，斩断孽缘靠的是我们自己……你愿意么？”樱灵眼睛里面的阴郁已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放松的洒脱。
“我当然愿意，只要你获得了解脱，我的结自然也就解开了……”方依缘也犹豫地向着樱灵伸出手去，“我可以摸摸你么？”
樱灵点点头。
妈妈的手，终于抚摸上了她的脸，泪水顺着樱灵的眼角滑落。
“妈妈，这是我第一次叫你，也是最后一次叫你，这之后我们就放下一切，好好去过彼此的人生吧。从此再无瓜葛。”
“好吧……那我可以叫你女儿么？”
“可以。”
“我的乖女儿……”方依缘深深地凝视着她，“一定要幸福啊，这样妈妈才会放心。”
“嗯，我会努力过得幸福的。”
……
“喂！！醒醒！！醒醒！！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一只手推搡着樱灵的肩膀。
梦的世界消散了……
眼前是白白的床单。
樱灵揉着眼睛醒过来，转头，眼圈有点红。
“你怎么还哭了？”小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那个男人都跟我说了，原来你和她之间是这种关系，以前你一定过得很辛苦吧，作为一个私生女？”
“私生女？啊？这都什么跟什么？”樱灵莫名地看着伊窕。
伊窕只是事不关己地盯着天花板。
“难怪她对我这么好，原来是想要在我身上补偿你。”小雪感叹着，拍着樱灵的肩膀，“你也算是我的姐妹了，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只是来看看她，顺便了结一些事情，倒是你……”樱灵犀利地看着她。
“我？我怎么了？”
“淑女皮下的怪兽，偶尔也变得温柔一些吧，她是真的想为你好，有这样好的后妈，和亲妈有什么不同？你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樱灵像个大人一样严肃地劝告着。
这下莫名其妙的人变成了小雪，“诶？你怎么知道、我……你……”
她手足无措，语无伦次。
樱灵拍拍她，然后离开了病房，留下一句，“好好珍惜母女缘吧……”
她和伊窕离开了。
小雪呆站了许久，“他们究竟谁？”
然后走到方依缘的床边，拿起那朵已经枯萎的红花，疑惑着，“这又是什么？”
放下这朵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