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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会在糟践自己的身子,不然,恐怕他就是病的再严重,也不会听人一句劝。家母在时,曾对我说过,父亲是个固执的,原本我还不信,现在才知道,还是母亲了解父亲,只可惜母亲命薄,不能长久陪着父亲……”
展颜静静的听着,并不发表意见。其实她写过去的信上,只是把原版红楼上黛玉的境遇写了上去,改头换面,贴上另一个名字,告诉林海,若是他死了,黛玉就和上面的姑娘一样,会被亲戚吞了家产,败坏了名声,要么常伴青灯古佛,要么郁郁而终,反正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林海本是聪明人,虽然不惯与理会这些后宅之事,但被人点到当面,却也不会不多想一二,再对比他自身的情况,贾家的情况,总不会什么都不做的。
这些事展颜的推测,事实上林海的反应和这些相差不大,他在看了冬梅特意转交给他的书信后,本来并不以为意,也不认为自己会活不长,人嘛,总是这样,没人会平白想着自己快不行了,林海官居要职,虽然平时偶有病疾,也会有“自己身子强健,不过是小病而已,没问题的”这种思想,只是那信上的姑娘,越看越像他家黛玉,上面的糊涂父亲,越看越和自己神似,不由想起这两年贾母和他的书信往来,无不透露出想要结亲的想法,并把贾宝玉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要说他一点没动过心,那是笑话,黛玉是他唯一的子女,他自然很上心,怕黛玉嫁了不知根底的人家,以后受委屈。
心中存了想把黛玉嫁回贾家的想法,林海也曾试探过黛玉对贾宝玉的看法,结果黛玉说的和贾母说的完全背道而驰,黛玉对贾宝玉没多少好感,只觉得那是一个麻烦的表兄,不但不长进,而且还总在内宅厮混,每每把读书当做坐牢,林海前科探花,自然推崇读书人,听闻贾宝玉不喜读书,心里对他的评价就低了一个台阶,又了解到贾家现在的状况,对岳母也失望起来,再和展颜书信中的故事一对比,林海越发心惊。
说起来林海这次大病,也有五分是被这些事情逼得,不过也是因为大病一场,考虑问题反而通透许多,加上黛玉在他病中的乖巧孝顺,更坚定林海要让黛玉过好的决心,同时也重视起自己的身体,知道只有自己活的好好的,才是黛玉的依靠,也不敢像以往那样随心所欲,办起差来就不要命,没日没夜的办公,一天睡不到两三个时辰,这些以往让林言管家看不过眼的事情,现在不用人说,林海自己就不做了,似乎是下定决心要把身子养好。
黛玉说起这些时,脸上自然而然带着幸福的笑,好像林海只要自己注意,以后就不会生病了一样,展颜却不敢有这种想法,生老病死,有时候真的是人力控制不了的事,就算你穷尽所有,该来的还是会来,就像她现在的便宜爹爹。
展颜的便宜爹爹上个月偶感风寒,本来只是个小症候,谁也没有在意,请了大夫开方抓药,吃了两剂,便宜爹爹就说自己好了,再不肯多吃,下人们看老爷子精神头很好,展颜那时刚从蒙古回来,也带着展飞和双胞胎去探望了一回,看他红光满面精神抖擞的,吃了顿饭就回来了,结果两天之后,他的下人就哭着奔到公主府报信,说老爷子忽然躺在床上不会动了,展颜大惊,忙坐车过去看,又派人递牌子请太医,诊断结果是中风。
饶是展颜清冷惯了,心里也是一阵阵难受。
第一百九十六章、逝
是的,展颜感觉难受,但也仅止于难受而已。一个默默关心她二十年的人,忽然变得再也不能跟她说一句话,只会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展颜心里有伤感,有难过,这些感觉却都是淡淡的,按着左胸的手,仍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平稳有力的跳动。
不过是一个亲人将要逝去。人总是要一个个离开的,没有谁能永远陪着谁,留下的那一个,没有强大的内心是不行的。亲人离去,并不一定要悲痛欲绝,也许只有自己释然了,才能让将要离去的亲人放心。所以,展颜只是安排了几个周到贴心的人在便宜爹爹跟前伺候着,把那个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人照顾妥当,哪怕他没有意识,也不一定会重新睁开眼睛,但是,只要他仍活着一天,展颜都会让人看护他一天,直到他彻底闭上眼为止。
展颜这并不是漠然,而是一种见多了之后的淡然、坦然。
现在,便宜爹爹仍旧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展颜却不想在黛玉跟前说这些,就是说了,也不是黛玉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能够了解的,很多事,不是经历过时间的沉淀,谁人去说,都只是明白和知道,而不是体会,这些小姑娘们,就该是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哭,不该像她一样,早忘了流眼泪是什么感觉,又重新花了数年来学会真心的微笑。
黛玉倏忽抬头看了一眼展颜,敏感的在她身上感到一股伤感的气息,可映入眼帘的,是展颜一如既往淡然无波的双眸,和平静的脸,黛玉暗自摇头,刚刚肯定是自己的感觉出错,公主仍是老样子,就是她会难过,也不会轻易被自己察觉才是。
展颜缓缓说道:“玉儿,你父亲的事,我想你自己心中有数,万事做好最坏的准备,然后往好的方向努力,并且,在事情发展到最糟糕的结局之前,做尽可能做的努力,记住,只要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力,就是没能争过天命,也不用太难过。”
黛玉听着这半似训诫半似预言的话语,心中微微一动,不及想太多,忙向展颜表示自己会牢记在心,展颜轻笑一声,半晌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手中的书,黛玉会意的告退,展颜也不留她,摆摆手就让她退下了。
便宜爹爹最终没能熬过这个冬天,也可能是他心里没有多少挂念,展颜现在生活和乐,子女双全,他自觉对得起亡妻,可以安心去见她,展颜到底没能去见他最后一面,心里也不觉得遗憾,便宜爹爹走的并没有多少痛苦,一觉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脸上的表情仍是和蔼的,第二天侍女们察觉不对劲时,他的身体已经凉了,慌忙去通知展颜,展颜过来之后,只是默默的在便宜爹爹床前站了一刻,在心底对他说,自己会替他的女儿好好活着,让他只管安心的走,随后,就冷静的开始安排各项事宜。
便宜爹爹在京中没有朋友。一开始是不敢和人交往过密,怕给展颜带麻烦,后来渐渐成了习惯,而且他本来也就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学不会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静静的住着一个小小的院落,自己鼓捣些庄稼花草,等着展颜有时间过来看他,便宜爹爹过的自得其乐。他的丧事办得隆重而又安静,该有的排场展颜一样不少,都安排了,不该有的,一样也没有出现。展颜不是一个会让情绪带走理智的人。
乌恩其在便宜爹爹下葬前赶了回来,他是路上得到消息后,星夜兼程赶来的,他以半子之礼,操持了丧礼的后半部分,展颜并没有和他争,只是默默的看他忙碌,与平时一般无二。
下葬那天,展颜理所当然的跟着去了埋葬之地,她那气度,让每个看到的人都认为这是应该的,玄烨背着所有人,悄悄隐在暗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她没有一丝异常,脸色越发难看。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展颜的就是玄烨,他知道展颜这样,表示她把便宜爹爹放在心里了,不然不会这么……平静。
是的,平静。玄烨从没有一刻忘记过,在他有另外一个名字的时候,一个老先生去世,展颜就是这种情形,那时他们身边围着的自称是他们叔叔伯伯的人,没有一个人关心自己刚去世的老父亲,只是一味的在他们面前威逼利诱,只为让他们放弃继承权。
那时自己是怎么做的?玄烨忽然笑起来,真是小孩子呢,竟然什么都不管的要和那些人拼命,若不是她拦着,自己会做什么?不知道呀,不过也不想知道,他只记得展颜那双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的眼睛,只记得展颜那冰冷不含一丝感情的清冷声音,年仅十四岁的她,爆发出来的气势让那些人没有一个敢多说一个字,只能呆呆的听从她的命令,扮作孝子贤孙的样子,在老爷子的葬礼上演出一幕幕荒诞剧。
而那次事情落幕之后,展颜捂着胸口倒下,推进手术室抢救了八个小时,才把命给拉了回来,自己只能无助的等在手术室门外,生怕下一秒医生会出来说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那短短的八个小时,是自己生命中最难熬的八个小时吧?
当然,那是最难熬的,也是唯一不想经历第二次的感受。玄烨默默的问,随后自问自答。
隐身在暗处的玄烨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