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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堇笑着说了,碧菡笑骂:“竟敢替主子做主真是反了天了,看我下次不打她几下。”
几个丫头正说笑着,黛玉披了一件银白色狐狸皮做的披风进来,笑道:“姐姐们说什么这么热闹?在门外就听到笑声,也说来给我听听。”
丫头们都朝黛玉问好,黛玉把披风解下递给百灵,盈盈走到展颜身前福身行礼,然后坐在展颜下首,笑着说:“公主又在看书?也该歇歇罢,别累着眼睛。”
展颜说:“一上午也没看几个字,哪就这么娇贵起来。倒是玉儿你,别整日抱着那些诗呀词呀不放,有时间多跟着杜鹃几个学学怎么管家,过了年你就是十岁,这些也该学起来才是。”
黛玉肃手应了,又笑着说:“我也有些日子没去过外祖母家,明儿想过去一趟,顺便请舅家几位表姐过来住几天,公主看可不可以?”
展颜想想说:“你一个人在府里是孤单些,等过了年,我接几个和你差不多大的丫头过来,你也有个伴,至于你的几个表姐妹,你若是喜欢她们,接了来常住也可以。”
黛玉也应了,心中暗想和她年龄相当的也不知是谁,她知道宫里的几位皇女都想到府上住,只是展颜不允,只偶尔接她们住一晚上,能让公主接过来常住的,不知是何等出色人物?带着这个疑问,黛玉坐车到了贾家。
这次冬梅照例跟着,从年初得知贾母有撮合黛玉喝贾宝玉的心思,每次黛玉去探望外祖母,她都要跟着,她也知道贾宝玉是个懵懂无知的,从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那么大的人了,还养在内宅中,怕黛玉吃亏,百灵几个都是林家的丫头,好些话不好说的,不像她是公主府上的人,贾母也要给几分面子,而且她现在梳了妇人头,还可以说是黛玉的教养嬷嬷,说起话来更有分量,管教黛玉也是天经地义。
黛玉现在对贾家感情不深,两个舅舅常见不到,舅母是面子请,链二表嫂最是乖觉,对她向来是好的,只是感觉不到几分真心,贾母疼她归疼她,却总有一种算计她的感觉,因此,黛玉心中只把贾家当成一般亲戚,逢年过节走动走动,其余时间并不大肯来,上次过来还是给贾母庆贺生辰,离现在也有两个月光景。
贾家里面黛玉有好感的,也就一个表姐,一个表妹。二表姐迎春性子柔顺,万事不与人计较,显得懦弱了些,她又不是大舅母生的,亲娘早早不在,大舅当她不存在,大舅母乐的万事不管,琏二表哥夫妻两个对她也只是面子请,贾家的奴才惯会看人眼色,二表姐在家里不受宠,那起子奴才就想踩两脚,也没人给二表姐撑腰,黛玉都看不过眼,加上黛玉到贾家,多是和二表姐住一起,跟她关系最好,因此存了帮她一把的心。
四表妹惜春是个喜欢清静的,说话很直,因为她是宁国府的人,荣国府的奴才并不把她放眼里,她从来没见过娘亲,黛玉对她就有一种怜惜,有一种同病相怜之感。
而三表妹探春,说不上哪些地方,黛玉总觉得跟她不是一路人,探春是二舅舅庶出,因为养在贾母身边,她又是个好强的,对生母赵姨娘总是不大待见,黛玉虽然也觉得赵姨娘粗鄙,却看不惯探春的态度,一味巴结嫡母,总是显得势力了些。
按照黛玉的本意,请姐妹们到公主府小住,有迎春和惜春就可以了,只是不好单撇下探春一人,因此才把她们都带回去,心中着实不大畅快。
杜鹃探听消息的能力非常强,不过一天功夫,就把春雨几个的心思打听个七七八八,和展颜嘀咕半日,展颜因着她现在只是丫头,给下人们婚配的事就不大好让她去办,只叫她把各方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兰嬷嬷,这些事自有兰嬷嬷操办;铃兰也把府上哪些人要做毛皮衣裳,哪些人做棉大衣统计清楚,针线上的人做不过来,又找了家制衣店,把单子放给他们去做,针线上的人只管几位主子的衣裳,这才腾挪开人手。
黛玉第三天上就带着表姐妹回来,她的客人向来自己招呼,直接用轿子抬到竹院,住进厢房里,迎春三人先去给展颜磕头,展颜也没什么对她们说的,挥手打发她们下去,倒是黛玉又留下陪展颜说了会儿话,快到用膳时方回去。
说来这是迎春三人第二次到公主府上,头一次因为黛玉受了算计,一直心中存有芥蒂,贾母多次说起,都被黛玉以公主不喜推脱过去,这次她们过来,显然比上一次注意很多,没人再穿那些花团锦绣的衣裳,也顾忌到黛玉还没出孝,大红大紫都没穿,衣裳都是相对素净些的,绣的花儿也是合宜,铃兰笑言是她的功劳。
却说黛玉回房之后,先把姐妹们请到正房,四人喝了盏茶,小丫头们就过来问是否要传膳,黛玉点头,不一会儿膳食就摆上来,八个菜两个汤,还有一小盆上等的粳米饭,热腾腾冒着香气,四人趁热吃了,又上来一份果盘,黛玉看迎春等不解其意,笑着解释道:“这是饭后甜点,冬天人都在暖房里,又干燥又上火,适宜多吃些水果。”说着拈起一根牙签,插了块儿水晶梨给迎春,并让探春和惜春自便。
惜春先拿过一个小巧的西红柿,两口吃进肚里,问:“林姐姐,这是什么?酸酸甜甜怪好吃的,跟西红柿一个味儿,只是个头小些。”
黛玉笑道:“四妹妹喜欢就多吃几个,这就是西红柿,也不知道庄子上的人怎么弄的,种出来这些小巧的西红柿,吃着味道好,看着也好看,公主还让他们多弄些呢。”
迎春和探春也拿一个吃了,都赞不绝口,探春笑问:“我听说西红柿是春末熟的,怎么公主府冬天也有这个?”
第一百八十三章、忽至
探春话音刚落,惜春就说:“三姐姐不知道么?如今京城有些家财的人家,都会在庄子上建一个玻璃温室,公主家肯定也有,别说春天的西红柿,就是夏天的葡萄,也是要多少有多少。”
探春笑道:“四妹妹说的什么话,我就是再孤陋寡闻,这些也是知道的,不过白问一句,就招来你这些子话,你这张嘴再不饶人的,我是怕了你了。”
惜春冷笑:“我们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不像有些人专会捡好听的说,自然不讨三姐姐喜欢,三姐姐觉得谁说话顺耳,只管和谁一起玩儿,我乐得你们不来理我呢”
探春听了,脸上就带了些恼色,迎春悄悄拉拉惜春的手,惜春抿抿嘴,低了头不说话,黛玉忙笑道:“二表姐,我前儿得了一本棋谱,上面有两篇珍珑棋局,我左思右想也解不了,二表姐有没有兴趣试着解一解?”迎春就拉着惜春一同去看,黛玉又找出一本名家字帖给探春,探春笑着道了谢,径自到案几前临摹。
下午,黛玉抽空去看宝音姐妹,忍不住冲展颜抱怨,说给人调和矛盾太难,就这么三个客人,她就有些搞不定,不知道四表妹为什么总跟三表妹过不去等,展颜说:“人多是非多,不管哪儿都是这个道理,除非你不与人交往,否则这些问题总是要面对。平日我让你跟杜鹃几个学管家,也是想让你多知道些人情世故,什么人该远着,什么人该敬着,两个朋友闹矛盾时你该怎么做,这些都是学问,从书上学不来的。”
黛玉受教,她本来就是心思剔透之人,喜欢诗书多些,对与人交往并不热衷,到京中两年,也只与几位表姐妹感情好些,真正的闺蜜手帕交一个也没有,虽说因为她在守孝,展颜并没有带她出门做客,但是只要有人到公主府,展颜都会让她出来见客,和她年龄相当的小姑娘也都是让她招待,结果她和那些人都是泛泛之交,没交到几个朋友。
黛玉朋友很少,展颜的客人规格占很大一部分原因,到公主府做客的,都是些一等富贵人家,能让展颜款待的,大都是黄带子、红带子,大都还爱新觉罗家的人,这些人身上自有傲气,虽然看在展颜的份上对黛玉和气,黛玉本人却觉得与她们不大相合,觉得身份相差太远,展颜也意识到这一点,才会有年后再接两个小姑娘到府上住着的想法。
人选也是现成的,上个月乌恩其来信,说是他二嫂子去世,身边就留下一个七岁的侄女儿和三岁的侄子,在蒙古无人照料,想让展颜帮忙照顾,展颜答应了,还有一个汉人家的女孩儿,她父亲是前太仆寺卿,自父母去世之后,她依附兄嫂度日,只是她的兄长颇不成器,前些日子犯了事,被问罪发配西伯利亚,她的嫂子当时就带着嫁妆回了娘家,小姑娘只有九岁,玄烨念其父亲忠心,不忍她孤苦无依,想找个人家照看些,展颜就接了这个任务。
乌恩其的侄女儿名叫其其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