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称作营长的中年人,作势就是一恼,训道。
“我的老营长,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这名军装男子不过30岁出头,但却突兀的少了一只左耳,从肩章来看,居然还是人民军的上尉。
“大清早的,你不去武装部上班,跑这来咋呼,这要是战场,我非得处分你不可。”老营长说虽说,却还是拉过他,两人坐在一张没人的长椅上,顺手掏了掏上衣口袋,却又想起这里不是两人曾经天天一起抽烟胡侃的战场,而是医院,也就停了手。王老幺曾经是他的警卫班长,也算直属班班长。
“我说老营长,你好歹也是特等功臣退役,市人民医院的卫生科长,你这不好好睡觉,每天起那么早打扫卫生,事情也该让下面的人做。”军装男子有些不满,自己这老营长可是老资格的营长了,当年西南时期的对英战争中就是连长了,在北上抗日时,更是升到了营长,虽然文化不高,但打仗够狠,够拼命。当时自己一个营的部队在保定战役时,一个营几乎全部折损在正面阵地上,老营长大发神威,腿被炸断了都还坚持作战,最后整个团的防守部队,自己这个营只剩下几十号人。那一战虽然战果巨大,但自己的营却损失惨重。
在退役时,被炸断的左手又经过截肢的老营长选择了来到医院工作,并且对上级提出了请求,全营近乎全部阵亡的消息,暂时不要对外公布,至少要等待战争胜利后才能宣传。因为他知道,战时,这样惨烈的战斗,很容易打击士气。然而,战争结束后,它却又能成为极好的教育典型。
就在最近两个月,老营长徐海兵就接受了五家报社的采访,对那一场所有人都没有预计到的惨烈的突然战斗,进行了深度报道。但自始至终,徐海兵都要求记者隐去自己的工作信息和住址等,他认为,自己接受采访,只是为了给那些死去的战友一个让世人知道,让世人缅怀的机会。
津京战役期间,大小战斗无数,虽然整个战役西南人民军损失并不惨重,但依然有一些艰难到极致的战斗,毕竟,日军的凶残是有目共睹的,并不是软脚虾。
而像徐海冰这样的,在全军来看,还是找得出来几个的。总会有苦战恶战,只是人们大多只记得胜利,而忘了那些惊人的牺牲。
“老黄身体不太好,我让他晚点起。朱妹子家孩子要中考了……谁做都是做,我做也一样。”卫生科的几个早班工人都有困难,而徐海兵自己就是被计算入工人的人之一,一点也不像个科长。“王老幺,你找我究竟什么事?”
“我一早到武装部,就接到了上级指示,让我亲自给老营长你带来了一份宝贵的东西。”说着,这个被称作王老幺的苏州武装部军人拿出了一个信封。
“兹:徐海兵同志,由于你在抗日战争所作出的巨大贡献……”
“这……”
“老营长,恭喜啊,半年前我还羡慕你去了开国大典,今天又能去观礼建国大授衔,真是一件大喜事啊,哈哈……”
“不对啊,老幺。”
王老幺一愣,怎么不对了,自己从武装部部长那里拿到的信函,不是说中央下发的吗?听武装部长的意思,应该是授衔仪式啊。
“老幺,这,这信上怎么写着这行字啊?会不会写错了啊?”徐海兵在部队是学过识字的,退役后更是自学了不少,毕竟他也才40岁不到。激动的他,颤抖着手把信函递给了旁边的王老幺,王老幺比他识字多,还上过技术学校。
“嗯……我看看。”王老幺接过来,就念出声来,“徐海兵同志,由于你在抗日战争中所作出的巨大贡献,经国防部、总参谋部审核,经最高作战部复核,你将作为曾经作出过卓越贡献之退役伤残老军人,接受建国授衔仪式之名誉授衔……”
念到这里,王老幺微微一愣,随即问自己的营长:“营长,接受授衔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王老幺,根本没敢把一个退役营长和将军授衔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读错了,正要重新读一遍。
“接受授衔,作为曾经作出过卓越贡献之退役伤残老军人,接受建国授衔……去,我去,我要为整个三团二营,接受委员长授衔!!!”
在王老幺的出神中,这名伤残老军官爆发出非同寻常的气势,站立起身,望着北方,一字一句地说道:“老战友们,死可瞑目啊,死可瞑目啊……”
河南,遂平。
四十七岁的林大岳正推着三轮车出门,一瘸一拐地准备去收破烂。
这个住在老城区的中年人,经常出没在遂平的大街小巷,吆喝着收破铜烂铁,偶尔叫卖一些麻糖之类的。
不认识的他的人,会认为这个右脚高度伤残的中年人是个住在东关的破落户。认识他的人却知道,此人曾经还是一名国军高级军官,在家乡更是颇有名气。
1932年,九一七事变爆发后,中日战争如火如荼,林大岳率领的独立47旅是作为河南境内的国军乙级部队加入津京战场的。作为炮灰部队,林大岳所在部被国军将领指派到了最前线,面对整整一个日军联队的进攻,乙级炮灰旅是根本无法阻挡的,日军屡次冲上阵地。
作为旅长,林大岳亲自操起一把大砍刀,凭一点河南大汉的练家子把式,十数次把冲上阵地的敌人打退下去,胸口被刺了两个窟窿,肠子都流了出来,正是因为他的身先士卒,这个不满编的独立47旅虽然打到最后除去死伤者外,能站起来的不到300人,但却为国军蔡庭广部的补防阵地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这样惨烈的战斗,原本应该让林大岳成为战斗英雄才对,但恰恰林大岳最后被一发小口径榴弹炸晕过去,醒来后,国民党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昏迷前还是国军旅长,还在战场上浴血奋战,醒来后国民党都要投降了,侥幸逃过一死的林大岳,面对人民军的调查,面对死难的几千兄弟,他的心情极度复杂,选择了避让,坚决不愿被安排到当地的警察局工作,而是带着残废之躯回到家中,一边照顾病重的老娘,一边收破烂卖钱。而政府给予的那笔国军士兵伤残补助费,则被他捐给了遂平小学和用于给老娘看病。
也许别的国军将领曾经都很有钱,但林大岳恰恰相反,为了给士兵发够军饷,为了让士兵们北上开拔,在行军前他卖掉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这才凑够了开拔费。不然,这个乙等序列的独立旅,怎么上得了前线。那时候,国民党可是连一分钱都没发,却三天两头催着各乙级部队开拔。
“这位就是林大岳同志。”
林大岳抬起头,看到街委会的老大妈正带着一个穿着人民军军装的人走过来,指着自己说话。
“林大岳同志,这是遂平县武装部的同志。”
军人向林大岳敬了一个严肃的军礼,林大岳想还礼,却不自觉地把手举到胸口位置,这才想起,以前老部队的军礼和人民军的举手齐眉礼是不同的。
“嗯。”
林大岳默默点点头,对于新政府,他虽然知道它好,也看到了它的好,但还是习惯性地沉默。只因为,心中装了太多的事。
他知道,新政府对国军体系的伤残亡官兵同样有战后补偿,但是,社会上对他们这些国军部队的承认却差得很远。这也是当时他不愿意靠着几千号弟兄的命去享受战后安置,而是回家默默地待着,逢年过节给那些弟兄上点酒香蜡钱纸。期望有一天,人民也对这些默默牺牲,悄无声息地死在战场上的国军将士,一点关注,一点缅怀。
“林大岳同志……”
随着这位武装部军人的讲述,林大岳一个中年人不禁哭出声来,喃喃自语道:“三千多号兄弟啊,老子林大岳不愿意靠着你们的牺牲来享受新政府的战后待遇,但今天,老子不得不去,老子要给你们正名,老子要去替你们受衔。你们,也是抗日功臣啊……”
同样的情况,原东北军体系内的一些军官,也遇到了。
国防部,军官运动室
3号乒乓球室内正响起啪啪啪的打球声,两名30多岁的青壮军官正在里面打球。
“我说老陈,你这球艺怎么不见涨啊,哈哈。”
陶谦一个漂亮的反旋拍球,乒乓球顿时飞向对方桌角,随即飞了出去。
“我的陶大军长,当年民团的时候,我就打不过你,这乒乓球啊,我这辈子怕是都赢不了你了。”
陈军抓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汗,弯腰捡起乒乓球,两人也是刚参加完上午的国防部会议,下午还有个会议,去国防部食堂吃了点公务餐就来运动室了。
陈军和陶谦也算是老战友了,当年民团起家就共事了,两人在军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