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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学生,”穆朝阳慢调斯理地笑了笑,俊脸神色傲然。“可我是付钱让她们上课的人,所以我比在场任何人都有资格要求你提供合格的师资,完整的教育。”
“这位金主大人,钱固然重要,可有没有人教过你,钱不是万能的?”她娇媚地睨着他,眼底锋芒却是半步不退。
“再说了,世上没有教不好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如果有心做什么都行,若是无心,就算我肚里满满的都是墨水,也倒不出半滴来教学生呀!”
“好!好哇!说得真好哇!”一旁观战的六人加蝶蝶不禁连声叫好,替她摇旗呐喊。
穆朝阳眸光闪过一抹锐利,不悦地白了那六个临阵倒戈的家伙,却也不免有一丝钦佩地注视了她一眼。
脑袋里算有点东西,也不像那些一见到他英俊迷人的容貌就笑得跟花痴没两样的女人,值得他多说两句。
“就算你有心,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也是白搭?”他一甩墨扇,优雅地扇起来。“何况你若是诗书满腹,又何须怕我考倒你呢?除非你胸无点墨,只有嘴上功夫而已。”众人紧张地望向苗艳青。
她冷笑,要来真的是吧?这个凤扬城主穆朝阳看起来英俊潇洒,脸上笑意款款,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可是跟他距离不到三尺,说不到一盏荼辰光,她就知道这人骨子里特难缠、难搞、难讨好!
这样的男人最瞧不起别人对他阿谀奉承,对于毫无挑战性的人与事一点兴趣也无,所以呀,刚刚好。
她这人最擅长把简单的事情搞得更复杂,最见不得人过得太安逸,以及最唯恐天下不乱了。
“金主大人,说也奇怪,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不敢用我呢?难道是怕我比你有学问、有知识、有智能,让你在你的妻妾面前丢脸,还是你根本就歧视女性同胞?”她轻松两句话就钉死他。
“我哪里是不敢用你?”好厉害的嘴巴!穆朝阳连忙运起神功,欲与之相抗衡。
“我只是说你没有资格……”
“啊,说我没资格,那你不是歧视女性同胞是什么?”苗艳青打蛇随棍上,小睑立时露出一抹哀戚。“也对,我们女人家算什么呢?打从出世起就被称作赔钱货,长大后又说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嫁人了以后得相夫教子、做牛做马操劳一生,待舌头一吐、两眼一闭,死了被安在祖先牌位上也只能被称作什么什么氏的,连个正名都没有。”待她说完,橙黄绿蓝靛紫六姐妹和蝶蝶已经感同身受地抱头痛哭起来,哭声震天价响。
“你——”好狠毒的一招!穆朝阳脸色微变,有点结巴地道:“你们……唉,你们哭什么?没那么悲惨好不好?难道你们听不出她是故意用哀兵政策吗?”
“金主大人,你怎么能冤枉我呢?”苗艳青也开始抽抽噎噎,眼角悬着一颗要掉不掉的眼泪,悲叹道:“也是。像我们这种无亲无戚、无依无靠,只能凭着满腹文章出来讨生活的女子,被主人家瞧不起也是正常的,谁让我们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呢?”
“哇……老师,原来你也有这么悲惨的过去……呜呜呜……”小黄抱着穆朝阳嚷啕大哭。
“老师,你好可怜啊……”
他额上三条黑线,话从齿缝间进出。“喂,你抱错人了。”
“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拚死保住你的……呜呜呜,相公,你是为富不仁的大坏蛋,你没爱心、没文化、没同理心,我实在对你太失望了……”小蓝边哭边狠狠瞪着他。
“对呀,相公,你平常口口声声要我们懂得知恩惜福行善,原来你也不过是嘴巴讲讲的嘛!”小紫愤慨的指责。
“你们——”他真是会被这群没大脑的丫头气死。
“各位无缘的学生,谢谢你们这么替我说话,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忘记你们的恩情的……”苗艳青掩面挥泪,哽咽道,“但是请你们不要为了我这个不重要的外人,伤了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这样我于心何安呢?”
“你真是……”穆朝阳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这等睁眼说瞎话的高手,就在他眼前,还是个女的!
难怪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瞧!就像面前这名“女子”,跟旁边那些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小人儿”,特别难教养。
苗艳青面上虽悲凄愁苦,假装拭泪,却在云袖的遮掩下对着他偷偷扮鬼脸,看得他气结。
“相公,如果你不让老师留下来,我们就、就……就跟你没完!”小靛平常最胆小,此刻竟然也颤抖着嘴唇,学人撂狠话。
穆朝阳不可思议地从小橙、小黄、小绿、小蓝、小靛、小紫一个个看过去……她们竟然同一个鼻孔出气?他凝视着那个祸头子片刻、陡然陷入沉思中。
撇开她工于心计、惹是生非、鼓动民粹、颠倒是非黑白这些缺点不提,至少她拥有一个长项——就是能够制得住这六个成天叽哩呱啦的丫头。
两相衡量之下,目前看来是利大于弊。
穆朝阳若有所思地抬头盯着她艳丽妖娇的脸蛋,不知怎地,他心底浮起一种“现在留下她,将来一定会后悔”的预感。
但是,反正她不过是个女夫子罢了,能惹出什么麻烦?
“好吧。”他毅然决然答应,“我答应她留下来!”
“耶!万岁!”她们欢呼了起来,蝶蝶则是松了口气。
唯有苗艳青,她睁着那双水汪汪又蕴满神秘与美丽光芒的眼儿,直直地注视着他,等待下文。
好亮、好美的一双眸子。
穆朝阳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眨眨眼,冷静道:“她可以留下,三个月试用期,如果三个月后没有达到我的要求,一样要走人。”橙黄绿蓝靛紫六姐妹们齐声哀哀叫:“相公……”
“就这样决定了。”他手中的墨扇刷地合起,坚决地道:“没得商量。”
“多谢金主大人。”苗艳青小巧丰润的嘴微微上扬,弯成了一泓甜甜荡漾的笑意。“我真是发自内心由衷地感谢您。”
“我会看着你的。”他伸指比了比自己,再指了指她,哼道。
她笑得更加灿烂,对于他的威吓丝毫不以为意,压根没放在心上。因为,好戏才刚刚要开锣呢!
事实证明,她一刹那间所作的决定果然英明过人啊,和那数百数千名欲应征小妾的女人们相比,她可是轻轻松松就混进凤扬城来,还大刺刺地住在清幽舒适的“师斋”,蝶蝶也连带受惠,住在师斋里的其中一间雅房里。
“小姐,你真的要当她们的老师吗?”蝶蝶在赞叹完了自己素净雅致的卧房,忍不住跟在她屁股后头好奇追问。苗艳青摸了摸上好的红木花几团凳太师椅,笑道:“当,怎么不当?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这叫做一言既出死马难追。”
“是驷马吧?”
“管他死几匹马,总之,我们是顺利进来了,既然进来了就要好好干活儿,对不对?”她闲适地坐了下来,纤纤指尖推开了最靠近自己的一扇窗。
窗子推开来,一株嫣红点点的梅树伫立在院子一角,随着一阵冷冽的冬风吹过,摇落了一阵梅花雨。
哇,好美的地方……
她难掩赞叹地望着眼前幽静动人的景致。
“小姐,话说回来,你有没有发现穆公子……真的好俊哪?”蝶蝶小脸发烫,笑得跟个小花痴一样。“呵呵呵……我光是看他的侧脸,就忍不住脸红心跳了起来。”
苗艳青嫣然一笑,小手轻抚着斜落在胸口的长发,“是很俊,不过有点坏脾气,不好搞呢。”
“小姐,我有一事不明耶。”
“怎么?”
“你不是来应征穆公子的小妾吗?”
“是呀。”她拎起桌上的一壶热荼,斟了一杯。
“那你怎么会变成应征穆公子家妻妾的私塾老师呢?”
“这叫顺水推舟。”她端起杯子,唇畔笑意盈盈。
“啊?”蝶蝶满脸迷惑。
“等跟你解释清楚,天都黑了。”
这时,门上陡然响起两下轻敲,她俩不约而同转头望去。
“是穆公子。”苗艳青微一侧耳倾听,嫣然一笑。“蝶蝶,你先进房里去。”
“马上进。”蝶蝶脑子这会儿灵光多了,连忙点头。
苗艳青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裙摆,摇曳生姿地走出小厅,伸手打开门。
“哟,老板,你来了!”她懒洋洋地靠在门框。对着门外面无表情的穆朝阳笑咪咪的开口,“不知今天你贵人踏贱地,所为何事呀?”
穆朝阳一见她柔若无骨偎在门畔的模样,就不禁满肚子恼火。她像是个私塾女夫子吗?
要是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