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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埋头,抿唇忍住笑。
就说吧,劝架是吃饱撑着的人在做的事,你愈是叫他们不要吵,他们往往会吵得更加如火如荼,而我还没吃饱,也没撑着。
“你这家伙就是这样。”他嘴里咬着我的宫保鸡丁,筷子指着我咿咿唔唔的,完全不懂什么叫吃人嘴软。
“我怎样?”喝了口水,冲去嘴里的辛辣感,我淡淡地反问。
“八风吹不动的样子。我猜我们就算打起来,你顶多在最后关头帮我们叫救护车。懂你的人就懂你,不懂你的人就会觉得你事不关己,冷漠无情。”“这样不好吗?”我习惯了隔一段距离观察别人,比较客观、冷静,没有盲点。
“不是好不好的问题。是人,就要人性化一点,就算做些蠢事,感觉也比较有人味,不至于让人觉得你像天边的寒星,遥不可及得难以亲近。”
“嗯……”我沈思。“所以?”
我没人味,难不成有鬼味?
“所以女人就算很爱你,也很难有勇气向你表明。”这句是可薇答的。
“再所以?”
“还再所以?﹗”赵先生的耐性不是很好,直接吼回来。“再所以你就会错失很多机会,搞不好其中包括你爱的那一个!”
“嗯……咦?会吗?”我们是怎么由劝不劝架,扯到我的异性缘身上来的?
“ㄏㄡˋ!这家伙真是迟钝得气死人ㄋㄟ!”嘉颖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他气不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又连续抢劫了我好几块鸡肉,用力咬着像要泄忿。
“真的是这样,予默。你给人的感觉,就是温温的、淡淡的,对凡事都漠不关心,那你就算在乎一个人,她也不会知道。”可薇柔浅的话,扯动了我心底某根弦。
真的是这样吗?我太淡漠,淡漠到……让人看不清我的心?
也因为这样,所以海宁从不明白,我有多在乎她?
她看不到,我对她的关怀;她触不到,我对她的感情;只因为我深沈得让人难以捉摸?
从不以为,自己是难懂的,因为我懂自己;可是别人呢?由别人眼底看到的,竟是这样一个沈晦如谜的我?
“哎唷,不必跟他说这么多啦,那些话我几年前就跟他说过了,他处女座的,早没救了。”赵先生直接宣告我“病情”不治。
“处女座怎样?”可薇听不懂多年哥儿们的情谊默契,好奇接问。
“公认的闷骚。”
我早知会是这句不甚美妙的答案,老早就埋头苦吃了,免得真被这土匪劫去吃光。
“我吃饱了,到外头去抽根烟,你们聊。”嘉颖丢下这一句,迳自起身。
我心知肚明,嘉颖是想让我和可薇有单独谈谈的机会。
我放下筷子,专注的看着她。“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真正在一起吗?”她偏头想了下。“一年多前吧!知道我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吗?”
我摇头。“你想谈吗?”
她有近十秒的沉默。“你知道——我曾经有多爱你,长久走在感情的单行道,付出的一切完全得不到回应,真的好累。你的心,我看不清楚,但是他的心,我可以看得明明白白,在爱人与被爱之间比较起来,被爱轻松多了,我只想单单纯纯感受一回被人放在心上惦念在乎的感觉……”
“只是这样吗?”我直觉想起当年心力交瘁的我,消极的逃避行为……我心下一惊,现在的她,会是当年的我吗?
“嘉颖对你很真,从以前就是这样。”我有些心急地告诉她。
“我知道。”她低头,把玩着桌巾。“但是你也知道,女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谁能够理智的去判断利弊得失?那时,我满心都是你,根本看不见他的无怨无悔,就像你满心都是她,看不见我的一往情深……”
我没说话,沉默地听着。
“一直到你离去,都还是如此。我沈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憔悴、神伤;而他也陪着我同受煎熬,他一直守在我身边,不离不弃,明知道我的落寞失意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她停了下,看我一眼。“后来,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也感受到他为我做的一切。现在知道,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了吗?”
“被这霹雳无敌世纪痴情奇男子给感动了?”我套用嘉颖的话。
她也笑了。“是啊!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们,我感受得到他的心情,也会努力让自己用同等的感情去回报他。”
“嗯。我祝福你们。”不须再说更多了,我懂她未出口的话是什么。
她对我依然余情未了,但是她清楚知道她往后要认真对待的人是谁。
感情这回事,最怕的就是盲目,她过了这一段,就没什么好担心了。往后,她有更多的时间,去营造属于她的幸福。
而,我呢?是否也在三年前醒了?还是……依然执迷其中?
“那你呢?会去找她吗?”
“嗯。”我会见她,但不再是为了爱情了……
“我也祝福你,别忘了,火车会误点,但幸福可是不等人的。”
没错,火车会误点,幸福,当然也会迟到。
可薇等到了她的幸福,而我的幸福,已经迟了好多年,漫漫无期……
和嘉颖、可薇分别后,我独自走在久违的台北街头,擦身而过的行人来去匆匆,漫无目的的我,倒显得突兀。
海宁曾说过,北部生活步调太紧凑,容易让人神经紧绷,是以,她难舍南部时光的悠闲……
不知不觉中,我坐上捷运,来到淡水,等我意识过来,人已经在渔人码头。
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
带着几许恍惚,我站在堤防边,迎着海风。时间还早,想看夕阳恐怕还得再等一段时间。
这个地方,我已经好久没来了,记得上一回是和海宁一块儿来,那年,她十八岁。
那是我第一次和她单独出游,第一次感觉与她之间,心与心的距离靠得好近,不再那么遥不可及。我们牵着手尝小吃、并着肩看夕阳;我包容她小赖皮偷袭我盘里的食物,她以慧黠笑语为我驱走烦忧。
那时的我们,什么也不是,但我却恍惚起了错觉,彷佛我们已是知心相契的爱侣……
之后曾有几次和朋友来过,却怎么也找不回当时的心情,身边少了她,连感觉都不对了。
到最后,人生路上与她渐行渐远,这辈子已无法再有交集,我就再也不曾来过。
好遥远,又好模糊的记忆了……
一条水蓝色的丝巾迎面飘来,唤回我飘惚的神智。
我弯身捡拾飘落脚跟的丝巾,迎着风向望去。
逆着光,我瞳孔一时无法适应,隐约只见模糊的身影拂开随风翻飞的发丝,侧身回眸
我动作顿住,不经意地,撞进了一双清亮水眸中!
她的目光穿越人群,与我交会。
那么熟悉,又似遥远的一双眼……
我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
第一幕 卷三
永远是——跌进你温柔如水的瞳眸,销魂而痴狂
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毫无道理的为她动心,或许,只因为那双眼吧!
一切,全因那最初的凝眸开始。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家里,爸牵着她的小手走进客厅。她和所有的女孩一样,绑着公主头,上面系着一条粉红色的发带,长长的头发,粉嫩的脸蛋,神情娇怯怯的,和小妹同龄,看起来一样可爱。
母亲因为她的出现,和父亲吵翻了天。小小的予洁深怕被取代小公主的地位,容不下她,直嚷着:“出去、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小鹿般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慌与无辜。
就是在那一刻,她的眼对上了我的。
怜惜,毫无预警的撞进心房,这是我第一次,有了心疼一个人、想要保护她的念头。
任何一个人,在那样无助、怯怜的水亮眸子下,都很难无动于衷。
我不懂,她初到陌生的环境,小小心灵就已经很惶然了,妈妈和予洁为什么还要这样压迫她呢?她们都看不出来,她有多害怕吗?
小小的她,像是经不起风雨摧折,那时我就告诉自己,要用全部的力量去守护她。
我并没有站出来,也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在那之前,我发现母亲的怒气是源于父亲的偏宠;予洁的不平,是因为被分去专属的疼爱。
爸爸护得愈明显,妈妈就吵得愈凶,予洁私底下,更加欺负她。
我不要当第二个爸爸。
反正妈妈给她难堪时,我说明天要交劳作,叫她上来帮我,不会让她傻傻在那里被妈妈拿东西砸。
予洁抢她的东西时,我另外买新的送予洁,予洁贪新厌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