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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日的同伴反复夸奖崔庄,徐宁怀疑这是因为自己没带家眷的原因,仿佛眼前这几位受了庄主的嘱托,特地过来递话,望着兄弟几人满脸的红光,徐宁心中不免对昔日兄弟产生了隔阂感:“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伙伴,现在宁愿听庄主的话过来试探兄弟,也不与兄弟交心……这几位兄弟真是变了,连阮通也是。“!
有了这些想法,徐宁觉得这顿酒未免吃的索然无味,虽然兄弟们的招待很热情,菜的味道不错,器具都很精美,酒也很好,但徐宁吃饱饭后,立刻起身拱手:“衙门里还有一大堆事,兄弟不敢多吃,怕误了事。”
林冲伸手拍了拍徐宁,轻轻地摇摇头,而后冲对方一拱手。徐宁也不再说什么,闷闷不乐的带着小童清风离开了孙立家。
徐宁走后,阮通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有气无力的说:“这厮在梁山的时候,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没错,徐宁过去家境富裕,他自己在皇宫大内值勤且不说,其祖上几辈都是军官,流传下一副价值数千贯的唐貔甲——也就是波斯连环锁子甲。在整个梁山,拥有如此铠甲的将领唯有徐宁一个人,而这位也不避讳,平常上阵、连小打小闹的厮杀,都要穿上如此昂贵铠甲出战——可以想见他对自己的小命有多珍惜。
所以徐宁从不是奋勇争先。
出身军官世家的徐宁对军令执行的不折不扣,做事很精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还真是整个梁山唯一适合做后勤军官的。
阮通的话并没有引起大家的共鸣,孙立、林冲、徐宁都是十二指挥使的人,张横过去也有朝廷军官的身份,而阮通却是宋江找来的、实实在在的盗匪,如果他不是重伤不能移动,也许现在尾随宋江而去了。对于如今在场的人来说,徐宁再冷漠,也是自己人,而阮通的生活习性与军官们格格不入,他才是个“外人”。
不过阮通却是一个忠义之人,他受了很重的伤,搁常人,在这种伤势下,早已死了几回了,崔庄郎中救了他一命,阮通已经决定把这条命卖给试穿了,因此宋江临走的时候来接他,阮通拒绝了。到如今,因为他及时表明态度,其余将领都要出征,立地太岁阮通则受命坐镇崔庄——时穿打算利用他的凶狠与残忍,震慑那些图谋他财产的人。
此刻阮通语带讥讽,但林冲与孙立并没有反驳,林冲拿起一杯酒,小口小口的品着,淡淡的说:“这酒真不错。”
孙立是马军出身,这年头能养得起战马的家境也不错,孙立能够理解徐宁身上那种贵族式的孤傲,他笑一笑,回答:“我等兄弟,一片真心招呼他在崔庄相伴而居,时间久了,他自会明白。”
阮通沉默片刻,诚心诚意的赞同说:“没错,我等好歹也是纵横南北的人,见识过不少地方,像崔庄这么安详富足,而且邻里间敦睦有礼的村落,真是不曾见过。”
想了想,阮通再度补充一句:“确实,一个都不曾见过……从这方面来说,此地真是一个适合养老的好地方。”
说罢,阮通丢下杯子,站起身来说:“说到养老,我等纵横半辈子,如今安定下来,必要生个一儿半女,才不辜负这样的好时光……你们几位慢饮,我回去与浑家造人去也。”
孙立摆摆手,笑着骂:“你这厮,身体还没好全,房事上面悠着点。”
林冲也起身,平静的说:“这次出战,能不能胜这点我不操心,但我听说朝廷方面……”
说罢,林冲嘎然而止,丢下酒杯拱手告辞。
第二日,朝廷正式诏命下达:枢密院征调京畿厢兵、社兵,以及鼎州、澧(音li)州枪牌手、晋西蕃兵、秦凤路枪手、泾源路弓手、海州雷火兵等团练组织征讨方腊,同时诏谕枢密使童贯署理江、淮、荆、浙等路宣抚使,常德军节度使、太尉谭稹(依旧是宦官)为两浙路制置使。
童贯接任后,立刻下诏催促自己的嫡系:秦凤路枪手、泾源路弓手、晋地蕃兵(骑兵)等团练加快行程,务必于年底之前赶到江宁府集结。
稍后,道君皇帝下令撤销苏、杭两地应奉局、造作局,停运花石纲,罢免应奉局少监、苏州防御使朱勔(古字,同勉)父子官职——这是因为方腊起义的口号是“杀朱勔”。
朝廷方面催促急,海州方面也连下数道文,催促海州雷火兵即刻动身,徐宁为此忙的不可开交,另外几个梁山兄弟也忙着召集部下向拔头水军水寨移动,并与当晚开始陆续集结上船,这一夜忙碌,所有的人都彻夜未合眼。
第二天天亮,海州官员赶来水寨送营——实际上是催促时穿立刻动身。
于是,敲锣打鼓一番后,拔头水军十二艘战船,三十余艘运输舰,拖曳着身后的内陆海鳅船,慢慢的驶出港口——这一次,时穿带领的海州兵正式踏上战场。火枪也开始在战场上首次大规模露面。
第393章 海上精灵的舞蹈
刚刚刮起的的东北信风让战船显得顺风顺水,拔头水军的船只在港外稍稍整理队形后,立刻被信风吹的一路狂飙。
其中,战船追求速度,身材显得修长,信风一吹,立刻向渴马奔泉一般,不一会儿,将运输船远远甩在后方。稍停,为了放慢速度,战船降了半帆,而后划着海面,在距离运输船数海里的地方远远警戒着。而运输船上,一群做惯毛驴车的人陡然享受到赛车飙车速度,一下子显得很不适应,不少人跑到船舷边疯狂呕吐……
梁山好汉们纵横南北的时候,多数时间都在水上与人交战。他们当中的十二指挥使,曾经押运过花石纲,对于乘船旅行并不陌生,可也没享受过这种速度。迎面吹来的风令人喘不过气,手头的丝帕刚刚揩过汗珠,一不留神没抓紧,立刻被狂风吹过船尾——这可是超过二十节的船速啊。人从船头走到船尾的时间,船能行驶二十个船身距离。
作为水军将领,张横最喜欢看别人被他的船速折腾得死去活来,他站在指挥台上笑眯眯的看着船上的昔日梁山好汉。这次海州军全军出动,在场的不仅有梁山昔日头领,还有部分从梁山撬墙角过来的士卒。作为将领,林冲表现稍好点,也就是刚出港时的狂速令他稍稍皱紧了眉头,而徐宁则干脆抱紧桅杆一句话不说,等到战船降了半帆,他这才松开手喘息,面色苍白的吓人。
可惜看不到孙立的表情了,这个时候,孙立乘坐的是运输船,那种船肚子大吃水深,行驶缓慢——当然,这种缓慢是对应战船来的,与方形船头的福船相比,这种船的速度依然快的令人眩晕。
过了一会儿,林冲指着要下船舱照看雷火兵,被人搀着走下甲板,徐宁犹在那里死撑——比不上张横还则罢了,连那个时家小丫头宦娘都比不过,太丢人了,坚持,一定要坚持下去。
环娘是战船出港才从甲板上冒出来。徐宁见到这小丫头出现,倒是愣了一下,可是看到张横习以为常的态度,立刻装作见多不怪的模样,忽略了小丫头的性别问题。
徐宁很不理解——海上居住环境拥挤,一般船上都禁止搭载女人,因为她们的存在使水手生活很不方便。并且大家这次是出征打仗的,弄个女人来做什么?……恍惚间,徐宁想起他报道的时候,环娘也在场,莫非是那时候确定环娘随军的?难怪张横表现的很平常,原来他早就知道啊。
也不知环娘是否初次乘船,这样的高速对于小娘子来说居然毫无影响,她在甲板上活蹦乱跳的,望着海面上散布的片片帆影,以及头顶上盘旋飞舞的海鸥,环娘拍着手、欢快地叫着:“哥哥,哥哥,你看着白色小鸟,叫得真好听。”
徐宁顺着宦娘的话题,回身望向这片海面,蔚蓝色的海面上都被片片白帆所填满。大帆船时代,战船编队行驶时充满了艺术美感。从脚下到天的尽头、海的极处,朵朵白帆宛若莲花盛开,在水中优雅的像白天鹅般……徐宁禁不住感慨:“这才几天,竟然有这么多战船了?”
张横知道徐宁感慨什么,徐宁的意思是说:咱们被困海洲码头时,修武郎将拔头水军的战船焚烧一空,以阻挡我们出港。然而小半年过去,拔头水军不仅重建了,而且显得比以前更强大,按它现在的力量,咱们梁山好汉真要再来一次海州突击行动,怕是都要进海里喂鱼鳖了。
张横腆了腆肚子,回答:“那当然,这些船都是在夷州岛上——也就是大琉球——定制的。夷州的造船能力其实不下于温州台州,哦,也许还比他们强呐。但一直以来大家都喜欢操弄熟悉的船只,不是主薄大人一力支持,这种船大约不可能普及的那么快。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