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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民咋舌道:“巨蟒?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粗壮的蟒蛇,这该叫摩天蟒吧!”
穆师傅一个纵跃,轻飘飘落在巨蟒背上,对下面招手唤道:“上来啊。”
李安民还有些害怕,磨叽着不敢走近,叶卫军倒是胆子大得很,抄起李安民几大步跨到巨蟒腹侧,在背上搭把手,也撑着跳了上去。李安民发现这蟒蛇还真不是一般巨型,他们坐在背中央,两边还空出半尺的距离,她斗胆去摸背上宽大的六角形脊鳞,触感光滑冰凉,还带着微微的弧度,随着蛇体起伏小幅度的开合。
李安民的眼睛亮了,突然觉得兴奋起来,回头看向叶卫军,发现他也在抚摸蛇鳞,脸上浮现出少见的好奇表情。
穆师傅嘿嘿一笑,说“坐稳了”,仰头吹了个打弯的口哨,这条白蟒就载着他们飞快地游动了起来。
蛇身一抽,李安民差点被甩下去,赶紧抱住叶卫军,这白蟒绝对是飙车高手,不仅游得飞快,漂移还玩得很溜,蛇身左右甩动,摆幅一致,频率均匀,李安民立马就晕车了,她捂住嘴,不忍心吐在这辆超级宝马的豪华配置上。
叶卫军一手抠住蛇鳞,另一手把李安民紧勒在胸前,上身配合蛇体倾斜颠动。
“骑蛇跟骑马差不多道理,只要掌握它的结构的运动规律就能驾驭自如了。”
穆师傅笑着指点李安民,稳当当地分脚站立着,也不用手扶,脚底像在蛇背上落地扎根了似的,丝毫不受蛇身伸缩起伏的影响。
“不好意思啊,穆师傅,我没骑过马。”李安民脸色雪青,刚说完话就干呕了一声,连忙闭嘴,这骑蛇的美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体验,她要珍惜这次难能可贵的机会。
游没多久,雾气渐渐稀薄,李安民总算看清巨蟒的形貌,竟然是一条双头白蛇,蛇头悬荡在上空,在雾里看到的四盏灯就是巨蟒的眼睛,一只头上长了对赤艳如火的眼珠,而另一只头上的眼睛却碧绿清澈。
李安民第一次看到美的这么恐怖的巨型生物,鸡皮疙瘩顺着脸片子往下蔓延,她问穆师傅:“这是你家宠物?”
穆师傅说:“它是条灵蛇,山仙的一种,我养过一阵子,早就放生了,但交情还在,它还愿意听我的话。”
李安民默了很久才问:“穆师傅,你跟黄半仙……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穆师傅呵呵一笑,不是很正经地说:“黄半仙?他祖上是茅山道士,专跳神捉鬼的,我呢,祖上是赶尸匠,专门做走脚赶山的体力活,不过这年头走脚的饭不好吃了,捉鬼请神也成了迷信,那道士滑溜得很,跑去当风水先生养家糊口,听说海赚一票,乐得嘴都歪了。”
李安民一听就知道穆师傅在满嘴跑火车,她瞄了叶卫军一眼,心说这帮子人有个最大的共通点,那就是扯谎不眨眼,连叶卫军都跟着学到了精髓。
出了密林之后就能看见一带青灰色的山影,连绵起伏,朝两边无限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山峰高耸入云,看不到峰头。双头白蟒将他们送到两山交叠的峡口,低头蹭着穆师傅的手撒了会儿欢,吐着信子又扭动着游回林子里。
山隙后是一片开阔的峡谷,谷里空气清晰,遍地芳草,没有过于高大的植株,皎洁的月光把周围的环境映照得透亮,眼前景物似乎都被染上一层白霜。叶卫军关掉手电筒,拉着怔怔出神的李安民紧跟在穆师傅身后。
李安民像农村人进城似的东张西望,问说:“这里就是斜斗坪?好像没什么人啊……”
叶卫军说:“这儿的方位跟黄半仙给的路线不符,古树林所在位置应该是连桥山的东山。”
穆师傅说:“用了些障眼法,平常人过路只能看到山影,过不来。”
谷里生活着许多动物,就李安民看到的有蛤蟆、兔子和小鹿,这些动物都不避人,还会特意绕上前来的探头探脑,似乎对外来客充满了兴趣。
竹林里有一座十三层的塔寺,八角塔檐,外墙涂成白色,塔身高大,整体呈下宽上窄的梭形,台基高五米,顶部屋脊上铸有八座力士,顶部的塔刹则是莲花铁座,气势雄浑壮阔,李安民站在台基下张大嘴巴朝上望,完全被震慑住了,感觉自己比蚂蚁还渺小。
两个穿青袍的和尚正在塔门前扫地,见到有人来都竖掌行礼。塔底层是个殿堂,堂里立着五尊佛象,最大的一尊卧佛象盘踞在西面的高台上,台前横放长供桌,桌上香火供品一应俱全。其他四尊佛像各据殿堂一角,两尊金闪闪的慈佛法象,两尊黑黢黢的怒佛金刚象,墙壁上有许多内嵌的窟洞,每个窟洞里都摆放一座灵牌。
最奇特的是,这殿堂虽然供的是佛象,顶部却有道家太极八卦的图形,仔细看,八卦边缘还围绕着众多道家神仙的彩雕。
穆师傅带着两人敬献香火,把五尊佛象都介绍了一下,卧佛是迦蓝天尊,金闪闪的是普世如来和药师如来,黑黝黝的是箕廉星君和武帝天师。
李安民一听就怪了,看向叶卫军:“如来是佛教的吧,星君和天师是咱们道教的官职吧,怎么都混在一起了?”
叶卫军说:“佛道合一的寺院也有,贺兰山的寿佛寺、巢湖的中庙寺都是佛道双修,据说迦蓝天尊就是受劫后得到迦蓝佛灵骨重生为佛的道教神仙。”
穆师傅拿出三个草蒲团丢在地上请他们坐,说:“这寺塔原来是天尊寺的积香坛,天尊寺就跟叶师傅说的那些寺庙一样,是座佛道融合的寺院,现在搬别处去了,只留了个寺塔下来,我家世代在庙里修业,算个俗家弟子的形式。”
叶卫军问:“这寺塔就你一人照看?”
穆师傅笑着说:“弟子跑得差不多了,能留下来的都是铁打铜铸的老班底,我就是代职打杂的,不能让香火断了。”
李安民对穆师傅的话不敢全信,有人扯谎扯习惯了,连吹牛都不用打草稿的。不过穆师傅虽然说话信口开河,办事却很牢靠,人也爽快,没拿架子,一口就答应为叶卫军封魂。
李安民问她要什么报酬时,她小人家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拜个师父吧,一百年后到这山里来替我打杂看大院。”
李安民愣了愣,顺着她的话接下去:“一百年后?那我的骨头都能敲鼓了。”
穆师傅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会儿,立马就打对折:“一百年太长了?那就五十年吧,五十年后记得过来领山里户口。”
李安民没当她的话是真,自己却诚心实意地应允了:“好啊,其实要不了五十年,爷爷奶奶去世后我就没什么牵挂了,这谷里环境好又清净,我就跟卫军哥搬进来住,等我死了就埋在山里,到时候麻烦穆师傅替我拴个魂,让我做个长生鬼一直陪在卫军哥身边。”
穆师傅看了叶卫军一眼,笑着说:“人死都要去投胎的,叶师傅总有一天也要进轮回,你想跟他在一起,不如去烧香求月老,让他老人家把你俩手上的姻缘线多牵个十条八条。”
李安民也看了叶卫军一眼,叶卫军正注视着她,眼神高深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李安民竖起小指放在眼前,皱起了眉头:“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不可靠,我也不稀罕什么投胎转世,连记忆感情都转没了,当个精明鬼比做个糊涂人要强,说起来那些在阴司当差的不都是鬼吗?”
叶卫军拍打她的后脑:“当差的都有公职,等阴禄到期,一样要投生,阎王爷还有任期呢。”
就在他说这话时,山窟里有一座黑色灵牌闪出了微光,李安民抬头看上去,就见牌面上写有“阎罗平等功德”,竟然是阎王爷的神牌,李安民拉了拉叶卫军,对他“嘘”了一声,意思是别说了,隔牌有耳,阎王老爷在听着呢。
穆师傅的视线在叶卫军和李安民脸上来回扫视,笑着说:“阎王爷和殿上高官都是有神籍的,期满要去受劫,劫难完了还得归位,就算不回地府也还有别的差事要做,都说人间劫是地狱劫的最后一道,也有人受着就不愿出来了。”
这夜没多谈,叶卫军和李安民被安排在僧舍里住下,过了半个月吃斋刮肠子的清修生活,养足精神后,穆师傅把两人领到一座山洞里,山洞底部很宽敞,与寺塔底层的结构很像,地面上布满阴刻的法阵,还有许多看不懂的咒文。
法阵中央矗立一座巨大的冰晶柱,上接洞顶下连地穴,柱身被四条黑黝结实的铁链捆住,一根锁链竟然比胳膊还粗,铁链各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延伸出去,分别被法阵的四个阵位上。
穆师傅说斜斗坪之所以被称为“尸王谷”,正因为这儿被传为“尸王”的封地,她说话时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冰柱,李安民顺着她的眼光朝上望,发现柱子里竟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