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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茂生把穆师傅推到前面,对她说:“师傅,我就老实说了吧,我喊你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我这儿子,你看看他这个病要怎么治?”
穆师傅并起两指在小田的额心、人中和胸口轻按,朝身后瞟了一眼,田茂生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把家人全都清出房间,关上门,倒是特意把叶卫军和李安民留了下来当备用助手。
田茂生直言道:“我儿子小时候被淹过,救上来之后总说耳朵里漏水,时不时会发痴晕厥,近来症状愈发严重,我怀疑他漏的不是水,而是魂气跑了,穆师傅,我想请你用穆家那封尸法给我儿子堵上窍眼,让他别走了魂。”
“封尸法可不是用在人身上的。”穆师傅解开小田的衣领,手指在颈部那道红痕上轻轻一抹,擦下些黄水来,她垂下眼眸看着指尖的水渍,向来闲散的面孔沉了下来。
李安民见她表情变了,眉心间隐约有股煞气,不由背脊发寒,贴着墙壁挪到床头,看向床上的小田,在火车上时离得太远没能看清楚,这会儿凑近了再瞧,发现小田脖子一圈有缝合过的痕迹,这种独特的针迹李安民见过,穆师傅赶的那具尸体上就有这种绞合的痕迹,据说是赶尸匠缝合尸体的手法,线能把残损边缘带进肉里,使得断肢之间结合紧密。
小田的脖子以上皮肤偏白,躯干和四肢却粗糙发黄,就像是把一个人的头与另一个人的身体拼装在一起。李安民的汗毛竖了起来。
“老田啊,你这是给他换过头接过魂了呀。”穆师傅直起身来,走到田茂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儿子早死了,你就节哀顺变吧。”
田茂生一下子就爆了,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他没死、他没死!他落水时才七岁!你看看,都长这么大了!死了还能长大么!他还活着,穆师傅,你一定要救救他,我知道你有办法!”
穆师傅说道:“我说你儿子早死了,可没说躺在床上的是你儿子。”
田茂生的脸黑了下来,额角冒起青筋,恶狠狠地问:“你说什么?”
李安民默默地退到叶卫军身边,拉着他往门口站,田茂生本来就生得一副凶神相,眼下更像黑面阎王,平时那么沉稳洒脱的老把式,事关亲人也淡定不了了,李安民真觉得穆师傅要是再这么悠哉地说下去,田茂生会抡拳头捶她的娃娃脸。
可穆师傅一点儿也不害怕,站在田茂生面前,仰高脸对着他,眼神凛冽,自有一股压迫人的气势,她冷冷地问:“你老实说,这头是你儿子的吗?你杀人断首,把别家孩子的头接到你儿子身上,是不是?”
田茂生一拳捶在床柱上,咬着牙说:“我没杀人!那孩子是我买来的尸体,我找人替他升了灵才敢动手,我只是借他身上残留的魂气给我儿子补气延命。”
穆师傅说:“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这个换头接魂的法子,咱们就不说这逆转阴阳的术法该不该做了,你为什么留下你儿子的身体,要去接别家孩子的头?”
田茂生说:“娃的脸可能撞上了暗礁,颜面破损严重,身上倒没什么伤口,接魂是魂气相融,头里也有魂气,自然要保留完好的部分。”
穆师傅摸了把额头,叹着气说:“老田,你这可是用你儿子的魂气去续别人家孩子的命,主魂都没了,你儿子还能活吗?”
田茂生问:“什么意思?”
穆师傅看了叶卫军一眼,说:“叶师傅对魂魄的事比我清楚,你说那床上的是谁?”
叶卫军迟疑了会儿,没明讲,只告诉田茂生人的主魂和灵识都在头部,俗称头魂,他的做法就相当于用自家儿子的魂气把别人家孩子的头魂给接上了,小田的头魂恐怕早就下了阴路。
穆师傅说:“一知半解施下的术法怎么可能中用?这孩子是靠你老田家的封尸法才能撑到今天,意识还能清楚,已经够不错的了,只要是死过的人,魂气迟早会散。”她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扫了叶卫军一眼,李安民的心就提了起来。
田茂生听说不是自家儿子的魂,考虑片刻,仍然坚持道:“既然我续了他的命,他就是我亲儿子,穆师傅,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不能让他就这么去了!请你一定要救他。”说着往地上一跪,连磕三个响头。
穆师傅没拦他,站着受了他的拜礼,说道:“散掉的魂气我收不回来,就算用我的朱砂封七窍,他也会变成行尸走肉,没有情感意识,只是变成了装着灵魂和魂气的器物,你懂我的意思吗?”
田茂生面如土色,瘫坐在地上,瞪大眼睛,喃喃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
穆师傅蹲下来,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老田,你该比谁都清楚,需要用封尸术堵七窍的不是活人而是死人,你走脚多年,送了那么多喜神,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让他们的灵魂得到解脱吗?”
听了这话,李安民紧紧握住了叶卫军的手,胸口上像被压了块大石头,叶卫军反握住她的手,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田茂生颓然不知所措,穆师傅从符袋里掏出一块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黄纸包放在枕边,说道:“这是我走脚用的魃砂,封尸的步骤都一样没差,你自己看着办吧。”
田茂生坐在地上傻掉了,穆师傅站起身,对叶卫军和李安民使了个眼色,三人就离开了,出村后,叶卫军才把黄半仙的推荐信拿出来,穆师傅接过信也没拆开看,直接揣进衣服里,请两人跟她回斜斗坪商谈。
三人靠着两条腿翻山越岭,走了大半天,又回到那条赶尸小径上,穆师傅领她们穿过一个隐秘的山洞,绕过倒棺沟直接抵达连桥山西山脚下。
在那棵秋洞树附近围聚着数十具跳尸,这些跳尸手脚俱全,皮肤青黑,身上穿着入殓时的寿衣,漫无目的地围绕树干兜悠打转,一嗅到人气,齐刷刷地转过身,眼泛红光,厉声嘶叫着,一窝蜂全朝李安民他们这边冲上来,一蹦三尺高,跳跃速度快得惊人。
叶卫军把李安民护到身后,从刀囊里抽出凿山匕首,穆师傅走到前方横臂一拦,反手撩开道袍,从符袋里抽出一叠符纸夹在指间,不慌不忙地说道:“我来吧,省时间。”
话没说完,脚尖一点,人就如离弦的箭般冲入尸群里,接近跳尸时手腕轻甩,一张符纸被甩了出去,准确地贴在僵尸额头上,被贴上符的僵尸像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僵立在原地,两臂下垂,紧紧贴在身侧。
穆师傅以身形轻盈,有如飞燕穿柳般在尸群中来回穿梭,等她绕了一圈回来之后,所有跳尸已全被贴上了符纸,她在进行过这么剧烈的运动后竟然脸不红气不喘,一点儿汗也没出。
别说李安民被震到下巴砸地,就连向来镇定的叶卫军也藏不住情绪,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穆师傅给跳尸们点了个数,把手里剩下的符纸又塞回符袋里,在李安民眼前晃了晃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别发呆了,赶快走吧。”
李安民“唉、唉”了半天,看看穆师傅又看看尸群,愣愣地问:“那……不管它们了?”
穆师傅说:“斜斗坪地带阴气重,尸易化僵,无主僵尸本能畏光又渴求阳气,这太阳树的树冠能吸收天光,一到晚上,他们就会自动聚集过来,鸡鸣前回坟,眼下被符定住了,等太阳一出来,他们就能顺利上西天,会有人来回收尸体的,放心。”
穆师傅带她们沿山根朝东面走,进入一座古树林,这林里多是三五丈高的巨大阔叶树,绿色的萤火虫在树干间萦绕飞舞,给人一种误入仙境的奇幻感觉。
不知在密林里穿行多久,忽然下起了大雾,气温骤降,像是从盛夏一下子跳到了早春时节,李安民还穿着短袖衫,被逼面而来的寒气冻得直打哆嗦,叶卫军把她抓到怀里抱住。草地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好似有一只大形的爬形动物从远处游动而来。
穆师傅停下脚步,屈指塞在嘴里吹了声口哨,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丝丝”声,李安民朝上望去,隐约可见四盏灯在上空摇来晃去,一对绿灯,一对红灯,光晕呈圆形,隐隐约约地被遮在浓雾之中,像悠荡的彩色鬼火。
就在李安民看得出神时,一条雪白的柱状物横在不远处,非常巨大,高度到她的眉间,乍看下还以为是一堵白色的矮墙,仔细瞧,这白物上覆盖着一层坚硬的鳞片,每一片都雪白无暇,散出晶莹的亮点,从鳞片的缝隙里冒出丝丝寒冷的气雾。
叶卫军轻声说:“蛇鳞,这是一条巨蟒。”
李安民咋舌道:“巨蟒?我从来没看过这么粗壮的蟒蛇,这该叫摩天蟒吧!”
穆师傅一个纵跃,轻飘飘落在巨蟒背上,对下面招手唤道:“上来啊。”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