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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孔夫子的教育那时深入人心,女人与小人被归纳为同类,只不过是种供男爷们儿娱乐的工具,儒家喊道德、造娼妓、立牌坊,育奴才,历代如此,国教么!
大宋的大环境就是如此,法律也允许蓄妾养二奶,尤其苏东坡的黄州小环境更为优越:当地最高领导徐君猷就最乐于此道,在这方面可称一贯以身作则,据《挥麈后录》透露:“君猷后房甚盛!”,苏东坡遇上好领导,关系又是“情同骨肉”,还能不学点领导好友的红色生活作风?
但也是这位“后房甚盛”太守的一个“后房”,名字叫“胜之”的姑娘,以实际行动教育了苏东坡。
这胜之姑娘服务于徐君猷太守时,由于表现出色,别说太守本人了,就是苏东坡也对她相当垂青,曾专门填词一首嘉奖这胜之姑娘:减字木兰花(又胜之)
双鬟绿坠。娇眼横波眉黛翠。妙舞蹁跹。掌上身轻意态妍。
曲穷力困。笑倚人旁香喘喷。老大逢欢。昏眼犹能仔细看。
原文还有两首,是一并鼓励徐太守麾下表现最佳的三名小妾的,因为其他两位姑娘没留下什么吸引眼球的故事,只抄出这胜之姑娘的赞歌吧。
据载,元丰七年时,这位徐太守最宠爱的胜之姑娘与苏东坡重会于别人的酒桌,身份已是苏东坡另一好友张方平儿子张厚的爱妾,原徐太守的爱妾一如徐太守生前――徐君猷刚病逝――对待继任丈夫张厚撒娇弄情,海誓山盟,兴奋足尺加五!
而这时的苏东坡却是曾亲眼目睹了胜之姑娘曾对徐太守的情意绵绵,誓死从一;借酒品味,东坡越寻思越不是滋味,索性放声大哭,直哭得几乎天地失色,却也没有使徐太守原妾动容分毫,人家还是微笑服务于新丈夫,不动声色于形,不愧前情于心,不愧名胜之!超女!
诗人痛哭,确属罕见,想来这胜之姑娘对新旧丈夫的那种敬业精神着实触动了诗人的心弦,东坡情激大恸之时,岂能无诗?一曲《西江月》吐露心声:西江月 (姑熟再见胜之,次前韵。)别梦已随流水,泪巾犹选闳O嗳缫谰墒桥J仙。人在瑶台阆苑。
花雾萦风缥缈,歌珠滴水清圆。蛾眉新作十分妍。走马归来便面。
好友君猷如流水才去,其爱妾拭泪的手帕还如经泉湿,人却已经逍遥在“瑶台阆苑”也!昨日犹梦,尽花雾缥缈,歌清依旧,实空圆水滴;那新描的“蛾眉”艳妍扎眼,移情别向真如走马般迅捷啊!
事实教育了苏东坡,从那时起,苏东坡就再也没有纳过妾,连蓄养婢女丫环也从此力戒,从那才重生了一位迟到的“纯情”苏东坡。
但是,就像任何行当里都有好人坏人一样,并非所有的歌妓、婢妾们都如同徐、张的那个小妾,坚定不移跟着老公的也有,像东坡自己的小妾朝云就是一例,还有位歌妓竟然能感动的苏东坡主动填词相赠。
事情发生在数年后的元丰九年(1086年),受苏东坡“乌台诗案”牵连,被贬谪到地处岭南荒僻之地的宾州的王巩(字定国)北归了。几遭杀身之祸的王巩受贬时,其红颜知己歌妓柔奴毅然随行到岭南。现在挚友来到,苏东坡当然甚为兴奋,设宴招待王巩与歌妓柔奴(别名寓娘)。
席中苏东坡问及岭南风土气候,询问柔奴能否习惯,柔奴淡然回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苏东坡被柔奴身处逆境而安之若素的风采感动了,随即填词《定风波》,赞美这女中侠姐柔奴:常羡人间琢玉郎,天教分付点酥娘。
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年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此词文笔简练,“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之句,传神描绘了柔奴的天生丽质、晶莹俊秀;“自作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之句,赞誉柔奴多才自作歌,清悦歌声吐出芳洁的樱口皓齿,炎暑之地胜过清凉之乡。
而“万里归来年愈少”的柔奴,“微笑”的面庞 尚带着大庾岭梅花的浓香,词人疑问“岭南应不好?”,“却道”陡转:“此心安处是吾乡”!
歌妓感动了诗人,诗人受教于歌妓,红尘之中有丈夫,烟花巾帼亦英雄!妓女才子,公仆主人,哪里能分出贵贱?谁能断哪类高下?
白居易《初出城留别》中有句:“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种桃杏》中有句:“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柔奴的回答,或许受到了上面诗句的启发,但苏东坡的借用,是否在回忆自己黄州时所得到的人生感悟?
但现在黄州的苏东坡的确有点心安了,提前到来的“此心安处是吾乡”!苏东坡准备且拿黄州作故乡了。
但现实最爱开人们的玩笑,大多时候都与人们的心愿反着来,人生命运的转机或沦落,有时仅仅源于一个偶然中的偶然。
六十四、堂前细柳剪欲轻
苏东坡此时已经“此心安处是吾乡”般准备从此安居黄州,此时的苏东坡心胸确实已经无奈的开阔知足,这从他于黄州后期的一曲《满庭芳》词中可以明显的看出来。
满庭芳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着甚干忙。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且趁闲身未老,须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
东坡用《庄子》中的一个寓言故事来形容功名利禄的虚幻,眼光轻蔑,口气疏狂,一反诗词状景抒情的套路,却以罕见的说理抒怀;其理含哲,其怀畅阔,寓理于情,续情于理,情理交融,奔放舒卷,词人飘逸旷达的内心世界尽显词中。
词中的苏东坡宠辱皆忘、超然物外,对政治派系内部倾轧的厌倦开篇即见,词人已醒悟:人间名利皆梦幻,且趁未老须疏狂。莫如余生“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笑对“清风皓月”,痛饮“千钟美酒”,“ 一曲《满庭芳》”歌罢,脱尘世羁绊于“江南好”山水,“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词人看似已从人生矛盾的困惑中解脱,超脱的出世意念收于尾句,应该是把黄州“此心安处是吾乡”了。
五年的岁月将过,苏东坡对黄州的水土已服,气候已惯,安心劳改于此也属安度晚年,心方平、气已和之际,朝廷意外颁令:苏东坡改造得力,从宽处理,重新安排工作,离开黄州来汝州吧。
对苏东坡来说,这应该是个意外;对京师的皇帝来说,应该是数次偶然心动,逐年积累之决断;对苏东坡在朝中的政敌来说,却是无奈中应对皇命的折中结果。
前文说过,苏东坡曾因眼疾闭门谢客月余,有人路过黄州怀疑苏东坡已逝,一而十,十而百之后,被许昌的好友范镇听说,要来黄州吊唁,结果被家中的子弟们劝住,预先来人送书信查询,才算没有留下尴尬的笑料。但此事也传到了皇帝耳中。
据《春渚纪事》记载,皇帝听说后沉痛不已,立即询问左丞蒲宗孟,宗孟回奏:“日来外间似闻此语,亦未知的实。”
正在吃饭的皇帝投箸不食,叹息再三,连说:“人才难得!”
后来确信传来,苏东坡仍然活蹦乱跳,神宗皇帝大慰之际,传明扎给黄州的苏东坡:“苏轼黜居思咎,阅岁滋深,人材实难,不忍终弃。”。并且因黄州确离京城太远,谎信难辨真伪,既然赦罪复职通不过,那就调在近处吧,所以苏东坡才接到了转任汝州团练副使的调令。
一次偶然的眼病,竟然导致了自己调离黄州,这是苏东坡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
但对于这时的苏东坡来说,虽然是从遥远的黄州调到离京城较近的汝州,但罪名并未撤消,官职仍是个“不得签书公事”的州团练副使,实际地位都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改善,到了汝州还是“劳改干部”的身份。
走与不走,那不是苏东坡能自主的,苏东坡这时没有抗旨违命的资格,但离开黄州他确实舍不得,五年来辛苦经营的“安乐窝”不容易啊!那“东坡农场”更难以割舍,还有那更为重要的社交圈子、人际关系,人能日久生情,何况朝夕相伴五年的黄州的一切?
东坡的心情矛盾而又复杂:改调汝州,虽然名义上还是在贬谪中,但毕竟能换一个美丽而富裕的城市了;就近京师,政治上的转机肯定大于偏远的黄州,东坡犹疑不决,走留两难。
抗命唯有装病,但这样做却是明显辜负了皇帝的一份好意,思虑再三,苏东坡终于决定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