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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孤独诗客独清悠
苏东坡与儿子远离家庭独居黄州达四个月,家人由弟弟苏辙带领来黄州,这是远途搬家,不是轻松旅游,苏辙要带着两家几十口,乘舟南行,前往遥远的江南新任所高安任职酒监。
依照林语堂先生介绍:“酒监的职位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只相当于官营的一个酒馆经理而已。”;也有学者认为酒监是朝廷专门设置的监督国家干部酗酒问题的官员。
――其实不是如此,没有史料证明宋代政府曾开办“官营酒馆”;宋代朝廷也不监督官员饮酒,只是对酿酒的作坊设官员管理而已。苏辙的酒监一职大概相当于现代的XX专卖局或酒类工业局的局长职务吧。
两家人在九江分手,苏辙把全家留在九江等候自己送哥哥的家眷回来,带着嫂嫂王润之及朝云,还有两个孩子,顺长江西行前往黄州,直到当年五月二十九日才与哥哥重聚。
黄州地处长江边,在宋代还是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气候潮湿多雨,小城人民穷陋,苏东坡来到黄州第一件事当然是首先向黄州太守报到,幸喜黄守太守徐君猷早就十分钦佩苏东坡,对苏东坡接待甚为热诚,常以酒宴相邀;不远的鄂州朱太守是苏东坡的旧友,也常送来酒食。所以,虽然在寺院搭伙吃饭,苏东坡还是能不断佳酿、荤腥的。
在等待家眷四个月的时间里,苏东坡日子过得安逸舒适,既不用早起点卯,也不须夜晚加班,每日早睡迟起,雨浓听涛于江岸,日高漫步于林间,喜好探胜寻幽的苏东坡不会老是纠缠于乌台噩梦,是在享受生活:“难得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不过与遭受牢狱之灾前相比,苏东坡的心情还是有所不同的,苏东坡在湖州任上仅三个月即被捕,期间曾作《南歌子》一首:“山雨潇潇过,溪桥浏浏清。小园幽榭枕苹汀。门外月华如水、彩舟横。
苕岸霜花尽,江湖雪阵平。两山遥指海门青。回首水云何处、觅孤城。”
欢快的湖州太守眼中“月华如水、彩舟横”江中,意气风发“回首云水何处”,神游天边“孤城”!
而次年二月刚到黄州的词人,也填词《南歌子(感旧)》一曲,文笔相近,意境却大异:“寸恨谁云短,绵绵岂易裁。半年眉绿未曾开。明月好风闲处、是人猜。
春雨消残冻,温风到冷灰。尊前一曲为谁哉。留取曲终一拍、待君来。”
此时的东坡虽有“绵绵”“寸恨”,却能“闲处”沐浴“明月好风”,只是眼前的“春雨”能“消残冻”,实难消解内心深处的思亲之情,以至宴席酒歌难欢畅,口边咽下“曲终”之末句,以待他日君来。
此时的苏东坡思念的是亲人,需要的是朋友。
以前的苏东坡善于忙里偷闲,现在的苏东坡则是苦中求乐。扔不掉笔杆的苏东坡在此期间更有佳作。不过,一样的歌曲各人唱出则有不同,同样的诗词在不同的人眼里意境也是各别。
此期间的苏东坡曾在黄州定慧院寓居作《卜算子》一曲:词牌下有黄庭坚(鲁直)题跋作注:“东坡道人在黄州时作。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是。”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不评论黄庭坚对东坡《卜算子》的赞誉,老孙认为:此曲中的苏东坡尽显一派凄冷神色:眼中一片“疏桐”枝头,冷挂一弯“缺月”,耳边更漏初断,万籁无声,词人幽幽,“独往来”于初静时分,似孤鸿影吊,思绪缥缈!
回头往事,不觉惊起心中有恨,奈何寥落黄州,无人省得诗人怨苦,情寄寒枝,沙洲冷落,拣尽疏林梢,却难觅栖处,只因拣不尽那无尽的寂寞!
不少大师专家、后世文人墨客,大都断定被贬適荒远的苏东坡此刻政治失落,情绪颓废,家境困苦,食居无着,只得寄居寺庙,寄情于文墨,着迷于宗教,以求重伤的心灵找到一点寄托。
实际上把官位视作“腐鼠”的东坡怎会在意地位的高下?远离了朝中的喧嚣,几乎等同洗净了一身泥圬,居宿林间山寺,苏东坡求之不得,这等于在洗涤诗人的心灵,东坡是在:暮鼓晨钟洒心雨,经声佛号化冰清。
苏东坡自己承认:“俸入所得,随手辄尽。”。
也就是说,苏东坡不善理财,薪俸发下则顺手花光。可见苏东坡既不在乎权位,更不在意金钱,最使苏东坡牵挂的是什么?亲情、友情、或者还有爱情――弟弟、儿子及妻子润之与小妾朝云毕竟还在风霜旅途。
据苏东坡初到黄州时给朝中的章子厚的信中说,苏辙家境远不如自己,应是被众多子女所拖累而致,其实清官没有不穷的,贪官没有不富的,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富官没有不贪的!大家只要看看身边的官员家境,发现贪官容易的很。
苏东坡的原信摘要:“……子由有七女,债负山积、贱累皆在渠处,未知何日到此。现寓僧舍,布衣蔬饮,随僧一餐,差为简便。以此畏其到也。穷达得丧粗了其理,但凛禄相绝,恐年载间,遂有饥寒之忧。然俗所谓水到渠成,至时亦必自有处置,安能预为之愁煎乎?初到一见太守。自余杜门不出,闲居未免看书,惟佛经以遣日,不复近笔砚矣。”
粗看东坡的哭穷,甚至最怕家眷来到黄州,些许薪俸不免养家难,自己布衣素食,随和尚蹭饭,怎么都好说,只怕全家一到,“遂有饥寒之忧”,只能盼着“车到山前必有路”吧,总不能为将来的贫穷现在发预备愁吧?
自己这“下放干部”,黄州报到之后,一直闭门不出,在家光看书不写字,厌倦了有佛经解闷,不再动用笔砚了。
这里苏东坡把自己描绘成了老实接受改造的乖孩子,实际上并不是如此:苏副使出门散步随时有,赴宴欢酒也不断,笔砚中出笼的诗词一点也没少,看来也没有每天“惟佛经以遣日”――苏东坡这是有意在京师塑造自己一个“乖孩子”的形象而已。
也说明一点:凤翔结识的好友章子厚现在已经投身到新政一派,与苏东坡的关系开始出现隔阂,苏东坡已经不能与之赤裸坦诚的交心了。
迎到了弟弟以及全家的苏东坡成了一块吸引文人的磁石,苏东坡很快告别了寂寞凄冷,除了一个妻妾双全温暖的家,苏东坡的其他挚友诗客,也陆续来到了黄州,有些人竟是专为陪伴苏东坡而来。
四十七、最佳居地纳居士
苏东坡全家来到了黄州,苏东坡本人的僧侣生活也就自然结束了,徐太守给他们这一家安排的新居是所靠近江边的官方驿亭:临皋亭。对于临时新居,苏东坡这样描述:“……寓居去江无十步,风涛烟雨,晓夕百变。江南诸山在几席,此幸未始有也。”。
从不大在意生活环境的苏东坡看来对新家甚是满意,在给好多朋友的信中提到了临皋亭:“临皋亭下十数步,便是大江,其半是峨眉雪水。吾饮食沐浴皆取焉,何必归乡哉?江水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闻范子丰新第园地,与此孰胜?所以不如君者,无两税及助役钱尔。”
信中提到的范子丰是范镇的儿子,可以想象到接到此信的范子丰啼笑皆非的神色:被贬谪僻壤的苏东坡竟然在得意的夸耀自己不用缴纳两税规费!
这虽然有些调侃的口味,却也可见苏东坡此时的心境:能超脱到以“江水风月”的主人自居,谁能不佩服、进而羡慕这自称“闲者”的诗人?
会诌几句合辙押韵之顺口溜的哥们儿俯拾皆是,这算不得什么诗人,人们对“诗人”称号一贯情有独钟,自己胡扯的长短句没人给出版,多有自掏腰包印上几大包出来的,那玩意难得人们破费人民币买来赏识,便堆积在家,用作强塞给远亲近邻的礼品,总算过上了一把“诗人”瘾。
唯有能把生活看成一首诗的人才是真正的诗人,真正的诗人能拥有眼中的一切,能拥有想到的一切,世界万物都能化为开启灵智的钥匙,天边白云、无尽苍穹,都能用思绪揽入自己的怀中,波涛江水、点点白帆,都能用吟唱请进家门交为朋友。
这才是诗人的真谛!这就是真正的诗人苏东坡!
诗人也需要吃饭,历来“进口”重于“出口”,妻妾儿女一大家的苏东坡首先要考虑全家的生计了。
这时的苏东坡好像突然成了理财专家,成了一个合格的家长。
理财专家苏东坡开始用诗人的风采计划全家的经济支出,在给弟子秦少游的信中,苏东坡得意的夸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