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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原谅你,鬼八方!”沙脸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变得十分柔和,“我会继续引导你的天性,五九之会到来的时候,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五九之会?”鬼八方神色困惑,“那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沙脸人闪过一丝苦涩,“我犯了一个小小错误。就是这个错误,叫我呆在这儿生不如死!看着吧,五九之会还没有完,当它真真到来的时候,你们都会大吃一惊!”
“至于你,影魔!”沙脸人露出深思表情,“你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隐书,我想听一听你的想法!”
“你找错了人!”影魔答得利落,“我干这件事不合适!”
“影魔!”沙脸人的声音十分苦涩,“你的心还不够决绝!你做的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斩不断浅薄无聊的亲情。你要记住,亲情只是弱者的牢笼,而你,注定是强者中的强者。如果我一旦毁灭,你还要继承我的寂灭锋,魔道的主宰,不该是一个软弱的男人!”
“什么?”鬼八方又妒又恨,“你要把大魔师传给这个叛徒?他不配!他应该交出寂灭锋,交出主宰之矛……?”
“交给谁?交给你吗?”铁面人似乎在笑,“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拿它,用你的屁股吗?”
“呵!”艳鬼忍俊不禁,掩口失笑,“你这个缺德鬼!”
“你侮辱我?”鬼八方声音柔和动听,“姓燕的,你敢侮辱我,我要把你剁成肉泥!”
“来呀!”影魔冷冷补上一句,“你不会只有一张嘴吧?”
鬼八方血口怒张,一道水桶粗细的白光破空射出。咻,一道沙网同时飞起,白光宛如货物,在沙网中扭动挣扎,光芒越来越暗,渐渐泯灭消失。
“魔师……”鬼八方脸上微变。
“鬼八方!”沙面人高叫,“你要在我面前动武吗?”
鬼面人哼了一声,瞅了影魔一眼:“都是他逼的!”
“动手的是他,我可什么都没做!”影魔摊开两手。
鬼八方气得发抖:“你个无赖,我要把……”
“住口!”沙脸人露出厌烦神气,“吵来吵去,都是废话,再说一句,我要隐书!不管是谁,把那东西给我带来!”
“我知道隐书在哪儿!”鬼八方阴阴叫道,“它在南溟岛的丫头手里。大魔师,我马上召集大军,攻打南溟岛,捉到那个丫头……”
“蠢才!”影魔咕哝一声。
“你说什么?”鬼八方两眼瞪来。
“他说得没错!”沙脸人叹了口气,“隐书没在那丫头手里,隐书的主人另有其人……”
“谁?”鬼八方神色诧异。
“我想我知道谁!”沙脸人沉思一下,高叫一声,“无相魔……”
“无相魔?”艳鬼心里奇怪,“他没来呀!”
“不!”影魔冷冷说,“他来了!”
艳鬼扭头四顾,沙海茫茫,空无人影。
“他在哪儿?”女子不胜困惑。
“呷呷……”石像下传来一阵闷笑,艳鬼低头望去,脸色微微一变……鹿耀的“尸体”动了起来,一声长笑,道者翻身跳起,摇了摇头,甩去了满头的沙子,笑嘻嘻地说:“好沉,这一觉睡得好沉!”
“是你!”艳鬼神情古怪,“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死东西!”
“殷若小姐!”鹿耀一副局促羞怯的神情,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叫我吗?我是大闷蛋鹿耀,好害羞的孩子,殷若小姐,你真的私心里喜欢我吗?”
“去死!”艳鬼捏了一个沙球,恶狠狠掷了过去,鹿耀闪身躲过,两手叉腰,哈哈大笑。
“咝咝!”鬼八方连连吐舌,“无相魔,你的本领越发高明了,连艳鬼也骗得过!”
“一般般!”鹿耀的双手插进兜里,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要是骗过铁面人,我就更高兴了……”他收起笑容,瞥了影魔一眼,“铁面人,改天让我骗一次好吗?”
“随便你!”黑衣人的语气还是那么懒散。
“无相魔!”黑衣人又叫了一声。无相魔摇晃着走上前去,笑嘻嘻地说:“大魔师,你叫我吗?”
“你去带一个人来。”沙面人顿了一下,“记住,我要活的!”
“小事一桩!”无相魔伸出手来,打了个响指。
“不能轻敌!这个人不简单!”
“你放心!”无相魔咯咯直笑,“我会用打老虎的力气来捻死蚂蚁!”
“唔!”沙面人吐出了一口长气,“我饿坏了。艳鬼,我要的魂魄呢?”
“在这儿!”艳鬼笑嘻嘻踢了巫夜一脚,后者已经痛哭流涕。
“巫史的儿子?”沙面人瞥了巫夜一眼,阴恻恻一笑,“我跟你的父亲可是老朋友啊。呵,巫氏的魂魄,辛辣带酸,充满了嫉妒和野心。很好,很好,这是我喜欢的味道!”
沙面人张开大嘴,露出了一个幽黑的深渊,深渊里蹿出一道匹练似的绿光,嗖的缠住巫夜,冉冉拖到了深渊上方。
巫夜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他奋力挣扎,可就像落进蛛网的虫豸,无论怎样也摆脱不了那片绿影。他的身子透出淡淡的彩光,一丝一缕地流入深渊,道者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只剩下了一阵痉挛。
深渊里响起了一声满足的叹息。绿光消失了,巫夜的身子打了个旋儿,向着远处抛了过去。
肉体推动魂魄,只剩下了一具皮囊。刚一落地,沙里就窜出无数只三尾蝎,螯挥尾动,展开了一场血肉的盛宴。
“我的感觉好多了!”沙面人闭目沉吟。
一声洪亮的唳叫,大漠为之震动,天空刹那一暗,浓重的阴影遮盖了大地。
“唔!”沙面人张开双眼,眸子在黑暗里幽幽发绿,“风巨灵回来了,让我们来看看,它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银白的迷雾在飘浮,紫树高入云端,淡金色的叶子遮天蔽日,树干上寄生了许多菌朵,白如雪,大如盘,恰似路灯高挂,发出清冷的银辉。
树上的藤萝挂满了碗大的奇花,花瓣开合不定,花蕊好似蠕动的虫子,突然一阵风来,呼啦,满藤的花朵尽数蹿起,如鸟似蝶,在林子里翩翩飞舞。
方非叫这飞花吓了一跳,倒退中踩到了一个活物。本以为踩中了毒蛇,少年慌忙跳开,低头一看,却是一丛低矮的灌木,灌木收拢枝叶,慢吞吞地缩回泥里。
前方的笑声越来越小,忽又变成幽幽的哭泣。哭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随风送来窃窃私语,似有多人聚会,正在密商某事。方非凝神去听,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穿过一条密径,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了一棵苍碧的大树,树高不过十米,树身却有十人合抱,比起参天的紫树,它看上去又矮又粗,活是一个佝偻的侏儒。矮树的上方,紫树枝丫交错,结成了一座高大的树厅,穹顶上白菌繁密,冷光交织,水银似的流淌下来。
低语声分明来自矮树。方非心中加快,走到矮树下面,鼓足勇气大叫一声,“有人吗?”
树上沉寂一下,枝叶刷地分开,钻出来一张青郁郁的人脸,眼珠乱动,裂开一张大嘴,发出一阵凄厉的狂笑。
方非吃了一惊,险些儿掉头跑掉,他好容易稳住心神,想要招呼那人,可是目光向下,心子又被掐了一把。
这是一张什么脸啊?颈项以下空无一物,绿发纠缠一起,挂在树梢枝头。
这不是人,这是一颗人头!
人头还在狂笑,落进方非耳中,无异于肥遗的怒吼。更离奇的还在后面,枝丫间人语不断,一眨眼的工夫,接二连三地钻出来十多颗人头,或哭或笑,或沉默,或尖叫,或者欢天喜地,或者愁眉苦脸,十人十面,各不相同。
方非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冷不防小腿一紧,被什么东西死死缠住。他摔了一跤,回头看去,缠腿的是一条树根。他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挣扎,粗大的根须纷纷拨起,势如章鱼解手,胡乱缠绕过来。
少年动弹不得,呼吸十分艰难,头顶笑声大作,呼啦啦响成一片,有狂笑,有窃笑,有得意的笑,有恶毒的笑,千奇百怪,让他更加恐惧。
“我要死了吗?”他惦念闪过,面前树根一动,似有什么就近窥视。他凝神一看,几乎叫出声来树根的节瘤处乌珠转动,居然长了一只眼睛。
眼珠死死地盯着他,大如鸡蛋,青黑发亮,方非毛骨悚然,忽然想起魅剑还在手中,当即手起剑落,狠狠插入了那只怪眼。
乌珠迸裂,汁液溅了他一头一脸,液体并不腥秽,还有一股草木的清香。
来不及拔剑,头顶尖声大作,仿佛数百人齐声高呼。紧跟着,矮树浑身乱颤,树根纷纷缩回。方非来不及收手,魅剑也被树根带走,他这时一心想着逃命,身上束缚一松,立马跳起来狂奔。
他一面奔跑,一面胡思乱想怪树一定追了上来,它有几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