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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中,一点白影来去如电,发出一阵火雨,向着大鹏倾泻,可是落入黑影中间,就似星入火海,一转眼就熄灭了。
“小……裸……虫”燕眉的叫喊声远远传来,被狂风吹成一段一段。
“我……”方非刚一开口,冷风灌入喉咙,刺得胸肺隐隐作痛。
大鹏被火雨激怒了!它翻转身子,探出头来,两个眼幽幽惨绿,好似日月并行,鸟喙半开半闭,有如吞噬万物的黑洞。
一转身,鸟翅抡了一个半圆,卷起无边的狂飙。方非呼吸一紧,撞上了一堵柔软的风墙,这堵墙好似万马奔腾,向着前方狂冲乱突。
高天寒流滚滚而过,方非的身子渐渐麻木,这么下去,不是被狂风撕碎,早晚也会被活活冻死。
神智逐渐模糊,突然间,他的心底深处,响起了一个微弱的声音:“记住……遇上危险,你就握紧羽符……握禁羽符……羽符……”
“羽符……”方非顿时清醒过来,他努眼望去,那片白羽被狂风高高卷起,正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几乎出于本能,他伸出右手,将那羽符牢牢握住。
羽符上红光微微,似乎有所提示。方非凑到眼前,羽毛上的笔画**起来,老老实实地结成了四个小字。
“……叫出上面的文字……心念一闪而过,方非攥紧羽符,尽力叫出声来,”羽化登仙“
羽符应声融化,馊地钻进了手心。一股热流淌遍全身,方非忽然有了知觉!
后背又痒又麻,似乎有什么向外拱出,热乎乎,湿漉漉,跟着呼啦一声,方非的身后,抖出了一对银白的翅膀!
银翅阔大有力,仿佛与生俱来,体内的力量澎湃奔流,可以到达每一片羽毛。
方非不胜惊奇,拼命鼓动翅膀。无助的感觉消失了,他尝试着左翼向上,右翼向下,飘然转过身子、面朝下方的大地。
脱出了大鹏的笼罩,身后的狂飙依旧猛烈,前方白云如阵,纷纷向后退却,一如褪下面纱的少女,一片苍茫山林,露出了本来面目
阳光从天洒落,山林的颜色十分奇妙,像是造物主打开了百宝箱,冰蓝的如宝石,火红的如珊瑚,深紫的仿佛水晶,明黄的有如金块。更多的山林,好比新洗过的翡翠,百丈浮青,千里流碧,势如前涛后浪,涌向遥远的天际。
这些山峦奇形怪状,有的两峰交缠,构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有的山峦间有长长的石梁,还有许多山峰,山腹中藏着幽深的环洞,从山前直通山后,似乎山峰形成以前曾有巨龙从风中钻过。
飞了不知多久,风势渐渐削弱,方非终于可以刹住去势。他回头望去,红日当空,白云缥缈,鹏与人,全都不见了踪影。
他的胸中一阵刺痛,孤寂如天风吹来,到了这时他才明白他失落了,失落在了震旦。
翅膀的力量越来越弱,方非穿过了一座环形山峰,掠过了一片深紫色的树林,前面白光闪烁,呈现出一小块积雪覆盖的空地。
方非扬起左翅,觑准那片雪地,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双脚踏上实地,十分温润柔软,他低头细看,地上铺陈的并非积雪,而是许多柔弱的小草,草叶洁白出尘,似与冰雪同色。
落地的一刻,羽符耗尽了力量,银翅从背上垂落,伸手轻轻一碰,化为点点银星。
方非举手去捞,只握到一手银白的细砂,银砂一沾体温,立刻悄悄地化去了。
恼人的苦涩涌上心头,他右膝一软,跪倒在地。一股酸热直冲眼鼻,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方非匍匐在柔软的草坪上,默默地哭了起来。
不经意间,身下的百草染上了一抹鲜绿,绿色涟漪荡漾,一转眼,所有的草叶都变成了颜色,嫩绿欲滴,毛茸茸一片。
绿色越来越深,忽又变成天蓝,蓝色渐深,又变青紫,紫色变淡,又变深红……方非看得惊讶,一时忘了伤感,而他起身的时候,脚下的草坪已经变成了柔和的黄色,黄色渐渐褪去,没过多久,又回归了雪白的本色。
方非伸出手去,想要揪下一丛百草。可是手指触到那草,一股羞怯的情愫传递过来,仿佛在说:“我这么弱小,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呢?”
少年一愣,恍然明白,这情愫来自白草,自己无意中碰到了脆弱的草心。
“是呀,我又何必伤害他呢?”方非自嘲摇头,轻轻收回手去。
草坪横直不过百米,周围古木参天,枝柯横蔽,仅有少许的阳光洒落下来。日车向西疾驰,草坪逐渐阴暗,方非不由生出了一丝恐惧,他举目望去,林子影影绰绰,似乎藏了某种东西。
雪白的身影闪过眼前,大鹏的叫声还在耳边他使劲摇了摇头,抛开了这些可怕的念头,心子怦怦直跳,不敢再往深处细想。
忽地响起一阵洪亮的大笑,树梢上扑扑连声,几只火团似的小鸟受了惊吓,拍着翅膀冲上了天。
林子上有人?方非呆住了,他站了好一会,伸手一摸裤兜,谢天谢地,魅剑还在兜里。
笑声想个不停,方非手握魅剑,心情冷静下来,他小心跨过白草,向着密林的深处走去。
这是一片不毛之地!
从南边向西眺望,可见连绵起伏的山脉。山势十分狭长,形如鳄鱼的脊背;山石褐红殷紫,好似凝结已久的血块。
一条大河从山里流出,深黑如墨,在戈壁上迂回千里,写下了若干个畅快淋漓的“之”
字,最后进入了一片火红色的沙漠。狂风从北方南下,掀起冲天的尘暴,河水在这儿由宽变窄、由深变浅,终于筋疲力尽、断绝消失。
风吹流沙,不时露出残垣断臂,宏伟的石像半埋沙中,面孔残缺斑驳,一如可笑的涂鸦;高耸的华表齐腰折断,残躯犹似断剑,依然直指长天;颓墙时高时低,纵横无际,光看巨大的地基,还可想见当年的风光。墙后的祭台拔地而起,一半完好无损,另一半已被陨石摧毁,漆黑的陨石嵌在那儿,活是一只苍凉的眼睛。
一直三尾蝎爬过沙地。他的中尾高高竖起,左右两条尾巴,呈圆周状飞快地盘旋。左尾钻入沙子,袭击了一只熟睡的鼠妖,毒素注入鼠颈,那肉团顷刻毙命。蝎子掣出锋利的前螯,刨除猎物,开膛破肚。
血腥气引来了一条双头虺。沙漠里起了一场恶斗,蛇牙咬不穿蝎妖的坚甲,蝎螯却钳断了大蛇的脖子。蛇头耸拉下去,蝎子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它狼吞虎咽,把猎物一扫而光,百忙中还不忘擒捉了一只过路的沙参。它尽情享用这道饭后的甜点,抽光了美味的汁液,只留下了一张金色的软皮。
三尾蝎接着前进,坦克似的碾过火红的沙漠。所过非死即逃,蝎妖的身后,留下一连串狼藉不堪的尸体。
空中传来细微的波动。蝎子警觉起来,竖起的中尾颤个不停。
“蛇!翼蛇!死!该死……”它一面咒骂,一面逃避将到的克星。它爬到一块凸出的石头后面这是一根巨柱的根基。蝎妖刨开流沙,钻了进去,颜色飞快地变化,由深褐变成了火红。
翼蛇扑翅的声音没有出现,一道红光从天落下,沙地上多了一个黑衣的男子。
男子面朝石像,抬着头静静地打量。石像埋没近半,依旧伟岸绝伦,惨破的眼珠离地十米,仿佛悬在他的头顶。
来人形单影只,沙尘在他身边飞绕。乌黑的头发又长又乱,在风中纵横飞舞。
“人!”蝎妖饥渴难耐,毒素大量分泌,脑海里尽是人肉的美味。
“人……”它钻出了藏身地,无声地向前爬去。
十丈、五丈、一丈妙极了,猎物没有发觉。蝎妖全身用力,深深锲入沙里。
呼,它腾空而起,挟着疾风扑向那人,三根尾巴好似孔雀开屏,一根从上方出击,钩向猎物的头部,两根左右开弓,缠向裸露的脖子。尾巴里的毒液饱胀,似乎就要溢出来。
嗖,一支黑矛横空刺出,哧,蝎妖从头到尾,整个儿穿在了矛上。
出离的痛楚贯穿全身。蝎子挣扎两下,徒然变得僵硬,黑矛上似有无形的火焰,一转眼,三尾蝎由红变黑,由黑变白,忽地化为飞灰,随着狂风散去。
“咭!”石像的头上传来了一声轻笑。黑衣人收回长矛,举目望去,他戴了一张黑铁面具,暗沉无光,不见喜怒。
巨像的耳轮上,站了一个年轻的女子,水绿色的衣袖迎风飞扬,嫩白的肌肤似要滴出水来。她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绿纱,眸子溜溜一转,死寂的沙漠也有了生趣。
“我要告状!”女子咯咯直笑,“高你用寂灭杀蝎子!”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黑衣人冷冷说:“你把太古魔师当成了垫脚石!”
“这个人是谁?”女子身边人影一闪,多出来两个年轻的道者。说话的一个白净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