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去朅师,路途遥远,走洪扎河谷,穿乌苌国故地达丽罗川是最近的道路,即使如此,大军日夜兼程,也要四个多月!粮秣之事最为关键,那个失密木多笔等番王虽信誓旦旦,答应提供粮草,但兹体事大,不仅事关胜败更与士卒性命相连,某不敢稍有差池。”封常清翻了翻账本,闭目喃喃有词,“急信已送吐火罗、个失密、识匿、小勃律,现在应该到了。四镇之长行坊忙碌数月,总算没有白费心力,凑足了行军粮秣。葱岭镇以西囤粮军站,还需数月才能齐备。无妨,正好趁这些时日整军备战。哼,囤粮军站,那些番王可得全力防备之,万一有个闪失,定当重罚!虎贲、凤翅、番兵三营人马皆以聚齐,所需衣甲军器基本齐备,嗯,只是牲畜马匹还有欠缺,得算上路途折损……”
看着封常清丑陋的脸,李天郎怎么也不能将这个瘸子和才子佳人之类的联系起来。听说,这个有着“安西小诸葛”之称的干瘦鬼才也是被流放到安西来的。四十多年前,由于封常清外祖父犯罪,流放安西,父母双亡的他也只得随外祖父一起流放,因此久居安西,通晓西域诸事。其外祖父守胡城南门当门卒,仍旧不改读书旧习,常常让外孙封常清坐在城门楼上,手把手教他读书识字。积年以来,封常清也算博览群书。后来外祖父老病而死,封常清孤贫无依,一直到三十多岁还只是个普通军士。
夫蒙灵察为四镇节度使时,高仙芝任都知兵马使,每次出门都有随行仆从三十多人跟随,衣甲鲜明,气宇轩昂。封常清“慨然发愤”,进帐报名要当高仙芝随从。高仙芝定睛瞧看,见来人身形瘦小,走路也一瘸一拐,相貌寝陋,当时就断然拒绝。转天,封常清又进帐报名,高仙芝很不耐烦,“吾奏傔已足,何烦复来!”封常清听后大怒:“常清慕公高义,愿事鞭辔,所以无媒而前,何见拒之深乎?公若方圆取人,则士大夫所望;若以貌取人,恐失之子羽矣!”言语虽然唐突,但高仙芝哪里是这般好打动的,仍然没有答应。封常清果然有毅力,天天“晨夕不离其门,凡数十日”,死缠烂打,高仙芝烦透了,只得应允。
开元年间,达奚部落背叛唐廷,整个部落自黑山往北向碎叶方向逃奔。夫蒙灵察受命,派高仙芝率两千骑兵昼夜兼程,于绫岭半路邀击。达奚部落一路奔跑,人马疲极之时,忽遇身着黑甲、手持陌刀、跨下骏马的唐军,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为刀下之鬼,整个部落几乎被一锅端掉,只跑出几个人。
破敌之后,封常清在军帐中私下为高仙芝写“奏捷书”,文笔精审,把唐军一路上如何“次舍井泉,遇贼形势,克获谋略”云云以及行军路线、却敌方略、征战过程等等详情渲染刻画,事事周全,“仙芝大骇异之”,由此才对封常清刮目相看。
高仙芝回军后,四镇节度使夫蒙灵察派人唤高仙芝入帐领取唐廷的赏帛。未等进帅帐,夫蒙灵察的两个判官刘眺、独孤峻就迎前问高仙芝:“前日捷书,谁之所作?副大使幕下何得有如此人。”高仙芝俱以告之,众人皆惊。于是封常清得以“去奴袜带刀见”,被请入节度使大帐,与夫蒙灵察的几个高官们坐在一处,欢笑言语如旧相识一般,“至此人方异之”,全营上下都对封常清另眼相看。以此役为进升契机,封常清得授“判官”一职,在高仙芝的一手提拔下,逐渐以军功不断升职,先后任镇将、果毅、折冲(武官名),成为安西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可谓大器晚成。高仙芝曾道:“安西不乏陷阵之悍将,但论谋略缜密,唯常清耳!”可谓评价极高。
当然,这些传言都是在营中道听途说而来,真假不得而知,但至少目前的事实是:封常清确有过人的才能,否则用人极苛的高仙芝也不会视其为左膀右臂,一当上节度使就将节度使判官这样的要职授予他,甚至对其杖杀目中无人的义弟,同样在安西军中任郎将的郑德诠也不予追究。两人关系自然非同一般,这里面有高仙芝的大度与慧眼识才,也有封常清自己的不负众望。李天郎甚至怀疑此次高仙芝以“私奏捷书”激怒夫蒙灵察,在朝堂之上夺得节度使之位,也有封常清出谋划策的影子。
想到这,李天郎不禁感叹,安西真是藏龙卧虎啊!也许正是安西这块土地成就了封常清,给予了他的“神”吧,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以前官职微小,只是听说过这位貌不惊人却令“三军股栗”的人,自连云堡之役后方有直接接触,当时就觉得此人心机深沉,隐隐有将相之气。唉,尤其是见今日之筹备部署,令人不得不心生佩服,李天郎重重地喘口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都尉辛劳数月,即日却要踏上征程,某无多话要说,倒是衷心祝都尉凯旋而归!可惜某一介文人,统不了兵马,也无力操刀陷阵,迂腐喋喋,只得做些筹粮探道之微末小事,让众人笑话!”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李天郎听得是副都护程千里和大将军毕思琛等人,这样目无军纪的喧嚣在都护府里是决不许可的。看来,夫蒙灵察虽然失势,但他的心腹们并没有收敛,估计一来欺高仙芝未回,无人管束,二来量高仙芝即使回来也会顾及大战在即,为稳定军心不会刚登位便开杀戒,至少会稍许妥协以安抚老臣……不过这是个问题,要是这些人趁大军开拔闹将起来,委实是一桩麻烦……“大将军几日后便回,届时希望李都尉已做好进军准备!兵战凶危,万万不可大意!”似乎没有听见门外诸人的嬉笑,封常清仍旧侃侃而谈。但是,李天郎已经在他倒吊的小眼睛里,读到一丝杀机!
难道……
有军校进来,躬身道:“启禀使君,商队首领皆在客厅等候。”
“哦,这就去!”封常清小心地收拾好文牒,对李天郎笑道,“看来送不得李都尉了。”
胡人商队的首领很多都和安西四镇有关系,不少重要的军情都是从这些走南闯北的商队口中知晓的,对于这一块,封常清可是驾轻就熟。
李天郎见此赶紧领命告辞,出了都护府,和赵陵等人汇合,自去军营巡视。
一语夺兵权
还未到营门,一队骑兵便从众人前方飞驰而过,领头的旗手高擎着金色的狼首旗,不用解释,那肯定是阿史那龙支帐下的附离亲兵。李天郎皱紧了眉头,明明看见自己的都尉旗号却大剌剌地掠首而过,说明这些突厥人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娘的,这些突厥狼崽子!”赵陵先骂将出来,手指往大营中央一戳,“占了好位置倒也罢了,还如此张狂!那个狗屁阿史那统领,好生偏心,处处为难我等汉军弟兄,马麟他们前几天差点和他们打起来!”
李天郎看看前方不远处飘扬的五狼大纛(dào,一般是主帅的旗帜),对他走后西凉团和番兵们的关系,自然猜到几分。突厥人的大帐占了最避风、离水源最近的好地方,帐中青烟袅袅,还可听见粗犷的歌声。左边的是回纥、党项等胡族的营帐,搭建得实在不成章法,右边的是西凉团等汉军营帐,一看精细的风格就知道那出自汉兵之手,赵陵从李天郎那里可是学到不少,一个营盘建得有模有样。“赵陵有长进啊!像个带兵的校尉了!”李天郎没有直接回应赵陵等人的不满,笑吟吟地赞扬道,“没有折了我汉军的名头!”
“嘿嘿,都是承平日将军教训得是!再说,大元等诸兄弟,哪个不是跟着将军身经百战出来的,别说学,看也看会了!”赵陵黑脸一红,咧开嘴嘿嘿一笑,“再怎么的也不能让那帮胡夷小看了咱!”
又一队突厥骑兵从西凉团营门前狂奔而过,李天郎看见守门的军校冲着远去的骑兵恶狠狠地挥拳叫骂,几个警卫的士卒浑身都是泥水。老成持重的马大元哼地一声,低声骂道:“驰突军门,此谓轻军,论律当斩!要不是怕给将军找麻烦,老子真想揪下几个脑袋来!上次要不是我拉住马麟,恐怕就会有人要舔血了!”
西凉营门不仅地处风口,营门边的号旗还经常被胡族骑兵溅起的泥水弄脏。这令李天郎十分恼火,他是最看重西凉团的战旗的,没想到突厥人这么不屑一顾。要是在汉军中,辱没军旗的人早就被砍了脑袋了。
“你们将如此情事禀报贺娄将军了吗?”李天郎看见守门的军校兴冲冲往自己跑来,老远就兴高采烈地挥舞双手,是马麟!
“呸,将军根本不管!对他老爷来讲,只要不出人命,关他何事,他将营中大小事务,一并交给了阿史那……哪还有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