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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虽然蹬锹的脚暂时不疼了,可是胳膊又酸疼起来,由胳膊肘慢慢向大臂渗进,那个酸疼劲,时而还伴着两下抽筋,使端起的锹一下又落到地上,刹时间,胳膊好似不听使唤了,待会儿,才能恢复过来。
“熊样!”贾月洁在心里暗自骂着自己,这时她心里才有些明白:原始劳动,男女是不宜同工的,可能男的比女的肌肉多,女的皮肤白,可能肌肉少,白肉多吧。
贾月洁有一股狠劲,虽然脚疼胳膊酸,但她仍努力坚持,比男的挖的慢一些,但在四个女将中,她却是挖的快的,一天下来,回村时,她累得几乎走不动路,拉着锹踉踉跄跄地回了村,在炕沿上脱下袜子一看,两只脚低各有一道深深的紫印,而双手手心,添了五六个亮晶的水包。
她心里有一股酸的感觉,泪水莫名其妙地涌向眼眶,但她心头马上出现一个坚强的信念,男女平等,男人能干的,咱们也能干,谁说女儿不如男,深翻地要大干,是骡子是马遛遛看,想到这,她的心中又生起一股豪气,胳膊不酸了,手也不疼了,准备第二天再大干一场。
第二天深翻地又开始了,队员们的斗志没有第一天高了,闲聊天开始了,你一锹,我一锹,聊一句,挖两锹,有的队员甚至翻地时,挖到一棵甘草,便往深挖去,直到把甘草大部分挖出为止,贾月洁看到,这个突击队里除了队长孙茂一直奋力当先地挖着,其余并没有第二个那样拼命的了。
尤其是几个女将,更是挖一锹聊两句,又挖两锹,拄着锹头聊大天了,这倒给贾月洁一个极好的机会,她虽然刚挖时手心疼痛,脚心酸痛,但她立马就挺过去了,她一锹锹挖着,默默地前进,到中午歇饷时,她看了一下,竟然成了第二。第一是孙茂,第二便是她了,第三是以男队员,落后三四米远。
贾月洁心里高兴了,中午饭吃的特别香。七八亩地突击队员们五六天便挖完了,下面干什么呢?村革委会主任和村支书巡察一遍后说:“深翻地第一遍挖完了,但并不算完,可以往深挖,挖的越深越好,土翻的越软越好。”
孙茂遵承旨意,便带队员们又把这翻过的地往深里挖,大家又并排前进,铁锹挥舞,土块翻飞,又过两天,村支书和革委会主任来到工地,对孙茂说:“明天县上和公社的检查团要来我们村,看看我们修的大寨田和深翻土地现场。
大寨田是修好了,你们深翻土地要现场观摩,重新找地不行了,就把这块翻过的地撒上些干土,栽上点杂草,然后你们十来个人分片翻,参观团要来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看你们能翻多少地,能多深翻多深,好吧,争脸的时候就看你的了。”说着,革委会主任李目拍了孙茂的肩膀,并看了贾月洁一眼。
第二天,吃过早饭,队员们早早地来到场地,杵着锹,等着检查团的到来。等了半个小时,检查团来了,有四五十人,村支书远远地向翻地的队员们挥挥手,队员们便开始挖了起来,待检查团来到眼前时,队员们好像已干的热火朝天了。
大队革委会主任李目对围观的检查人员说:“这就是我村学大寨深翻地的突击队,他们已经翻了两天地了,革命性高,学大寨劲大,男的一天能深翻土地一亩,女的能深翻七分!”
正文 第四十章 表现积极
“是吗?”检查团中不少人发出疑问。
“看看吧,现在是上午九点钟,咱们是先看看大寨田再看看村里其他的地,然后回来再看他们翻多少地?”一个四十多岁,穿着蓝干部服,胖胖的男人说。
“行!”大伙齐声应道。
“那是谁啊?”孙茂悄声问村支书李建文。
村支书凑上前,在他耳旁悄声说:“这是县里的革委会副主任,这次学大寨,抓典型,就是他负责。”
“噢。”孙茂应了一声。
检查团离开深翻地现场,队员们分片开始翻地,这次翻地,不要深,只要露出湿土茬就行,队员们干劲高涨,土是翻过的,好翻,一锹和一锹的距离可以离的远一些。所以,两个小时,七八亩地已被翻了近一半,当检查团回来时,贾月洁看到村支书李建文和村革委会主任李目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而那位胖胖的县里革委会副主任,更是挑起双眉,一副身材张扬的样子,高声说:“瞧,瞧,学大寨就是有劲吗。”说着,看看手腕上的表,“刚刚两小时,就深翻了这一大片,量一量是多少,每个人深翻面积是多少,深度是多少。”
他的话音刚刚落,两个年轻的戴眼镜的人便拿着皮尺,抻开,一个拽这头,一个拽那头量了起来,长度不够,踩好点接着往下量,这样量来量去,横量,竖量,又在小本本上写了又算,算了又写,得出一个结论,两个小时突击队脸男带女每人深翻地四分。
当他们把这个数据报告给县革委会副主任时,县革委会副主任说:“两小时,一天最少干八小时,四分地乘以四呢,就是一亩六分地,这就是我们学大寨的成绩,学大寨突击队员发扬革命精神,每天每人翻一亩六分地,干劲多大。再量量深度是多少!”
那两个年轻人从地里捡了根树枝,插到翻过的土里,然后做好标记,用尺子量了量说:“四十来公分?”
“四十多公分,你量的不对吧,插没插到底啊?”那位县里的革委会副主任问道。
那两个人面露窘色,这时,贾月洁突然想到,自己刚才翻地时,好像自己翻的地特别松软,一锹下去,把锹头都没的老深,便说:“到我这量量。”那两个年轻人听到话音,看了一眼县革委会副主任。
“到那里亮亮去。”县革委会副主任应允地点点头。那两个年轻人蹲下,其中一位用手中的树枝用力土中,一根一米长,手指般粗细的树枝,一下了大部分,剩出土面的只有二十来公分。
“噢,这老深啊!”人群中发出啧啧称赞声,村支书李建文笑了,村革委会主任李目笑了,县革委会副主任也笑了。
“你多大了,叫甚?”那位胖胖的县革委会副主任忙走上前去,握住了贾月洁的手。
“我叫贾月洁。”
贾月洁刚介绍自己,那位县革委会副主任忙说:“你是北京的知青吧,说话这么好听,标准的广播口音么。能逃东,一天翻一亩地,翻的地又属她翻的深,这样的人才我们可能浪费,你公社的广播站,也要有个普通话音广播么,你说,是不?”
贾月洁看到,检查团中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忙应道:“是,是,公社广播站是应该有个普通话广播口音了。”
没过三天,贾月洁便调到公社广播站,公社广播站在上李村公社大院的院内。
面对麦克风,她心里很有一种意外走远的感觉,本来她是准备在村里和男青年比比苦干比比实干,比比干苦活累活谁更有劲,谁更有耐性,可是和男人比试刚刚几天,老天竟然可怜他,不让他这朵鲜花放大粪中沤了,拿出来,又插到花瓶里了。
面对着麦克风,她只要轻轻地说一声,全公社十个村,十几个高音喇叭,一个大队部里的喇叭便会立时响起她的声音,真有些像将军指挥千军万马。虽然她不是将军,只是传令兵,但是传令兵有令,别人照样得听。
另一个好处是,她算借调,村里必须每天给她记十个工分,也就是和男人壮劳力一样,是一个工,公社每月还补给五块钱伙食费。吃饭,在公社院里的伙房吃,比知青伙房,肯定滋润多了。
当她打开扩音器,面对麦克风,转播县里传来的第一篇通讯时,她惊呆了,县里传来的稿子竟然是表扬下李村学大寨先进事迹的,而先进事迹的重点,又是表扬她贾月洁深翻土地的事。
她用激动的声音念着:“……下李村在县里学大寨,修大寨田深翻土地运动中,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是死要学做大寨人的精神鼓舞下,修了一块十分标准的大寨田,一层层大寨田阶梯之间都有围堰,大寨田浇水有水渠,田下有水泥蓄水泥,小水渠都用水泥砌成,坚实耐用,节约水资源。
另外,下李村深翻土地也十分突出,土地翻的又松又软,像海绵一样,每个深翻土地的村民,一天都能深翻一亩六分地,其中一位叫贾月洁的女知识青年,不仅每天深翻一亩六分地,还把土地翻的又深又软,深度能达到七八十公分,真是现代的穆桂英,全县妇女同志都应该向她学习……”
贾月洁念着稿子,心里真是比吃了蜜都甜,这时她感觉到,自己广播出的声音怎么那么清脆,那么纯正,和中央广播电台里的播音员声音不相上下。
噢,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