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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一个老爷爷找您!”李河把门打开后,折回身对张燕说道。
“谁啊?”张燕晚上从小卖部回家,刚在椅子上坐下。
“是我啊,大妹子!”随着一声苍老但洪亮的声音,老张头提着一篮子水果和一只烤鸭进了屋。
“你来了,李河,快叫大爷!”张燕一边把老张头让进屋,一边对儿子说。
老张头进了屋,闻了闻,看了看,,说:“这地下室这么潮啊,一股霉味,屋子也不大,人常住要得病的。”
“坐,坐。”张燕忙搬把椅子放到他面前。
“大妹子,你们一家不能常住这里,时间长了,会得病的。”老张头又说。
“是,可是北京房子这么紧张,我到哪里能租到好房子啊?现在租房又贵,就是有好房子,我也租不起……哎,你怎么找到我们家的,谁告诉你的?”张燕觉得老张头挺神秘,自己也没告诉他地址,他怎么凭空能找到自己家呢?
“你下班后,我从公园门口跟着你来这儿的。”
“我家又小又潮,你身体又刚好,来我这儿干什么,我到你那看你就行了。”张燕说。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总是要认认家门吧!”老张头结果李河递过来的一杯水说。
“你在这吃饭吧!”张燕挽起袖子准备做晚饭。
“不用了,我看看就走。”老张头只喝了一口水,便站起了身……
“姐,今晚上妈救的那个老头来咱家了。”李河见姐姐李灵回来,忙附在她耳边低声说。
李灵刚上大学,在大学有宿舍,不是每天都回家的,只有星期六和星期日晚上再学校吃完晚饭后才回家。
今天又赶上星期六晚上,学校有个活动,参加完活动才回的家,已是晚上快九点钟了。“妈救的哪个老头啊?”李灵一时没明白过来,忙问。
“就是那天在妈那个小卖部昏倒的老头。妈给他送医院,得脑血栓的那个。”
“他出院了?”
“出院了,不出院他能来咱们家。”
“哦,来咱们家就来咱们家吧,救他一命他还不应该感谢感谢妈?”李灵觉得这事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于是漫不经心地说。
“他还带来水果和一只烤鸭。”李河又说。
“这也很正常啊,他住院那时,妈去看他,我记得也带水果去的。”李灵仍觉得没什么问题。
“他还管妈叫大妹子了呢!”李河对姐姐无足轻重的态度有些着急,加重了语气说。
“这也很正常啊,他比妈岁数大,叫大妹子有什么关系,莫非管妈叫大姐才行?”李灵笑笑说。
“可是他看起来都像爷爷了,头发白了一半,我看有六七十岁!”李河的语气更加重了。
“那管妈叫大妹子有什么关系,你让他管妈叫大侄女,那咱们辈分不更小了吗,糊涂!”李灵说着,用手指头按了一下李河的额头。
“可是我观察他们俩,挺亲的。”李河神秘地说。
“你胡说什么呀!”李灵说道,但随即又问:“他们都说什么了?”
“他们倒没说什么,妈只是说,你有病,我住的地下室又潮又阴,你病刚好,看我来干什么,我到你那看你去就行了。”
“妈真这么说的?”
“嗯。”
“那老头说什么?”
“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总要认认家门吧。那老头是这么说的。”
认认家门,是不是以后还要来啊?李灵想。
“妈不会跟这老头恋爱吧?”李河突然问。
“不会,不会,妈前几天还跟我说,放了暑假,让我和你回忻县看看爸呢。”李灵一边想,一边心不在焉地说。
李灵已是一个大姑娘了,也是个大学生了,她不像弟弟李河,看见什么就说什么,把看见的和猜想的一股脑都说出来。李灵是个大学生,她把眼睛看到的和猜想的全装进脑袋里进行分析,然后才做出判断。
她对弟弟李河说的话,半信半疑,可是她却注意到有好几个星期日她在家的时候,母亲从小卖部回来,晚上都说有点事,然后匆匆出去,晚上九十点钟才回来。
问母亲吃饭了么,她都说:“在外面吃过了。”她出去去哪,她又在哪吃的饭呢?作为女儿,她不愿意怀疑母亲,可是作为亲生女儿,她又不得不怀疑母亲,她知道,母亲出去很可能是去那个老头家,去给老头做饭,洗衣服,然后在他那吃了饭才回来。
李灵想,母亲去老头那儿,也许是出于同情老头孤身一人,病后无人照顾,也许是出于想挣两个钱,给老头干活,老头肯定给报酬,但也许是她和老头就要恋爱,或者已经恋爱,舍掉还在山西农村的父亲,嫁给这个退休前是大学老师的老头。
也许,也许吧,李灵越想越觉得可能,因为母亲插队前就是一个北京人,回北京时又和父亲离了婚,不管真离婚假离婚,总是离了婚,老头是个孤老头子,母亲又是单身女人,两人如果恋爱,于情于理于法都是无可指责的。
可是,李灵却不愿意母亲和这个老头恋爱,因为她觉得那样,忻县的大爷或是叫父亲那个人太可怜了,本身就是一个农民,又在山西忻县,妻子儿女都抛他到了北京,如果妻子没结婚,他还有一份念想,如果妻子在北京嫁了他人,那就把他的心弄得彻底冰凉。
李灵脑海中出现这个大爷或是父亲的男人,脸上的皱纹和无望的企盼的眼神,她的心哆嗦起来……
“妈,您干吗去?”张燕从小卖部回来,刚要出屋,女儿李灵喊住她。
“我到你张大爷那去,给他做个饭去。”张燕毫不掩饰地说。
“哪个张大爷啊?”李灵故意问。
“就是昏倒在我小卖部的那个老张头,后来我把他送到医院的那个。”张燕对女儿的问话感到奇怪,但仍然一句句解释说。
“他不是出院了么,您怎么还照顾他啊?”李灵问。
“出院了,但脑血栓这个病不是说好就能好的,可得养一阵子了,现在他腿脚还不太灵便,我给他做做饭,洗洗衣服,每次给他干,他都给我钱呢,你上学得花钱,李河上学也得花钱,我不多挣点,钱哪够啊?”张燕说是生活困难的话。
“我爸不是在忻县养牛,给咱们寄钱吗?”
“他啊,就那一次拿来两万块钱,后来来信说牛死了九头,不光没再挣钱,还赔了点钱,就再也没给咱寄钱。”张燕说。
“你给那老头做饭,他给您多少钱?”
“去一次给我几十块钱,顶小卖部一天货挣的钱!”
“妈,我怕……”李灵忍不住说。
“闺女,你怕什么啊?”张燕大感奇怪问道。
“妈,我怕,我怕您老和那个张老头呆一块儿,不要我爸了。”李灵终于说出心中的话。
女儿的一句话,说的张燕也不得不考虑了,自己老到张善心那去,是不是合适呢?自己是一个单身女人,张善心是一个独身老头,孤男寡女,老在一块儿,也怪不得招人猜疑。
张燕想,算了,不再挣他那几个钱,省得女儿瞎猜想,可是又一琢磨,自己是答应张老头的,说每个星期至少来他那一趟,帮他做做饭,干干家务。答应的事,岂能中途变卦呢?何况自己做人堂堂正正,和老张头带一块那么长时间了,也没干什么偷情的事,自己没往这方面想,老张头也没做什么越轨举动,说些越轨的话,李灵怎么往那方面想了呢?
“不要我爸了。”张燕又想起李灵的这句话。我是不要他吗,我没说不要他啊,虽然和他办了离婚手续,可是在张燕心里,金虎仍是她的丈夫,没有哪一刻说他不是自己的丈夫,不曾说过,也没曾这样想过,女儿怎么说出这样的话呢?莫非自己当真和老张头接触过密,让儿女们都看出来了,不相信自己和老张头是清白的了?怎么办,还去不去老张头那?张燕思考再三,决定还是到老张头那,给他做做饭,洗洗衣服,自己说的话,不能说反悔就反悔,要守信用,即使以后不再到老张头那,也要和他说个明白。
张燕又到老张头家,和以往一样,给他做好饭,洗洗衣,晚上,两人坐在饭桌前吃饭时,张燕刚要说:“你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以后就不来了。”
话未出口,张善心却说:“大妹子,我和你说个事。”
“什么事?”张燕停住筷子。
“你一家住那个地下室,又阴又潮,地下室又住着好多外地民工,成分又复杂,也不安全,我想如果你愿意,我这房是三居室,我只住一间,另外两间屋闲着,如果你愿意,你们一家可以办到我这里住,你住一间,你的儿女们住一间,我也不收你的房费,你的居住条件可以改善,也不用多花那几个房费,我这个孤老头子也有人照顾,有个病有个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