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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叔觉得此事有几成把握?”待裴妃一走。王初便问王导。
“东海王把持朝政,却没能令大晋江山稳固,反而战乱不断,当年石勒焚毁东海王灵柩,不知有多少人鼓掌叫好。如今裴妃来了建康,头一件事就是要为东海王招魂,我看此事甚难。”王敦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端起茶碗饮了口茶,却噗地一口喷了出来,他将茶碗放回案几上,扭脸呸呸地往地上吐了几口,道:“这是甚么茶?怎得这般苦涩?”
看来王敦对这种清茶并不青睐,见王初没有做声,王导忙扬声吩咐侍女:“再去为阿兄煮碗茶汤来。”
其实王初对王敦这举动并不在意,毕竟他饮惯了当时流行的那种茶汤,自己这茶过于清淡,不是谁都能适应的。
“阿初你先说说你是怎么看的?”王导笑问道。
“阿初以为阿父的看法甚是,因为当年裴妃相助,圣上才得以南渡,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圣上一定会优待裴妃。但不论从民心向背上还是从为君者的权威上,圣上都不会答应她招魂东海王之事。”
王初认为短暂的重聚之喜过后,司马睿一定会冷静了下来,作为一国之君,他不得不想得更多些,特别是因为送裴妃来到建康的人是王敦,这其中的缘由在司马睿看来必定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他定然会觉得此事另有内情,当然,王敦也的确是另有心思。
“不愧是我王敦的阿子,你说得很对。”王敦哈哈大笑,转脸对王导说道:“阿龙,为兄要多谢你将阿初教导的这么好啊!”
王导欣慰的看了看王初,谦虚的说道:“阿兄过奖了,是阿初天性聪颖敏悟,实非阿龙教导之功。”
“只是既然明知圣上不会应允,为何还要应承东海王妃?”王初疑惑地问道。
“阿初,听阿兄说你见过太子加冠时候圣上赠与太子的加冠之礼?”
知道是事后王初仔细想过,为何司马睿会在冠礼之时送了司马绍一卷《韩非子》?联系他当时的训诫之言——字汝道畿,所寄不轻,汝当寻名求义,以顺吾旨。王初觉得这以顺吾旨四个字大有深意,她知道一定是王敦告诉王导的,大概王敦也觉得这件事不同寻常。王初点点头,如实道:“是一卷《韩非子》。”
“韩非子?”王导愣怔了片刻,叹息般笑道:“阿兄,看来咱们琅琊王家要打起精神来了。”
王敦猛地一拳锤在案几上,怒道:“司马睿摆明是要与你对着干!他忘了是怎么当上这个皇帝的?”
“阿父,”王初一惊,忙拉住王敦,可他掌下那紫檀案几却已经裂开。
在讲究避讳的时代,就是平常士人,直呼其名也是极其不礼貌的,何况那人还是当今圣上。虽然他现在无法动摇王家的权势,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该注意的地方还是注意些好。
王初本想派李桓在王敦身边可以对他多加规劝,可看王敦这样子,王初很担心他反意以生,她不安的说道:“怎么说他都已经做了皇帝了,阿父还是不要直呼其名罢。”
“我连年在外,四处征战,这些年才回来过几次?我是为了甚么?阿龙更是为他殚精竭虑,可结果呢?他就是这么报答咱们王家的?”王敦似乎没有听到王初的劝告,他怒气难消地厉声道:“阿龙,你看到了?”
“阿兄息怒,咱们从长计议。”王导安抚道。
王敦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他高声道:“我当初说甚么?他年纪已长,难以控制,对咱们王家绝不是一件好事,你偏不听,以为他会顾念这么多年的扶持之功,执意要拥他为帝。眼下又如何?还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王敦这话令王初明白他特意赶在司马绍加冠礼上带着裴妃出现其实大有深意,王初试探地问道:“阿父为何要将裴妃找来?”
“哼,”王敦冷哼了一声,道:“他司马睿想对王家下手,难道我就要乖乖坐以待毙吗?”
“阿兄想怎么做?”王导问道,他早明白王敦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可王敦一直没有对他说到底是有什么目的,这让王导心里很不踏实。似乎从自己执意拥立司马睿为皇帝开始,王敦与自己就不再像从前那般合作无间了。王家是靠着自己和王敦两人齐心协力,才得以走到今日这个位置,若是王敦与自己生出嫌隙,外间虎视眈眈的那些人定然会寻隙而入,乘机对王家不利。
“你等着看罢。”王敦冷笑道。
等着看什么?王敦却没有说,这件事一直到三日后才陆续揭晓。
此时王家算是风光至极,司马睿先是将王敦加为江州牧,而后又将扬州刺史、骠骑将军王导则加为开府仪同三司。
然而这一日——天有日食,自古以来,中国人便认为日食是上天对皇帝的示警,日食出现,便代表皇帝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事情需要注意。
不知司马睿是如何应对这次日食的,王初没有听到朝中有什么动静。可还没等到司马睿到裴妃府上。日食之后第二日,司马睿便驳回了裴妃关于为东海王司马越行招魂之术的要求,原因在诏书里说得很清楚,经过官员商讨,一致认为此事不宜行。
司马睿心中这么做会大大得罪裴氏,他私下想对裴氏表示歉意,可裴氏却不愿意见他,于是司马睿便令王导将裴氏请到家中,让博士傅纯奉命来劝导裴氏。
互相见过礼之后,在帷幕之后的王初便听见傅纯劝导裴氏:“王妃与东海王情深意重,不忍他的魂灵流落在外,下臣能理解。可是王妃,圣人订立礼制,是根据情由来做事,设置坟墓棺椁来收藏尸体,而把它当做凶事;建立宗庙来安置神灵,而把尊奉它当做吉事。把形体送出去,将精神迎回来,这是墓与庙的重大区别,是对待躯体和神灵的不同制度。至于宗庙寝庙等祭祀之处不仅是一个地方,而是用来扩大求神的途径。王妃可知,为何人们唯独不祭祀于坟墓?”
半晌没有听见裴氏答话,王初悄悄将帷幕掀开一条缝隙,她看见裴氏面色很是难看,那傅纯却还喋喋不休地接着说:“正是因为人们明白神灵并非在那里啊!现在王妃想打乱躯体和神灵的区别,错误的安排庙和墓各自所应有的位置,是对制度本义的违背,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
“够了!”忍无可忍的裴妃一拍案几站了起来,她指着门口,怒道:“回去告诉司马睿,我不会奉诏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王敦的打算
裴妃原先还预备与司马睿好言相商,然而自从司马睿派了那个不懂察言观色的傅纯来劝她,裴妃一怒之下,不顾司马睿明诏禁止,一意孤行,在广陵为司马越招魂下葬。
这件事令司马睿大为光火,可他不愿就此与裴妃闹翻,一心希望能息事宁人,所以不仅没有怪罪裴妃,还将他的第三子司马冲过继给司马越之子司马毗,并追谥司马越为东海孝献王。
司马毗原是东海王司马越的世子,传闻当年司马毗败于石勒,从此便了无音讯。据说司马毗兵败后不久便被杀死了,裴妃纵然不愿相信此事是真的,但这么多年从没有听过关于司马毗的丁点消息,虽然口中未置一词,其实她早就死心了。如今司马睿将自己的阿子过继给司马毗,东海王一脉总算是后继有人了。裴妃一介鳏寡,自知自己若想在建康安心生活下去,少不得要靠着司马睿,所以既然司马睿放下架子主动示好,她也见好就收,不再与司马睿为难,最起码两人表面上又恢复了从前的融洽。
这一日,王导休沐,王初与他闲谈中说起此事,很是疑惑:“昨日圣上又驾幸东海王府,看起来他与裴妃之间的嫌隙早就没了,真不知阿父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这一步棋你阿父落得很好,”王导笑道,“阿初你还是没看出这中间的端倪吗?”
“圣上追谥司马越为东海孝献王,以司马冲出继为东海世子,以裴氏为太妃,又以毗陵郡增本封邑万户……既然圣上如此优待裴太妃,她还有何不满?何况便是她有不满又能如何?”王初蹙眉苦思。良久,她泄气道:“阿初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有何可乘之机,还请阿叔为我指点。”
到了夏日,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王导悠然摇着手中的塵尾,往东海王府的方向虚指了一指。道:“东海王世子。”
“东海王世子?”王初皱着眉头沉思了许久。突然冲口问道:“阿叔是说——”
见王初体会了自己的意思,王导满意的点点头。
王初惶然变了颜色,她蓦地站了起来,惊道:“不可!”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王初又忽的坐了下来,她望着王导,急切地问道:“阿叔也赞成阿父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