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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温峤早就看穿了这其中的隐秘。才会显得如此消沉。王初心中亦是失望极了。王导当日说会为北伐之事尽力,言犹在耳,谁知他这么快就违背了当日的承诺。
“阿初,怎得连你也如此说?若这其中真有冤情。那更该让父王查个清楚,况且此事必然会影响到北伐的进程,如何能掉以轻心!”看王初竟与温峤的说辞一样。司马绍发急道。
“还有太真,你来建康不正是为了劝说父王发兵北上吗?怎么现在大军已经整装待发,你却丝毫都不放在心上了?”
听到司马绍的话。王初与温峤两人相视苦笑,却都没有回答他。温峤又回到座塌上大口大口饮酒,而王初裹着裘衣缩在座塌上,将手中的酒觞往案几上一放,也沉默着不出声。
司马绍看看王初,又看看温峤,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以世子的才智。还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吗?”王初的眼睛越过司马绍望着亭外的秦淮河水,声音恍若飘在梦中一样的不真切。
司马绍愣了片刻。他身体陡然一震,瞬时脸色大变,高声道:“我不信!”
他蓦地抢过温峤手中的酒壶,头一仰,咕咚咕咚将一壶酒尽数灌下。他狠狠地抹掉嘴角残留的酒液,大口喘着气,咬牙道:“我不信!”
温峤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眼中始终带着悲悯的神色,他知道此时司马绍受到的打击更甚过自己。
何以一向才智过人的司马绍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先前他是没想到还是不愿想?王初忧伤地望着他,忽而一笑:“世子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又何须再去问琅琊王呢。”
一旦北伐,司马睿政权要承受的风险与损失有多大,司马绍又怎会不知?但在他的观念里,既然决定了要北伐,那么便应该抛开一切顾虑,真真正正的去打一场不计后果的大仗,守卫自己的国家,保护自己的同胞。
“怎得会这样?父王怎会行如此卑……之事?”司马绍硬生生将那个鄙字咽下,但他面上几乎扭曲的表情与他眼中屈辱的神色无一不在表明着他此时此刻的痛苦,控诉着他对琅琊王的失望,甚至是……不齿。
见司马绍如此痛苦,王初心里也不好受,司马绍的痛苦因为他心中始终对琅琊王抱有希望,更是因为他无法接受司马睿竟会做出这样令人不齿的阴狠之事,那么王导的行为何尝不是又一次令王初失望了!
但司马绍失望之下所说的话却令王初心下难安,她告诫道:“你在这里说也就罢了,日后绝不要在第三个人面前说这样的话。”
此时最重孝道,若有人在自己面前直呼自己父亲的名讳,都会被视为一种奇耻大辱,又怎会容忍作为儿子的人将卑鄙这样丑恶的言辞用在自己的阿父身上。
对于一般人或许还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然而对于身处政治与权力中心的司马绍来说,虽然他这句话绝无恶意,却很可能会成为政敌攻击他的武器。特别是若有人因此说他曾经非议过琅琊王,进一步将不孝的罪名安到他身上,那么他的世子之位便随时有可能不保,更遑论将来的太子之位。
司马绍嘴角翕动着,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痛苦地一拳捶在柱子上,半晌方才哑声道:“我知晓了。”
他的神情就仿佛是心中的神祗轰然倒塌了一般,王初原以为司马裒很崇拜琅琊王,现在才明白原来司马绍同样尊崇他的父王。司马绍的痛苦与失落令王初深深触动,因为她也曾有经历过这样失去信仰的时刻,当发现自己心中的神祗根本不值得自己尊崇时,那种无以言表的绝望几乎令人窒息。
三人皆沉默无语,亭中气氛越发压抑,忽然听见温峤出声道:“世子,女郎,我今晚便要回并州去了。”
“怎么这么突然?”王初诧异地看着温峤问道,原先也没听他提起过,她还以为温峤从此便留在建康了呢。
温峤苦笑道:“峤来建康便是为了劝琅琊王发兵北上,既然此事已经没有希望了,又何必再呆下去。”
“那也不必这么急啊。”王初劝道,“琅琊王还未言明,何不等几日,看一看接下来的情形再说”。
“此事已经无法挽回了,还有甚么可等的。”温峤叹了口气道:“峤还需回去向司空复命,况且峤实在不愿再在建康呆下去,便是多留一日峤心中都如同被火焚烧着一般难以忍受。”
王初心下了然,温峤会如此焦急离开,是因为他对建康的政坛实在太失望了吧?这也难怪,建康给了他希望又毁掉了他的希望,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无法忍受的!
“圣上早已被刘贼虏到平阳,便是立时发兵也已经来不及了。”司马绍突然出言为琅琊王辩解。
经司马绍这么一说,王初才恍然大悟,的确如此,司马邺已经成为了刘曜的俘虏,司马睿即使北伐意义也不大了。他这么做的目的不光是要做出一副忠于司马邺的样子来取得天下人的拥护,还为了掩盖之前司马邺数次派人乞师他都没有发兵勤王的事情,他是想以这次的北伐之举来蒙蔽天下人啊!
好一个琅琊王!王初凛然暗叹,这事情恐怕也少不了王导与琅琊王身边谋士们的参与,当真是好缜密的心思,好狠的手段!
“峤也知现下再发兵根本来不及了,可还是想尽力争取一回,不光是为了圣上,也是为了天下的百姓。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咱们大晋的子民被胡虏奴役凌辱,咱们的土地被胡虏据为己有吗?”温峤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道:“若是琅琊王发兵北伐,割据在各方的诸侯们亦可群起响应,到那时长安城甚至整个中原的百姓就都有希望了。”
原来温峤是这么打算的,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琅琊王拒绝北伐已成定局。
“哎,”看着神色黯然的两人,王初喟叹道:“既是太真今日便要离开,咱们且抛开那些糟心事,好好为太真践行罢。”
司马绍吐出一口浊气,道:“须得饮他个一醉方休!”
“好!”温峤应道:“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这场酒宴三人从下午一直喝到温峤临行时,温峤走的时候是被侍从抬到上船去的,而司马绍醉得连人都认不清了。只有王初因为酒量不好,饮的是果酒,还稍微清醒些,但也是头痛了好几日。
在将淳于伯枭首之后的第三日,司马睿便迫不及待地宣布由于漕运稽期导致军机被延误,此时已经不宜北上,随后将驻扎在郊外的军队尽数撤了回来。
淳于伯的儿子淳于忠在此时向丞相司直刘隗申冤,说他阿父早已筹备好了粮草,根本没有稽期一事。
刘隗顺势上书道:“淳于伯罪不至死,请免除从事中郎周莚等人之官职,也好给天下人有一个交待。”
作为司马睿的心腹,刘隗又岂会不知此事的真相,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借此打击周莚,王导等人罢了。
王导,周莚等只好上书司马睿,自责失察,请免官职。
然而司马睿又怎么可能真的惩罚王导呢,他还没有登上帝位,需要王家的地方多着呢。于是,司马睿就自己揽下了各个失察之错,“政令刑罚失当,都是孤之过错,与诸卿无干。”
整件事就此结束,轰轰烈烈地北伐之役仿佛一场闹剧,在琅琊王司马睿的自责中不了了之了。
第一百零八章 太子人选
北伐之事过后不久,就到了新的一年。二月廿八日,辛巳,弘农太守带着司马邺临降前的诏书来到了建康。
接到这份诏书后,第二日琅琊王便将它贴了出来。王初好奇,也凑在人群里去看了一次,看见那份诏书里明确提出让琅琊王统理国家大事,王初心中了然,这琅琊王离皇位又近了一步。
琅琊王于三月初,身着素服移至郊外暂住,哀悼三日。
南顿王的兄长西阳王司马羕及其僚属部下、各州郡之军镇长官等劝琅琊王登基,琅琊王不应,司马羕等再三请求,琅琊王道,若是他们再逼自己登基,便要返回封地去,甚至叫家奴准备好了车驾。见他如此坚决,群臣遂不敢过于逼迫,只得退而求其次,请琅琊王依照魏、晋旧例,称为晋王。
三月初九,辛卯,琅琊王司马睿即晋王位,大赦,改元。
从接到司马邺诏书那日算起,一直到司马睿即晋王位的那一日,统共也不过十一日。这么快的速度便完成了从琅琊王到即为晋王位的过程,司马睿的心思还不明显吗?
司马睿所谓的坚辞不就,不过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此外司马邺虽已经被俘,却还没有死,他此时即位会显得不够名真言顺。最重要的一点是,司马邺在诏书里要求他带兵北伐,收复旧都。
诏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