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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将无话可说!罪无可恕!请主公军法处置!”
刘枫还未开口,暴躁的吴越戈冲了出来,一脚将杨胜飞蹬翻在地,大声咆哮道:“你小子疯啦!看那小娘皮长得俊俏,连军令都不顾啦?”
吼完之后,他转身咋咋呼呼地嚷道:“主公你说!这混小子该打多少军棍?俺老吴亲自来动手!保管打得他皮开肉绽!”
刘枫丝毫不理会他这番拙劣的表演,仰面躺倒在大石头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曲臂枕头,淡淡地问道:“军师!玩忽职守,罔顾军令,私自纵敌,至军险境,不知该当何罪呀?”
李德禄站起身来,吞吞吐吐了半天,叹息一声说道:“论罪当斩!”
逐寇军出了名的军规如铁,在座的都是带惯兵的,深知军法如山!沙场鏖战,克敌制胜,全仗着号令严明。军师的答案大伙心里都有数,可乍闻此言,仍不免愁容满面,心知此事恐难善了,全都替杨胜飞捏把汗。
吴越戈急了,生怕刘枫随口来上一句“那就斩了吧”,岂不是完蛋?连忙开口劝道:“主公!……额…这个……那个……”可理由却还没有想好,急忙习惯性地给边上的罗三叔猛使眼色。
罗三叔点了点头,轻咳一声,越众而出,抱拳恭声道:“主公!胜飞年轻气盛,缺乏锤炼,难免浮躁,这次虽是犯下大错,但请主公看在他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法外开恩,饶恕他这一次吧!”
刘枫听了暗暗摇头,罗三叔勇则勇已,可脑子确实不怎么灵光,你这算是个什么说法?你们不想杀杨胜飞,难道我想?眼下正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时候,便是个寻常小兵我都舍不得杀,更别说是个得力的战将了。我比你们更着急,我还巴不得你们来劝住我呢。
可是!你劝得劝得有道理,得自圆其说,既保住了杨胜飞的小命,可又不损伤军法的权威,非得这样才行!
可你罗三给我个什么理由呢?哦!年轻就能犯错?忠心就好抗命?那还带得什么兵?八百铁骑军纪严明,那是无所谓的,可那八千民壮却是新来乍到,绝不能一上来就给他们留个军法不严,奖惩不明的坏印象!
刘枫毫不留情地摇头道:“全军也就你们几个年纪大点,剩下的哪个不是年纪轻轻?又有谁不是忠心耿耿?难道今后有谁犯了错,便要我个个法外开恩么?那军法何在?”
“额……这个……”罗三叔顿时噎住了,眼珠乱转,眼色乱瞟,最终定格在了白无常孔云身上。心中说道:黑无常霍彪跟吴越戈那是一路货色,咱指望不上。可你白无常孔云却是一员智将!虽然咱们不是来自一路的,可毕竟十多年都一起熬下来了,怎么说都有点感情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呐!
罗三叔也算是本事大的,如此复杂的意思也不知怎么的,仅仅通过一个眼神,竟然就能让孔云给看明白了。
孔云只得无奈的走了出来,也是抱拳一礼,开口说道:“主公!杨队正虽是抗命私纵了那女斥候,可那斥候却也只看到了几十名骑兵而已,断断想不到后面还有近万之众,应当不至于对大军有所危害,请主公从宽发落!”
刘枫听完撇了撇嘴,心道:你这智将之名也是白叫了!
这就好比现代法律法规,经常有这么一句话:“干啥干啥造成严重后果的,予以什么什么处罚”,只这一条,便不知道放过了多少该罚之人!到底什么后果才是严重后果?由谁说了算?
现代我管不了,但在此时此地,便是我刘某人说了算!不行!
当下再次摇头道:“军法罚的是抗命之行,而非违令之果,若依你之说,今后有兵士来行刺我刘枫,只要我不死不伤,那便罚不得了么?”
“额…那个……”孔云顿时语塞,一张白脸生生涨成了红脸。
刘枫心中愈发焦躁,一群笨蛋!连想个理由都难成这样!难道还要我来提醒么?
众人心里更是大急,李行云提前探路去了,李德禄自己刚刚说过“论罪当斩”,现在竟是不好开口,可能开口的几个又都被主公一言而绝了,至于剩下的,那更是开不开口都一个样儿。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杨胜飞被斩首么?
眼看着众人理屈词穷,想劝的和想被劝的都发急了,正僵持不下之时,却见又有一人越众而出。
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他!
第038章 【批斗大会】
第三个跳出来的不是别人,却是从前的乌特尔,如今的武破虏,那个汉胡合资的混血儿!
身着轻皮甲的武破虏笑盈盈走出来,在中央位置从容站定,冲着刘枫恭恭敬敬地一拱手,朗声说道:“主公!属下有话要说!”
刘枫一听乐了,心里喜滋滋的:聪明的来了!真懂得挑时机,选在这个时候出手,确实能起到最佳的效果,就算大家还不能完全接受你,可好歹欠了你的情,也不好意思再讨厌你!不错不错!有前途!当下配合地说道:“哦?你有话说?你说!”
武破虏清清嗓子,朗声道:“主公明鉴!属下以为杨队正……他履职不力,抗命纵敌,情节恶劣,罪孽深重,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斩不足以正军法!此人——应当杀!杀得好!”
这一番话说得又疾又快,待得讲完,不仅众人勃然大怒,连刘枫也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全场三个坐着的、四个站着的,外加一个跪着的,一共八个人,十六只眼睛齐齐瞪向武破虏。
刘枫又惊又怒!你这厮安得什么心?故意添乱是吧?你这般找死,让我如何保你?
旁人没那么客气,早就忍你多时了!今日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那便新账老账一起算!当下七嘴八舌地纷纷开口大骂:
“主公!这杂种必是诈降无疑!他……他这是要你自毁长城啊!”
“此人居心叵测!主公切莫上了这胡狗的当!”
“老子宰了这妖言惑主的奸佞!”
众人群情激奋,恨不得当场把这卑鄙小人大卸八块。
就连跪着的杨胜飞也不乐意了,自己犯了军法确实该死,他是不怕死的,但却不能这么死!死在胡人的谗言阴谋下,那是无论如何闭不上眼的!
他已经在考虑:反正死罪难逃,何不在临死之前,一把掐死了武破虏,拖了这杂种内奸一起上路,也算是为主公的大业贡献余温了。想到这里,他已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了。
面对众人的怒火和威胁,武破虏镇定自若,好像被骂的不是他一般,脸上依然挂着淡淡微笑,一对奸诈的三角眼眸光熠熠,坦然面对刘枫如刀似剑的目光,还眨巴着流露出几许狡黠。
对视片刻,刘枫忽有所悟,已然洞烛其意。
高!实在是高!都说父母的血缘差距越大,生育的下一代越聪明,果然是有道理的!
刘枫绷紧的身子松弛下来,再次躺倒大石,用一种深有同感的语气,点头说道:“嗯!武参赞言之有理!”
众人一片惊慌失措,难以置信地焦急喊道:“甚么!?”“主公!!”“使不得啊!!”
武破虏心里也很高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主公也!同时也很佩服,仅一对眼的功夫,主公就已经想透了,再看军师李德禄,却还在吹胡子瞪眼睛,唉!差得远了!我若是个根正苗红的汉人,那说什么也要跟这老头子争一争军师的位子!
他之前那一番话,当然不是真的要杨胜飞的命,相反,这是为了保他的命而做的铺垫。
他心思敏捷,早就发现其中的关键,之前几个劝的他们都没有把握到问题的本质!那就是维护军法的权威!
因此要解开这个结,就必须先肯定刘枫杀杨胜飞在军法上的正确性、合法性、重要性和必然性!然后才能……
武破虏再次朗声开口:“但是!……”
“但是”这两个字说得极为大声,顿时止住了周围的阵阵怒骂,一堆惊疑不定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他,只待他再说出半个杀字,哼哼……
“奈何主公起兵抗胡乃是千秋大业,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这杨胜飞虽然违令纵敌罪有应得,可他的武艺本领却还是过得去的,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明明还可以再用一用的嘛!因此,在大业所需面前,些许小过或可通融一二,这是其一!
其二,主公首战大获全胜,近万民众尽皆归心,如今大伙儿正待返回了山寨,杀猪宰羊,开宴庆功,若是在这个时候斩了大将,难免扫兴,更不吉利!实在是不太合适呀。
因此,照属下看来,请主公暂时寄下他的项上人头,命他戴罪立功,若有功劳则可将功折罪,若再有小过,则两罪并罚,主公以为然否?”
众人听了这有抑有扬,近情近理的一番话,也不禁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