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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不管怎么说,李弘是绝对不能容许李贤将漕运之事揽了去的。
“陛下,老臣有些疑问想请教璐王殿下,恳请陛下恩准。”
李弘心思动得飞快,既已认定不能坐看李贤拿走漕运事宜,自是不再多犹豫,飞快地对站在文官队列前几列的阎立本使了个眼神,但见阎立本不动声色地轻点了下头之后,大步站到了殿中,对着高坐在大位上的高宗行了个礼,朗声禀报道。
“唔,阎爱卿久在工部,理应对漕运之事颇有心得,既如此,想来该是能对贤儿的折子做些补益的,朕准了。”阎立本乃是高宗亲自调回京师辅佐太子的,自是清楚阎立本是绝对的太子一党,此际见其站了出来,又怎可能不明白太子那头要发动反击了,而这显然符合高宗的初衷,自然乐意见到此事发生,这便笑呵呵地点头应允了下来。
“多谢陛下隆恩。”阎立本不慌不忙地谢了恩,而后略一侧身,平静地看着李贤,略一躬身,拱手为礼道:“璐王殿下,下官有几个问题求教,还请殿下代为解惑,下官感激不尽。”
“不敢,阎尚书言重了,您有何疑问但讲无妨,但凡小王能答的,断不会令阎尚书失望便是了。”李贤自是早就知晓会被太子一系的官员刁难,此际见阎立本跳了出来,自不会感到奇怪,这便面色平静地还了半礼,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道。
“敢问殿下,您所言的五策若是就此行去,须多少时日,又需多少人力、钱财方能得尽全功?”阎立本乃是老工部了,对河工乃至漕运都门儿清得很,自是知晓李贤所献的五策确有解决漕运难题之可能,他当然不会从具体实务上去非难李贤,而是一针见血地连着提出了两个要害问题。
“阎尚书问得好,小王此五策虽是一体上的,可具体实施却可分别进行,其一,分段漕运如今即可进行,若是各部能通力配合,半年便可见成效,其二,广通渠先行,而三门渠后之,前者需时两年,后者需时三年,两者可交叉为之,拢共需耗时四年左右,至于汴渠维护则需常年为之,并无时限,具体所需人力须得经户、工二部统筹,沿途诸州调配,整体计划需耗钱近一千万贯,四年而为之,每年至少两百五十万贯左右。”李贤早就跟李显私下算过了好几回的账,虽不敢说能得到一个百分百准确的数字,可大体上要花销多少钱财还是能估算个近似数的,当然了,这数值着实太过惊人了一些,哪怕李贤已是将原本所估算出来的数目字极大地压缩了一把,可此等惊人之耗费一出来,登时便令满殿大臣们全都倒吸了口凉气,霎那间,嘤嘤嗡嗡的议论声立马再次轰然大作了起来……
第九十章平地一声惊雷起(下)
每年两百五十万贯看起来似乎不多,换算成银子,也不过就是两百五十万两而已,相比于后世投之于治河上的耗费无度来说,真不算多,要知道后世清代时每年投到运河里的常规银两都远不止这个数,更别说每每还有动辄便是以百万两计的专项整治费用,问题是此时的大唐虽经三代图治,国力强盛,号称天朝,可实际上强的只是在军事上,经济实力只能算是一般般罢了——国库每年的岁入也不过就是一千七百万贯左右而已,扣除行政费用以及各种七七八八的花销,还能剩下的也就已是少得可怜了,这还不算每年几乎都会爆发的各种边境战争之所需,认真算将下来,朝廷也就只能做到大体上的收支平衡罢了,就算能略有些盈余,可却绝对没有两百五十万贯那么多,很显然,要国库里拨出这二百五十万两银子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怪不得朝臣们惊诧不已了的,若是朝臣们得知李贤所报的这个数目字其实仅是真实所需的七成的话,只怕更得被惊得汗如雨下了的。
“殿下豪情,下官佩服,只是下官却有一不明处,还请殿下代为详解。”阎立本虽刚接掌户部,可半月余下来的努力下来,对国库的老底自是知之甚详,这一听李贤说起一千万贯的花费就跟说一千贯一般轻巧,登时便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心里头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不过么,话又说回来了,阎立本此番站出来的目的便是为了为难李贤,能揪出李贤策子里的漏洞对他来说,却也是好事一桩,这便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道。
“阎尚书有何疑问但讲无妨,小王不敢言必能解答,却自会尽力而为之。”李贤准备漕运的折子已有年余,自忖对漕运的方方面面都已了若指掌,虽明知阎立本这是在有意刁难,却也并不放在心上,这便笑呵呵地拱了拱手,自信无比地回答道。
“多谢殿下。”阎立本恭敬地行了个礼,先是谢了一句,而后面色肃然地开口道:“殿下可知我朝历年岁入几何,盈余又是几何?”
“据小王所知,去岁丰产,朝廷岁入一千九百万贯,较之前年约增两成,历年大体如前年,增减有限,至于盈余么,这个小王倒是不知,阎尚书既掌户部,自是该比小王清楚才是。”国库存余多少乃是朝堂机密,李贤虽贵为亲王,却也同样是知之不详,只是大体上知晓国库并不算太丰腴罢了,不过么,李贤也不怎么在意国库如今能有多少存余的,只因此番治河所需的花费李贤另有谋算,故此,明知阎立本提出此问题不怀好意,可李贤依旧答得轻松无比。
“殿下能知岁入,实有心人也,下官佩服。”阎立本言语带刺的讽了李贤一句,那意思是在说李贤不安亲王之位,实是野心之辈,这话一出,李贤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阴沉无比地瞪了阎立本一眼,待要发作,却又不敢在这等朝堂之上太过放肆,直气得脖子都粗了好几分,若是眼神能杀人,只怕阎立本都已死上千万回了,可惜阎立本压根儿就不吃他这一套,也没管李贤生气不生气的,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去岁大收,朝廷略有盈余,实剩七十万贯,已是历年最高,国库如今累计有钱一千两百万贯,扣除今岁预计支出,所能调用者不外一百万贯不到,下官实不知殿下所言的千万贯费用从何而来,还请殿下指教。”
“阎尚书忠于职守,小王同样感佩在心。”李贤被阎立本先前的话语刺得难受至极,纵使明知此时不是与其计较尊卑上下的时辰,可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了一句,暗指阎立本投靠太子,实有失朝堂重臣之体面,他倒是反击得快,可惜阎立本养气功夫好得很,压根儿就不为李贤此言所动,一张平板脸上甚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站着,一派耐心地等待李贤给出个合理解释之架势,硬是弄得李贤很有种一拳打到空气中的脱力感,恼火是自然之事,偏生这会儿李贤又拿阎立本没办法,只好暗自咬了咬牙,带着丝愤愤语气地接着说道“小王何曾说过要从国库中调银,阎尚书怕是误听了罢,诚然,漕运花费巨大,然,事关社稷安危,不可不鼎力为之,若是以十年而徐徐为之,自不虞国库不敷所用,惜乎远水难解近渴,今关中缺粮数以百万石计,若不早更易之,恐饥荒起矣,四年而为,虽有艰难,却可解燃眉之急,小王不敢因其难而畏缩,自当筹谋以尽其功!”
“下官愿闻其详。”李贤尽自说得慷慨激昂,可惜阎立本却压根儿就没啥反应,待得李贤话音一落,便即出言追问了一句,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李贤能凭空变出钱来。
“父皇,孩儿有数策可不动国库而聚治漕运之所需,恳请父皇明断。”被阎立本纠缠到了此时,李贤总算是猛醒了过来——阎立本就是个来找茬的家伙,跟他再多废话亦是白费唇舌,与其跟其斗气,倒不如直接找高宗做主为佳,这便连看都不再看阎立本一眼,一旋身,对着高宗便是一躬,。高声禀报道。
“哦?贤儿有何妙策,且说来与朕听听。”高宗显然很乐意看到李贤与太子一系的官员打嘴仗,正自听得乐呵之际,猛不丁听李贤言及有敛财妙策,立马来了兴致,笑眯眯地虚抬了下手,兴致盎然地问了一句道。
“父皇明鉴,如今不只是关中屡屡缺粮,便是整个西、北亦然,即便如此,各处酿酒之风却日趋兴盛,所费粮食无算不说,因酗酒而误事者实众矣,先帝在日,曾数次下诏禁酒,奈何酒利厚,私酿屡禁而不绝,事遂废焉,孩儿以为酒既难禁,不若以一机构统之,名曰:酒司,发酒牌以为产者凭证,无酒牌者即为私酿,当处以重罚,乃至抄家亦不为过,大可由各州专卖局定数发牌,每年一更,价高者得之,每年当可有百万贯之数以为河工之用,此为其一,其二,父皇月前曾下明诏,勒令工商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