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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娘娘,微臣以为武尚书此言甚是,国法有度,虽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臣恳请陛下、娘娘圣裁!”
武承嗣话音刚落,明崇俨便已从旁闪了出来,亢声附和了一句道。
“陛下,娘娘,微臣以为赐三宝乃稳妥之道也,当是可行,请陛下、娘娘恩准。”
“陛下,娘娘,微臣附议!”
“微臣亦附议!”
……
有了明崇俨的带头,一众武后党人自是不甘落后,纷纷出列摇旗呐喊,只一瞬间似乎便已将李显制造出来的无声杀机化解了个干净。
“显儿对此事可有甚看法么?”
眼瞅着形势已然扳回,武后自然不肯放过这等打击李显威望的大好机会,也没急着下定论,而是一压手,示意诸臣工安静,而后饶有兴致地看了李显一眼,毫不客气地将了李显一军。
果然来了,嘿,就等您老呢!李显早就预料到了眼下这等局面,心中也早就有了对策,之所以不急着表明态度,等的便是武后这么句话,要的便是图穷匕见之际的杀机,一举底定乾坤,不给武后一党再有丝毫翻盘的局面,此际武后既然已出尽了招数,自然便轮到李显做出绝地大反击了!
“启禀父皇、母后,儿臣昨日见过五哥之后,心中突有所感,赋诗一首,也不知其好坏,想请父皇、母后代为斧正一、二。”
面对着武后的将军,李显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可也没急着就事论事,而是一派王顾左右而言他之状地回答了一句道。
“轰……”
李显此言一出,下头的朝臣们不禁又是一通子哄乱,不为别的,只因李显素来甚少有文名,若说李显善战,群臣无不拜服,换着说李显善政,朝臣们也信服,毕竟原本贫瘠的河西经李显数年努力之后,已是举国闻名的富庶之地,可说到吟诗作赋么,朝臣们可就不相信了,再者,此等大朝之际,又岂是吟诗之场合,李显如此举动显然有卖乖之嫌疑,其之思量可就有些令朝臣们费解了去了……
第六百章正面交锋(下)
“显儿休要胡闹,此乃朝堂重地……”
武后可不是寻常之辈,自不会被李显的乖巧给迷惑住了,更不相信李显所谓的吟诗没有旁的用心,自不愿横生枝节,毫不客气地便打算给李显先扣上个不务正业的大帽子,以此来堵住李显的嘴。
“显儿竟能赋诗?朕倒是好奇得很,就吟来与朕听听好了。”
高宗同样猜不透李显的葫芦里卖的是啥药,不过么,如今他想救李贤一命的希望可都搁在了李显的身上,自是不希望李显如此快便被武后打压了下去,此际一见武后要借势发飙,立马出言打断了武后的话头。
“是,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李显压根儿就没去理会武后的铁青之脸色,恭恭敬敬地对着高宗行了个大礼,而后站直了身子,面带哀痛之色地开口吟道:“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为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摘绝抱蔓归!”
李显吟诗的声音并不大,声线也偏低沉,可磁性的声音里自有种发人思辨的感染力在其中,闻者莫不低头沉思,至于高宗么,早已是止不住地老泪纵横着,浑然不顾自身的形象,抽泣得满脸都是泪水与鼻涕,便是武后也有些子眼神黯淡,不过么,很快便已转醒了过来,望向李显的目光里已是有着掩饰不住的肃杀之凶气,只是这当口上,她纵怒,却也不敢轻易再开言,也就只能是在心里头发着狠罢了。
“朕不摘了,不能再摘了,朕不能啊,不能啊……”
高宗是真的伤心了,他拢共就只有八个儿子,长子李忠被赐死,五子李弘被毒杀,眼下若是李贤再被赐死,接下来还要轮到谁来着,莫非真要摘绝抱蔓归不成?
“父皇圣明,儿臣以为五哥虽是有大过,可能深刻悔过,已是善之善者,其罪虽大,却也有可宽恕之道,理应给其以自新之路,所谓律法者,不外治病救人耳,岂有不与人自新之理,儿臣恳请父皇下诏,准五哥外放一地,以全其身!”
《黄瓜台辞》本就该是李贤所作,可被李显这么一剽窃,李贤却是没机会再写这么首绝命诗了,不过么,既然是用来救其一命,李显心中可是半点愧疚之意都欠奉的,这会儿一见高宗伤心若此,李显心中虽颇有戚戚焉,可却绝不会放过这等趁机进言的大好机会,紧赶着便又是一躬身,言语诚恳万分地进谏道。
“朕……”
高宗此际心情正自激荡,加之本就想救李贤一命,又怎会不同意李显的请求,一抹眼泪,便要出口应允将下来。
“陛下,臣以为英王殿下此议大有不妥,须知国家自有法度,谋逆乃十恶之首,罪无可恕,赐三宝已是法外施恩,再要开释便有浪恕之嫌,臣恳请陛下、娘娘明察!”
东宫谋逆案乃是武承嗣一手包办的大案,也是其表现给武后看的一个大好机会,自是不愿平白被李显给生生搅合了去,此际一见高宗要准了李显所请,登时便急了,也没等武后暗示,便已是急吼吼地跳将出来,极力地反对道。
“陛下,武尚书之言虽是逆耳,却是忠言,臣妾恳请陛下三思。”
武后生性坚忍,素来便不是个肯轻易认输的主儿,自不愿就此被李显翻了盘去,这一见高宗瞪圆了眼,似有发作武承嗣之趋势,立马从旁插了一句道。
“哼!”
高宗虽在盛怒之中,可到底还是惧内,被武后这么一打岔,虽不好再发作武承嗣,可心中又有着极度的不甘,这便阴冷地哼了一声,脸色瞬间便已是黑得有若锅底一般。
“武尚书开口言法度,闭口说的也是法度,想来必是懂法之辈喽?”
高宗惧内不敢发话,可李显却是没那个顾虑,丝毫不理会武后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之凝视,冷笑了一声,双目锐利如刀地逼视着武承嗣,阴冷地开口问道。
“这个……,殿下说笑了,下官自执掌刑部以来,一向兢兢业业,不敢有所疏忽,《大唐律》自是牢记在心的。”
武承嗣没想到李显居然毫无忌讳地当庭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登时便被李显身上的煞气冲得一噎,可又不愿弱了自家士气,这便陪着笑脸地应答了一句道。
“如此甚好,孤有一疑问,还请武尚书代为解惑,不知武尚书肯否?”
李显不屑地笑了笑,一派随意状地追问道。
“这个,这个……,呵呵,这个自然,殿下请说,下官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显倒是问得随意,可武承嗣却是不敢轻易接招,支吾了两声,拿眼望向了高坐在大位上的武后,见武后不动声色地点了头,这才故作豪迈状地应承了下来,只是心还是虚得很,脸上的谄笑着实僵硬得紧了些。
“那好,孤先前听武尚书言辞凿凿,认定东宫一案已是真相大白,全案皆已审结,再无疑点,可是如此?”
李显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淡然地往下追问道。
“确实如此,不知殿下此言何意?莫非是还有甚疏漏么?请指教!”
武承嗣原本绷紧着神经,怕的便是李显问出甚古怪问题来,此时一听李显居然问的是案情,心中自是大定了下来,自忖此案已是尽在掌握之中,也不怕李显能翻了案去,不单给出肯定的答案,还反过来将了李显一军。
“疏漏?原来武尚书还知道此案有疏漏?呵呵,孤还真有些小瞧了尔了么?”李显对武承嗣这等没有丝毫操守可言的货色向来是深恶痛绝得很,姑且不提前世的那些恩怨,就冲着其是武后的狗腿子这一条,李显便没打算给其留半点的脸面,这便毫不客气地开刷了其一把之后,面色突地一肃,煞气十足地喝斥道:“陈啸天、朱凯之二人在此案中是何角色?武三思为何明知孤的五哥受小人怂恿而故意不报到御前?又为何偏要等东宫卫士杀进皇宫方才发动埋伏?这其中是何根由?还有,陈、朱二贼一路残杀羽林军兵卒不在少数,案宗里为何无此记载?此二贼如今何在?尔故意隐瞒此等消息是何道理?说!”
“这,这,这……”
李显身上的煞气乃是尸山血海里打熬出来的,自是惊人得很,这一猛然发动之下,又岂是武承嗣这等没见过血之辈所能承受得起的,再加上陈、朱二人之事被李显当庭揭破,武承嗣心中早已是慌了阵脚,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来,直惊得满头满脸的冷汗狂淌不止。
“父皇,儿臣怀疑东宫一案别有蹊跷,五哥固然有大过,可明显却是受了小人的蛊惑,其中隐情须得彻查方可,若不然,何以堵住天下人之口,望父皇明察!”
李显连看都不再看慌乱不已的武承嗣一眼,一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