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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感受到武后身上陡然间涌出的寒气,高和胜不由自住地便打了个哆嗦,忙不迭地抢上前去,紧赶着出言禀报道。
“嗯?”
一听太子与李显等人来得如此之快,其势如此之猛,武后与李贞皆不由地便是一凛,彼此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戒备与忌惮之色,一时间都有些子心慌之感,自是都不敢轻下个断言,房间里顿时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末时已过,日头尽管已是偏了西,可天依旧热得慌,厚实的朝服穿在身上,看起来威风,实则是遭罪,哪怕有华盖遮挡着,可李贤却依旧被热得满头满脸的大汗,擦汗的白绢子都已不知换了多少条了,却始终不曾等到宫里的消息,心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忍再忍之下,终于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望了望身边淡定无比的李显,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还是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道:“七弟,都如许久了,你看宫里会不会……”
“太子哥哥放心,小弟自有计较。”
李显自是清楚李贤在担心些甚子,不过么,李显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也没多做解释,只是笑着安慰了一句道。
“这个……,唉,也罢,那就再等等好了。”
李贤尽自心急如焚,可一见李显不愿解释,却也没法子,无奈之余,只能是跺了跺脚,按捺住骚动的心,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敞开着的宫门……
第三百三十一章领导权之争(二)
“皇后娘娘有旨,宣太子殿下、英王殿下、参知政事乐彦玮德阳殿觐见!”
群臣们等待复等待,足足在则天门外的烈日下暴晒了半个多时辰,总算见到了高和胜从宫门里匆匆而出的身影,还没等群臣们松上一口大气,却见高和胜疾步走到离群臣们尚有十丈之远的地儿,便即停了下来,语速飞快地宣了武后的懿旨,而后,也不待群臣们领旨谢恩,一转身便打算缩回到宫里去。
“高公公请留步!”
一听此道旨意出自武后之口,还仅仅只召见三人,李贤登时便火了,哪肯让高和胜就此走了人,也不领旨谢恩,怒气冲冲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奉娘娘旨意,老奴还有要事待办,不知殿下您可有甚吩咐么?”
李贤毕竟是太子,他既发了话,当着如此多朝臣的面,高和胜自不敢太过放肆,只能是疾步转了回来,躬身行了个礼,口中却是毫不含糊地抬出了武后来压李贤一头。
“哼,本宫要觐见的是父皇,尔等安敢不通禀,是欲何为?说!”
李贤早就看高和胜不顺眼了,此番自认逮着了武后的软肋,自是更不将高和胜看在眼中,这一听高和胜一开口便抬出了武后,心中的火气登时便更旺了几分,黑着脸,毫不客气地训斥了起来。
“殿下海涵,陛下有恙在身,不容骚扰,诸般事宜自有娘娘做主,老奴不敢有违,殿下若无旁的事宜,且容老奴暂退。”
李贤的气势倒是不小,奈何高和胜却浑然不在意,皮笑肉不笑地顶了一句,摆明了就是不想给李贤留面子。
“放肆,尔这厮安敢如此无礼,本宫,本宫……”
李贤素来性子刚愎,本就易怒,这一见高和胜如此藐视自己,登时便气得哆嗦了起来,叉指着高和胜便要发飙,只可惜他气归气,却并无处置高和胜的权力,一时间竟闹得自个儿有些下不来台。
“啪!”
眼瞅着李贤在那儿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高和胜嘴角一挑,露出了丝不屑的笑容,然则他显然是笑得过早了些,还没等其明白是怎么回事,突觉脸颊一疼,人已如腾云驾雾般地横飞了出去,赫然竟是李显毫不容情地给了其一记大耳光,直扇得高和胜面颊高肿,大牙都掉了好几个,口鼻喷血不止。
“你,你,你……”
高和胜这一疼实是非同小可,刚要发作,可冷不丁见李显的眼中杀机盈然,登时便慌了神,手指着李显,却半个横字都不敢说将出来。
“下贱的狗奴才,尔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跟太子殿下回话,说,谁给你的狗胆!”
李显那管高和胜恼火不恼火地,大步踏上前去,俯视着高和胜,阴冷地断喝了一声,浑身的煞气迸发之下,只吓得高和胜就地缩成了一团,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七弟,算了,跟这等狗才计较个甚。”
眼瞅着高和胜被打,李贤心里头跟三伏天里喝了蜜一般地爽着,不过么,表面上的功夫却没忘了做,这便假意地拦了李显一把。
“太子哥哥就是心软,似这等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不打便不知好歹,混帐行子,还趴着装死么,还不赶紧滚起来,给孤去通禀父皇,若再敢胡为,小心尔的狗命!”
李显有心要将事情闹大,自是不在意高和胜的背后站着的是武后,丝毫没给高和胜留半点脸面,一脚踹将过去,将其踢得翻滚在地。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好汉都不吃眼前亏,更何况高和胜本就不是啥刚强的主儿,这一见李显如此凶悍,哪还有半点顶撞的勇气,顾不得身上的伤疼得厉害,紧赶着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便冲进了宫中。
“七弟,你,唉,冒失了,冒失了啊。”
李贤痛快过后,不免担心起来自武后的报复,可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指责李显此举的不妥,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语带埋怨地说了一句道。
“不妨事,此等狗贼不教训一下,还真不知天高地厚了,太子哥哥放心,此事臣弟一力承担了便是。”
李显心中早有定计,自是不怕因此事惹来麻烦,这一见李贤在那儿唧唧歪歪,心中暗自冷笑不已,故意出言挤兑了李贤一把。
“唉,你个七弟,这说的是甚话,为兄岂能让七弟平白受了委屈去,那厮该打,打了便打了,也无甚了不得的,纵有甚事,为兄一并担待了去,却又有何妨。”
被李显这么一说,李贤的老脸登时便有些子拉不下来了,没奈何,只能是强做镇定状地大包大揽了起来。
“太子哥哥放心,没事的,我等且再等等好了,想来父皇很快便会有旨意出来的。”李贤懒得跟李贤多啰嗦这些有的没有的,这便笑呵呵地给出了个断言。
“哦?当真如此?”
李贤性子虽刚愎,但却并不傻,早前听了高和胜的传旨,自是猜得到高宗此际想必已被武后所派的人蒙蔽住了,心中不免深为忧虑,可此际听李显说得如此自信,好奇心登时便起了,这便紧赶着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佛曰:不可说,太子哥哥且请拭目以待好了。”
李显可没打算将实情和盘相告,尤其是这等人多眼杂的情形下,更是不可能将内幕说将出来,这便笑呵呵地打了个机锋道。
“你啊,唉,这都啥时候了,还跟为兄卖关子,罢了,也由得你好了。”
这一见李显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李贤有气都没处撒去,没奈何,只能是苦笑地摇了摇头,不再多问,而是回转过身子,满脸忧虑状地看向了宫门处……
德阳殿的大殿上,武后高坐在龙床上,面色肃然而又端庄,一派等着群臣前来朝见之架势,前墀下的两侧分列着越王李贞、左相裴行俭、右相郝处俊、宰相李敬玄、刘仁轨、户部尚书裴炎、工部尚书贾大隐等十数名朝中重臣,一干人等皆面色凝重无比,满殿一派的死寂,尽皆默默地等候着太子等人的到来,然则等来的不是李贤等人,而是仓皇窜进了大殿的高和胜,众人一见高和胜那鼻歪口斜的凄惨样子,全都失惊地瞪大了眼。
“回禀娘娘,老奴宣了旨,太子殿下并英王殿下不但不接旨,反倒出手打伤了老奴,老奴无能,恳请娘娘责罚。”高和胜一扑进大殿,跌跌撞撞地行到了前墀处,一头趴倒在地,老泪纵横地告起了状来。
“什么?尔给本宫说清楚了!”
一听此言,武后的脸色瞬间便阴了下来,一拍龙桌,怒气勃发地断喝道。
“回娘娘的话,老奴也不知为何啊,老奴就是按着娘娘的旨意宣了,可太子殿下闹着要见陛下,老奴不敢应命,那英王殿下就、就出手打了老奴,老奴实是冤枉啊,老奴无能,被打事小,扫了娘娘的脸面,却是老奴的不是,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高和胜不愧是宫廷里混得久的告刁状之好手,哭哭啼啼间,死拉硬拽地将他被打一事扯上了武后的脸面问题,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武后不出手教训一下李显,这面子便找不回来了,其用心不可谓不阴毒。
“大胆!”
武后本身就是搞阴谋起家的人物,这等告刁状的事儿往日可是干得多了,又岂会听不出高和胜话里的那些小心机,然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