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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显爱怜地抚了抚太平公主的脑袋,温声地劝慰着,却不料他越是劝,小太平便哭得越是伤心,泪水绵绵不绝地狂涌着,瞬间便将李显的胸襟打湿了老大的一片。
“七哥,小妹没事罢?”
正值李显被小太平哭得手忙脚乱之际,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响起,李旭轮已领着一大群的宦官冲进了房来,这一见满屋子的狼籍状,李旭轮登时便被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窜到了李显的身边,焦急万分地唤了一声。
“没事,小妹受了些惊,并无大碍,走罢,先回宫再说。”
李显冷着脸回了一句,抱着大哭不止的小太平便要往门外行去,完全没理会正在地上哀嚎呼疼不已的贺兰敏之——并非李显不想宰了贺兰敏之这混球,而是不能,理由很简单,这货已经是武后的一块心病,有他在,武后就得时不时地为其惹出来的破事擦屁股善后,李显自是没理由为武后去斩断这么根难看的尾巴,再说了,荣国夫人垂垂将死,贺兰敏之的末日也已是不远了,李显实无必要在此时脏了自己的手。
“打死你这混蛋,混蛋东西,你这该死的狗贼!”
李显不屑于动手,可李旭轮却不肯就此罢手,如怒狮一般窜了过去,抬脚对着贺兰敏之便是一阵猛踹,可怜贺兰敏之偌大的一条汉子,只因被李显那一甩弄断了两根肋骨,这会儿正疼得气血倒灌,哪经得起李旭轮这么折腾,登时便白眼一翻,竟就此昏迷了过去。
“八弟,够了!”
李显虽不想杀了贺兰敏之,不过么,倒是乐得让其好生受番折磨的,故此,他并没有及时出言制止李旭轮,而是等到贺兰敏之晕死过去之后,这才不咸不淡地吭了一声,而后,也没管李旭轮跟没跟上,自顾自地抱着小太平便出了房门,李旭轮见状,顾不得再折腾贺兰敏之,一溜烟地跟在了李显的身后,一大帮人等蜂拥地出了周国公府,乘车向皇城方向赶了去。
“七哥,那混球竟敢动小妹,真真该死,七哥您为何要手下留情,依小弟之见,这厮就该碎尸万段!”
马车厢中,或许是哭累了的缘故,车刚起步没多会儿,猫在李显怀中的小太平竟自晕沉沉地睡了过去,兀自在兴奋中的李旭轮却是不依不饶地咋唬着,小脸蛋上满是气恼之色。
“父皇圣明,自会有决断,哎,小妹经此一吓,怕是要大病上一场了。”
不杀贺兰敏之自然有李显的道理在,然则却无跟李旭轮多做解释的必要,故此,对于李旭轮的怨气,李显并无甚特别的反应,只是微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出了句语带双关的话来。
“病?哦,是啊,可怜的小妹,唉……”
李旭轮人小鬼大,一听李显将“病”字读成了重音,只略一愣神,便已明白了李显话里的意思之所在,左右不过是在指点其借此事装病罢了,这便顺着李显的话感慨了一句,眼珠子转了转,突地露出了个心领神会的微笑来。
呵呵,这小子反应还是满快的么,有意思!李显原本还担心李旭轮装病的理由不好整,然则今日之事一出,李旭轮的“病”自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的,此际一见李旭轮脸上那丝贼兮兮的笑容,自是明白其已领会了自个儿的提点,心中不由地便是一乐,可脸上却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默默不语地低头凝视着小太平那张兀自惊魂未定的小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宿敌现身
事情果然如李显预料的一般无二——贺兰敏之没事!尽管得知了太平公主的遭遇之后,高宗与武后皆气得三尸神暴跳,没少狠骂贺兰敏之的无耻行径,可到了末了,却不过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压根儿就不曾给贺兰敏之丝毫的处分,甚至事后连提都不曾再提起过,就宛若此事从不曾发生过一般,与此同时,随着殷王李旭轮告“病”请辞主持彻查狮尾巷一案,案情便在司礼宦官高和胜的主导下飞速进展着,不过区区三日工夫,巨案便已告破,言称此案始发于赌资纠纷,概因左羽林军千牛备身王懿欠四宦官赌金数百贯不还,四宦官屡次追讨无果之下,遂动杀心,密谋取王懿之性命,不料因王懿竭力反抗之故,四人尽皆身死,而王懿也因伤重死于非命,双方就此同归于尽云云。帝闻之大怒,下诏禁赌,事就此了之。
禁不禁赌对于李显来说都无所谓,左右李显本来就不好赌,更别说李显早就知道这所谓的禁赌诏书是怎么个回事儿,自是更加不放在心上了的,也就是应景儿地上了个本章,唱唱赞歌便算了了事儿,自个儿乐呵无比地派了人给赵琼送了封信,约其在白马寺见面,打算好生演上一回《西厢记》。
尽管非年非节,可白马寺的香客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多,饶是李显都已是穿着便装了,却依旧无法掩饰住浑身的英挺之阳刚,愣是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甚至有素不相识的女孩上前搭讪,搞得李显既自得又有些子不耐的烦躁,偏生还没处躲去,只能是苦笑不已地应付着时不时便会冒将出来的骚扰,却浑然没注意到赵琼主仆已到了不远处的山门外。
“小姐,快看,殿下在那呢,快走。”
有些人无论身处何地,那都是航标灯似的人物,李显显然就是这等样人,哪怕白马寺的香客如云般地多,可眼尖的紫鹃第一眼便看见了站在大雄宝殿外左右顾盼着李显,登时便兴奋地叫了一声,不管不顾地拉着羞答答的赵琼便往前乱冲。
“唉呀……”
山门处本就是人挤着人的地儿,哪经得起紫鹃如此乱冲的,她这一兴奋不打紧,一头就撞上了前面的人,别人没事,紫鹃自己却是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甚至连累得赵琼也趔趄着险些跟着摔上一跤。
“二位姑娘没事罢,小生冒犯了。”
被紫鹃撞上的人是个斗笠客,身形挺拔,白衫飘飘,看身姿像是个翩翩佳公子,只是斗笠上垂下来的灰纱遮住了旁人的视线,看不清其庐山真面目。
“紫鹃,不要紧罢。”
赵琼勉强地稳住了身形,顾不得去理会周边的情形,伸手扶了紫鹃一把,关切地问了一句道。
“没事,小姐,奴婢没事,哎哟。”
紫鹃没提防之下,这一跤摔得着实狠了些,口中虽说着没事,其实却是疼得够呛,小脸蛋一白,情不自禁地便叫唤了一声。
“哎,你这冒失的丫头。”这一见紫鹃在那儿穷叫唤,赵琼又好气又好笑地嗔怪了一句,而后抬起了头来,敛容对着那斗笠客福了福,歉意地开口道:“小女子冒失了,先生海涵则个。”
“不妨事,姑娘没事便好。”
赵琼这一抬起头来,斗笠客这才看清了赵琼的花容玉貌,身子很明显地震了一下,愣了片刻之后,这才拱手回了个礼,温言地回答道。
“多谢先生宽容。”
这一见对方没有追究的意思,赵琼也不想再节外生枝,这便再次福了福,拉着已站将起来的紫鹃便要走人了事。
“姑娘且慢。”
眼瞅着赵琼主仆要走,斗笠客似乎有些急了,唤了一声之后,伸手取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露出了张俊美得如同妖孽一般的脸庞。
“先生还有事么?”
赵琼显然没想到那斗笠客竟然是个如此英俊的青年,不禁微微为之愣神,然则很快便回过了神来,微皱着眉头,语气冷淡地问了一句道。
“小生明崇俨这厢有礼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
这英俊得近乎妖孽的青年正是明崇俨——自麟德元年以来,明崇俨浪迹江湖,游历数载,名声为之大噪,后于乾封二年入仕,官居翼县县尉,此番乃是奉武后之急诏入洛阳就任谏议大夫(正五品上)之职,因着狮尾巷一案突发,各有司衙门无心办公,明崇俨的入职手续便一连拖了几日也不曾办妥,闲来无事,索性借机前往白马寺寻友,却没想到会巧遇到赵琼这等绝色女子,一时间心已为之动,顾不得有所失仪,竟当场便追问其赵琼的芳名来了。
“原来是明公子,小女子贱名不堪入尊耳,不提也罢。”
人都是爱美的,对于明崇俨的英俊,赵琼自是不免有些好感,然则这等阴柔的美对赵琼来说,却并无太大的吸引力,更惶论赵琼心中早已被李显那高大阳刚的形象所填满,自是不可能为其所动,此时见明崇俨如此冒失地追问个不休,赵琼心里头原本尚存的一丝好感也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便不悦地皱着眉头,语气冷漠无比地回了一句,拉着紫鹃便要就此离去。
“姑娘……”
明崇俨一向为自己的容颜而骄傲,他这些年走南闯北,算是见过了不少的世面,所到之处,爱慕其风姿的女子没有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