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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就弃在山下,周宣牵着“云中鹤”跟着四痴来到仙鹤观,见到了精于妇科的公孙九娘。
公孙九娘却不是道姑,布裙竹簪,俗家装束,年龄五十开外,眉目清秀,面色白皙,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美妇人。
医室设在玉皇殿外东廊下,诊金不低,进门就是一百文铜钱。
四痴打量着医室,布置简单清洁,最妙的是除了公孙九娘和一个髫龄女僮外并没有其他人,当即安心坐下,让周宣去应对。
公孙九娘面无表情道:“撤去面纱。”
四痴迟疑不动。
公孙九娘愠道:“不撤面纱,我如何为你诊治?”
周宣扮的是四痴地夫君,当即道:“娘子,撤去面纱吧,为夫不嫌你丑你还担心什么。”
四痴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伸手摘下自己帷帽,露出下巴尖尖的一张脸,这张脸颇有风霜之色,眉毛没有任何修饰,有些还是故意弄得粗疏,脸色不甚白净,但眼睛和鼻子都颇精致,整个脸部象是未经打磨的璞玉,虽嫌粗糙,但有丽色从肌肤骨骼透出,若是好好打扮修饰一番,纵然算不得大美女,也是好女子啊。
公孙九娘看了看周宣和四痴,心里颇为疑惑,这对青年男子服饰都极华贵,不象是需要亲手耕织的人家,为何这个女子脸色如此粗砺,好象每日雨淋日晒的一般?
公孙九娘仔细看了一会四痴的脸色,又抓过她双手,左手搭四痴右腕,右手搭四痴左腕,这样双手齐发地切脉术倒是罕见。
过了一会,公孙九娘松开手,问:“乳痛?”
四痴觉得这个“乳”字很刺耳,但也只得点点头。
公孙九娘淡淡道:“且把胸衣解开,让我看看。”
四痴懵了,还要袒胸露乳的呀,忙道:“不看行不行?”
“不行。”公孙九娘板着脸道:“不但要看,还要摸,还要捏。”
“啊!”四痴差点惊得跳起来:“还要捏?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病我不看了。”站起身就要走。
周宣赶紧拦住道:“娘子,你这是看病,害什么羞,拿出一点女中巾帼的气概来,怕什么,人家公孙医生什么没见过,你这区区胸部又算得什么。”
四痴迟疑了一下,她不是拖泥带水的女子,既然来了,那就治治吧,半途而废不是她四痴的风格,对周宣道:“那你出去。”
周宣知道他在这里,四痴是不肯解衣露乳的,虽然遗憾,但也只好点头道:“那好,为夫就在门外等着。”
周宣一脚跨出门坎,听那公孙九娘道:“这位公子莫要出去,治这妇科之疾最好要有丈夫陪着,不然的话,有些事情会说不清楚。”
四痴急了,面色酱红道:“我……我……不行的……”
周宣微笑道:“娘子莫急,为夫就在门外看着你,看着你的背影,你好好让公孙医生你诊治,不管什么病,砸锅卖铁我也要给你治。”
公孙九娘第一次露出微笑,说道:“这位娘子好福气,你这郎君对你极好啊,来,解衣吧,不用太担心,不会让你们砸锅卖铁的……”
第076章 不爱红装爱武装
周宣抱臂立在玉皇殿东廊下,面对医室,看着四痴端坐在杌凳上,很难把这黑髻绿裙的纤瘦背影和那个武力过人的男装四痴联系起来,感觉很怪异,总想放声大笑,看到四痴扭头瞥了他一眼,赶紧微笑点头,鼓励道:“娘子,不要紧的,解衣让医生看看吧,你知道我眼神不大好。”
四痴暗道:“你眼神不大好吗,有时你还真是洞察入微哪!不过背着身,你总没有扁鹊的透视眼吧。”
周宣看到四痴轻轻解开束腰玉带,从后面自然看不到四痴敞开胸襟,但看那动作就知道四痴那抖抖缩缩解衣襟的样子,不禁暗笑,同时,七叉公子的强大想象力开始发挥作用,脑海里象放电影一般显现四痴袒胸露乳的情景,真是宛在目前啊。
周宣也不是没看过四痴的胸,上次在闽地四痴左胸受了箭伤,还是周宣帮她裹的伤,当时救人要紧,没有什么猥亵暧昧的心思,但事后回想起来,觉得四痴的胸实在不小,巍巍乎若雪山,真不知道她每日用白帛束着有多难受。
只听公孙九娘声音严厉道:“你是不是常年用布帛束胸?”
四痴应道:“是。”
公孙九娘生气地问:“为什么要这样?你知不道常年这样裹胸会引发严重的乳疾?”
四痴声音怯怯的道:“我,我是觉得我那里太大了。所以要裹一裹。”
公孙九娘抬眼瞪着门口的周宣,满脸寒霜道:“你怎么做丈夫地,你嫌妻子胸大不好看就让她裹胸,还是极紧的那种,这样……”
四痴赶紧道:“九娘,这不怪他,是我自己要裹。”
公孙九娘道:“你要是再裹的话。不出半年,到时想裹也没得裹了。”
四痴纳闷道:“九娘此言何意?”
周宣从背后看到公孙九娘伸手到四痴胸前捏了一把。四痴想往后缩,被公孙九娘严厉的眼神制止,不敢动了,还是医生厉害,只要来看病的就都怕医生,老四也不例外。
公孙九娘道:“乳部有肿块,乳头内陷。再不医治的话,到后来就会从胸烂起,缠绵病榻,无药可医……你自己摸摸,没摸到硬块吗?”
“我不摸。”四痴脸色煞白,这话太可怕了,狭路相逢挥刀决斗,被对手一刀砍死也比不上胸烂而死可怕。
周宣也紧张地问:“九娘。我娘子现在医还来得及吧?”
公孙九娘点头道:“万幸的是你这娘子体质过人,应该是自幼修习过一些内家功法对吧,胸乳虽被布帛紧紧裹住,气血凝滞尚不严重,还有救,但从今日始。绝不能再裹胸,就连一般女子用地抹胸也不行……”
“啊……”四痴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连抹胸都不系,这大热天衣衫轻薄,她胸部又大,影影绰绰的怎么掩藏啊?
只听公孙九娘继续说道:“不但不能再束缚胸乳,还要常常按摩手引,这个由你丈夫为你手引最好,阴阳调和,水火既济。疗效更佳。我再开一剂汤药,你连服三日。歇两日后再连服三日,如此,一个月后乳内肿块便能消失……”
四痴听说要让周宣为她手引胸部,更是目瞪口呆了。
公孙九娘提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四痴时突然眼睛一眯,重新给四痴把脉,眉头慢慢地蹙起来,抬头对周宣道:“这位公子请进来一下。”
周宣迈步进室,四痴忙不迭地要系抹胸、掩胸襟,被公孙九娘喝一声:“不许系抹胸!”
四痴苦着脸,双手紧紧揪着小衫对襟,掩着胸脯,起身退到一边,转身面壁,匆匆整理衣裙。
公孙九娘示意周宣将左手搁在案上,她要给周宣诊脉。
周宣道:“九娘,我没病,我身体好得很,我是带我娘子来看病的。”
公孙九娘淡淡道:“我不仅会看妇科,对男子床第间的隐疾也会医治。”
周宣愣了愣神,心道:“什么意思,床第间的隐疾?”忽然醒悟,这公孙九娘把他当阳痿了,真是哭笑不得啊,公孙九娘定然瞧出四痴还是处子之身,所以就疑心他周宣是痿哥,千古奇冤哪,摇着头笑,任凭公孙九娘给他诊脉。
公孙九娘切了一会脉,看了一眼背向而立的四痴,轻声问周宣:“你夫妻二人不睦?”
周宣忍着笑道:“不怎么睦。”
公孙九娘道:“不睦也不能不同床啊,夫妻不同床,就会愈加生分,而且对尊夫人乳疾也不利,回去好生哄哄,务要琴瑟和谐才好。”
周宣唯唯。
公孙九娘又把四痴教训了一顿,叮嘱她旬日后再来复诊。
出了仙鹤观,斜阳照得山谷青翠,四痴戴上帷帽面纱,一言不发,快步走在周宣前头,来到先前的马车边,手扶车门踌躇。
周宣以为四痴担心她的胸疾,安慰道:“老四你也别太担心,遵医嘱,按时服药,病痛很快就会好地,你可不是一般人,你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四痴没有转过身来,突然道:“主人,我先送你回城,而后便回雁宕山,和二哥一起避居世外。”
周宣心念一转,就明白四痴说这话的原因了,说道:“老四,这风雨欲来的危难时刻你要离我而去?”
四痴默然了一会,答道:“主人,不是我不讲信义,只是我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
周宣道:“你这样子又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四痴急道:“你不明白地。反正我不能呆在翔鸾坊。”
周宣道:“府中只有我和老三知道你的……呃,别人都不知道,连三嫂蔺宁都不知道。”
四痴道:“羊小颦恐怕是知道的。”
周宣道:“羊小颦你应该清楚,她几乎是不说话的……老四,你地胸疾不能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