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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涵蕴噘嘴道:“爹爹和大哥都要送我上船,姐姐却说要回去了!我这一去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看着这个自小未与她分离的妹妹,静宜仙子心中一软,温柔道:“那好吧,姐姐送你上船。”
静宜仙子下了马车,牵着林涵蕴的手,这身材高挑地绝美女冠盈盈踏过上船的踏板,来到大船上。
林涵蕴拉着静宜仙子的手不放,带着姐姐去看卧舱。
静宜仙子看到爹爹也在船上,正与周宣说话,便随林涵蕴下舱去了。
这艘十五丈大船就是去年初静宜仙子进京乘坐的那艘豪华楼船,采用了海船的水密舱和钉接榫合术,悬六帆,逆风也能航行,上下三层,底层是水手、篙师和马厩,中间一层竟如街巷布置,分四个宅院,雕梁画栋,红毡铺地,宛然都护府景象。
林涵蕴拉着静宜仙子走进那个最华丽的宅院,指着其中一间舱室道:“姐姐去年就是住这一间。”
静宜仙子面上含着淡淡地笑,心里不胜伤感,想着去年初与周宣同船进京,那是她最快活的日子了。
林涵蕴拽着静宜仙子的手走进这间装饰一如闺房的舱室,桌椅几案一如去年布置,林涵蕴指着那张湘妃榻说:“姐姐记得吗,去年你晕船,周宣在这里给你手引呢。”
静宜仙子先是红晕上脸,随即又变得冷白,强笑道:“涵蕴,姐姐要下船了,你好好随周宣去,有暇就回来看姐姐……”
说到最后,静宜仙子语音呜咽,大颗大颗泪滴珍珠一般滚落白玉面颊。
林涵蕴突然“嘘”的一声,侧起耳朵道:“姐姐,你听……”
静宜仙子一愣,止住悲咽,凝神细听,半晌没听到什么异常声音,正待开口问,三长两短的筚篥声破空响起,同时脚下的船身一颤……
“啊,船开了!”静宜仙子大吃一惊,往外就走,正遇到周宣走进来,还没等她开口,周宣先说道:“道蕴姐姐,来,岳父大人有话对你说。”
静宜仙子听说她爹爹还在船上,心下稍安,以为爹爹要随船送周宣、涵蕴一程,到彭泽再下船也不迟,哪知走到甲板上,却看到大船离岸已有数丈,爹爹林岱站在码头高台上朝她招手。
静宜仙子懵了,就听得爹爹大声道:“道蕴,照顾好涵蕴,她年幼任性,你要多加约束她,爹爹年底会进京来看望你们。”
林涵蕴挽着姐姐的左臂,使劲朝岸上挥手,并没有感受到多少离情别绪,去年六月周宣乘船离开江州时她可是跳着脚哭。
船帆升起,十一艘船只顺流而下,岸上人越离越远,江流回转,终于将江州码头隔在了视线之外。
静宜仙子怔怔不动,青色道袍在风中飘拂,熨贴在凹凸有致的胴体上,勾勒出美妙曲线,几缕发丝颤颤拂动。
林涵蕴半抱着静宜仙子,小心问:“姐姐,你生气了吗?”
静宜仙子不说话,瞥眼一瞧,她的四个贴身侍女……茗风、涧月、小荣、阿芬都站在甲板上,看来周宣和涵蕴骗她上船是早有预谋,而且爹爹也是知道地。
不知为什么,静宜仙子地眼泪象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成串成串地流下来,一颗心柔软得不行。
第028章 叫姐姐
林涵蕴见静宜仙子落泪,慌了:“姐姐别哭呀,姐姐对不起,我们不该瞒着你……”
周宣看着静宜仙子挑起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滴,嘴唇紧紧抿着,小巧的鼻翼微微抽动,侧面轮廓楚楚动人,请罪道:“姐姐要怪就怪我吧,这都是我的主意,上次在白云观因为我的缘故害得姐姐遇险,我心里很不好受,想着我和涵蕴去了金陵,姐姐会很孤单,而且涵蕴自幼习惯姐姐照顾,离不开姐姐,所以我就把姐姐骗上了船,姐姐要是气不过,打我两下?”
静宜仙子看着周宣那腆着脸惫懒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这一笑真是眩目,脸上还挂着泪珠,名花带露也不足以比拟静宜仙子这一笑之美。
阳光灿烂,周宣都快晕了。
静宜仙子看着周宣那呆呆的样子,甚感羞涩,别过脸去,对着滔滔江水道:“打你?谁敢哪,你是一品国公。”
周宣和林涵蕴对视一笑,说道:“官做得再大也有长幼之序,刚岳父大人都说了,要你好好管教我们。”
静宜仙子道:“只让我管教涵蕴,没说管你。”话一出口就知道上了周宣的当,轻轻“哼”了一声。
周宣道:“涵蕴,姐姐答应管教你了,还不快谢谢姐姐!”
林涵蕴笑嘻嘻敛衽万福:“谢谢姐姐管教我。”
静宜仙子被周宣这么一闹,也生不起气来了。顺流而下的楼船航行甚速,仿佛将什么牵绊给扯断了,心里隐隐一阵轻松,横了林涵蕴一眼,嗔道:“你不是常常埋怨姐姐管你太严了吗,这不许做,那不许做。现在有这样地好机会怎么还要硬要姐姐管你?”斜睨了周宣一眼,补充道:“周宣可是由着你胡闹的。”
林涵蕴拉着静宜仙子的手笑道:“我以前小不懂事嘛。姐姐管我是对我好,姐姐要是不管我,那我可伤心事了,不过姐姐也不能单管我一个人,周宣哥哥也要管,他比我还胡闹。”
静宜仙子不理他们,带着茗风、涧月四个去舱室。这才知道她在白云观和都护府“九难山房”的那些妆奁用具、乐器茶器、花瓶画卷……都搬上了船,这和去年大不相同,去年这些东西都没带去。
静宜仙子倚着舷窗看金波粼粼的江面,心想:“这回去金陵是要长住了,不过我不能住到宣弟府中去,那太不象话,我要么住莫愁湖畔,要么去栖霞山道观。”
林涵蕴娇笑着进来问:“姐姐还好吧?会不会晕船?周宣哥哥随时候命为姐姐手引。”
静宜仙子白了她一眼:“不敢劳烦你夫君……”抿唇一笑。正色道:“你到他那边去,让我清静一会。”
林涵蕴吐了吐舌头,出门去找周宣,她和周宣都住在同一个楼船宅院中,与静宜仙子的卧室相隔不过两丈。
周宣陪秦博士老俩口说了一会话,一起用过午餐。又一起上甲板观看两岸风景。
秦老夫人是第一次乘船远行,也颇新鲜,徐篾匠、梅枝夫妇也同行,梅枝现在几乎是大管家身份了,人能干、口齿伶俐,很得秦老夫人欢心。
四痴走过来,远望云雾缭绕的庐山,说道:“主人,我们何时能再回江州?”
周宣看着四痴地颇为秀气的面容,心想真是难为老四啊。这长年累月隐瞒女儿身可真够辛苦地。什么时候能说服她不用隐瞒就好了,笑问:“怎么。还没离开就想着回来了?”
四痴道:“都没上庐山向‘摸不得’、‘李元霸’和告别呢!”
周宣微笑起来,老四真是虫痴啊,说道:“心里想着就行了,明年,说不定能捕到比‘李元霸’更强的蟋蟀。”
四痴摇头道:“不可能了,‘李元霸’这种猛虫应该是千年一遇的,我们能捕到这样的旷世猛虫真是太幸运了!”忽然问:“主人,你《花萼楼志异》的那篇‘促织’写一个小孩魂魄化为蟋蟀,勇猛善斗,这是真是假?”
周宣笑道:“当然是真。”
四痴点头道:“那日埋葬‘李元霸’后我与林二小姐一道去东林寺听经,六道轮回之说倒是新鲜,这样想来‘李元霸’或许就是以前的猛将寄魄于此,不然一只蟋蟀哪有会用计策的?”
周宣一笑,就听得三痴说道:“最多十日就能到金陵,真是归心似箭哪。”
周宣笑道:“老三现在是金盆洗手,立志做好男人了。”
当夜,周宣与林涵蕴在静宜仙子房中围炉闲谈,说鬼狐故事、论茶艺瓶史,说起周府乐队,周宣问静宜仙子要不要参加?
静宜仙子摇头道:“女道怎好凑这个热闹!”
林涵蕴最喜热闹,说道:“我要参加。”说着,取出她珍藏地那支布鲁斯口琴,说道:“这八音宝琴我现在已经吹奏得很娴熟了,不信,你听……”
林涵蕴便吹了她最拿手的《红豆曲》。
静宜仙子含笑倾听,美眸默默注视周宣,甜美的感觉浮上心头,心想:“这真好呀,能和涵蕴、宣弟在一起,多看他们几眼心里都是欢喜的。”
林涵蕴一曲吹完,得意道:“周宣哥哥,怎么样?我这样精湛的技艺加入乐队够格了吧?”
周宣笑道:“够格够格。”心里略感苦恼,这丝竹管弦硬插进一支口琴,这算什么事啊!
夜深了,林涵蕴伸了个懒腰,瞟着周宣道:“周宣哥哥,今夜我要陪姐姐睡了,不陪你了,你自己去歇息吧。”
周宣“呃”的一声,起身道:“那好吧。”
静宜仙子赶紧道:“不行不行,涵蕴你快回去,姐姐要歇息了。”示意茗风、涧月请二小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