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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痴想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单长左边一子,然后看着周宣,看周宣怎么应。
局部地变化周宣早已想清楚,不假思索就贴着长,不求全活,能活一块就是成功。
四痴也想好了单长后地手段,两个人落水如飞,“噼哩啪啦”落下十几手棋,四痴狠,要全杀孤军深入的黑子。
周宣坐直身子,一看无法净活,说道:“老四,这是你逼我地,挑最复杂的下。”凌空一挖,将两块白子分断,要与其中一块对杀。
局势骤然紧张起来,你死我活,双方都没有退路了,这里是一决胜负的战场四痴再次陷入长考,她从没赢过周宣,渴望一胜,所以她绝不能出错,现在形势还是她有利。
老四太能长考了,刺客潜伏地本领用在棋上,这棋又没规定时限,周宣熬不住,又席地躺着,歪着脑袋看四痴,然后默默想棋。
海船夜航,船体随着波浪微微有些摇晃,甲板上隐隐传来长风掠帆的声音,还有帆师、船工不时地喊着一声,除此之外,是一片深沉的静谧。
自离金陵做为送婚使以来,周宣很久没有享受这样的安宁了,围棋可以修心养神啊。
四痴想了足足两刻钟,终于算清对杀的结果,如果周宣走出最佳着法、应对无误的话,那么局部是双活,双活地话四痴有点失败,大空被破了,但她不信周宣能不出半点纰漏,她在这里苦苦想棋,周宣却在那躺着,天道酬勤,周宣躺着不想棋也能赢那就太没天理了!
四痴落下一子,然后扶膝危坐,等周宣接招,等了好一会,周宣曲肱而卧,一动不动,还有微微鼾声,他竟睡着了。
四痴有点气恼,拈起一颗棋子就想朝周宣脑袋丢去,想想又放下,心道:“主人这些日子也够疲惫的,算了,这棋明天接着下吧,唉,可惜,等明天主人养足了精神肯定能算出双活的变化,那我又要输了!”
四痴起身,用脚轻轻推了推周宣的腿,唤道:“主人回房去睡吧。”
周宣翻了个身,俯卧着,抱着那叠起的薄衾,含糊不清道:“别吵,让我好好睡一觉,全身骨架都痛。”
四痴挠头,不知拿躺在地上的周宣怎么办?出门去找小茴香,让她来侍候,却见清乐公主房里灯光已熄,想必都已经睡了。
四痴上到甲板,只见半轮明月高悬天心,这已经是子夜时分了。
蔺戟领着两名值夜的金吾卫走过来,施礼道:“这么晚了,四先生还在赏月?”
四痴道:“在与主人下棋,出来透口气。”
蔺戟道:“明日在下吧,让郡公早些休息。”
四痴“嗯”了一声,走下甲板。
第069章 上错床
四痴回到自己房间,见地板上的周宣蜷着身子睡得甚香,叫了两声:“主人……主人……”周宣理也不理,只把身下的薄衾抱得更紧了,显然有些畏冷。
四痴摇摇头,独自把棋子收起来,两盏瓷灯放回桌上,吹熄一盏,扭头看着周宣,想把周宣弄到床上去,以她的力量,双手伸到周宣身下就可轻易将其托起,但四痴不想做这样的暧昧事,便从榻上扯下褥垫,铺在刻了棋盘的地板上,然后走到一侧,用脚蹬周宣,让周宣滚到褥垫上,自己觉得好笑,捂着嘴“咕咕”直乐。
周宣半梦半醒,叫了一声:“老四……”
四痴问:“主人何事?”
周宣咕哝道:“棋想好了没有,双活啊!”说罢,又沉沉睡去。
四痴愣在那里,那两块犬牙交错对杀的棋双方都走出最佳应手的话就是双活,这是四痴想了好久才想清楚的,岂料周宣在一边打盹就想明白了,真气人呀!
四痴甚是沮丧,简直有点恼羞成怒了,抖开薄衾,胡乱盖在周宣身上,“哼”了一声出门去,到隔壁周宣房里去睡了,翻来覆去好久才睡着。
却说清乐公主睡到后半夜醒来了,见舷窗外西垂的明月清辉射入,应该是丑、寅时分,此情此景,美丽的公主不由得想起了几句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清乐公主相思了,好在相思的人不远,只隔数十步,当即悄悄起身,趿上镶缘彩绣弓鞋,一手抓着丝袍领子,从床边地板上睡着地小茴香、芳茶二人身边蹑手蹑脚走过。心里感着夜奔的快乐,拉开门出去。
秋风瑟瑟。清乐公主打了一个寒噤,裸露着的玉臂起了一层细小的颗粒,赶紧双臂互抱,轻轻抚摩,心里嗔怪地想:“色表兄,给我缝制这样的袍子,还不是想看我露手臂吗!”
清乐公主来到周宣住的那个房间。轻轻一扯门上的绳栓,门无声无息地就开了,走了进去,一片月光倾泻在东边板壁上,光影明暗,见卧榻靠南,没有罗帐,榻上地周宣睡得正香。
清乐公主暗笑着。悄悄走近,伸出右手,准备从被衾底下探进去在宣表兄身上捏一把,指尖还没碰到被衾,眼前突然一黑,却是被衾掀起。随即寒芒一闪,一把刀搁在她脖颈上……
清乐公主死命尖叫,向后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四痴本来是要一刀斩下的,刀锋快要触到清乐公主雪白地脖颈才察觉不对,硬生生收住,皱眉道:“殿下偷偷摸摸来这里干什么!”转念就明白了清乐公主的来意,不禁重重的“哼”了一声,将刀插回枕边的刀鞘中。
隔壁的周宣听到清乐公主的尖叫,赶紧跑了过来。连声问:“出了何事?出了何事?”一边扶起地上清乐公主。
清乐公主虽然叛逆放肆。但怎么说也是自幼接受皇家礼仪学习的堂堂公主,她是来找宣表兄地。两情相悦这没什么,哪里会想到竟摸到老四先生的床上,真是羞愧难当,捂着脸痛哭起来,周宣来扶她,被她使劲一推,哭着跑回去了,她恨死宣表兄了,好好的干嘛和四痴换房间,害她出了这么个大丑,寻死的心都有了。
周宣是睡梦中被惊醒跑过来的,脑子还不大好使,愣愣地问:“老四,怎么回事?”
四痴淡淡道:“公主来找你呀,我以为是刺客,差点一刀把她杀了,她吓坏了。”
周宣又是后怕又是想笑,出门去找清乐公主,这得要安慰安慰。
四痴提醒道:“主人,莫要说我身份。”意思是说不要在公主面前说她是女子。
周宣回头笑道:“要是公主觉得被老四先生污了清白,要寻死觅活那可如何是好?”
四痴翻白眼道:“我碰都没有碰到她,哼,清乐公主也不是那种贞洁得一毛不拨的人吧,哪里会寻死。”
周宣道:“那可难说,当初她不肯嫁雪猪太子,在景旭宫可是绝了食的。”
四痴道:“那我不管,反正不能说我,不然我就走,永远不会再见你一面。”
周宣道:“好好好,这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秘密,谁都不说,日后看到老三也不说。”
四痴脸微微一红,转过身去,说道:“没错,对谁都不许说,三哥那里也要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周宣摇着头,来到清乐公主住处。
小茴香、芳茶两个人都惊醒了,在外间面面相觑,见到周宣,小茴香忙道:“姑爷,公主怎么了,一个劲地哭,把我二人都赶出来了?”
周宣道:“公主肯定是做噩梦了,待我来安慰她……”
清乐公主在里间喊道:“不要进来,我谁也不见!”
周宣不管她,施施然就进去了,两个小丫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乖巧地留在外面。
清乐公主听周宣走进来了,身子往里侧,把头蒙在被衾里,捂得严实,羞愧啊,差点摸到别地男人床上,简直是淫奔了!
周宣一屁股坐在公主的榻上,拍了拍衾底隆起的娇躯,说道:“哭什么呀,这又没什么……”压低声音道:“老四先生也差点被你吓死,你一袭白袍,披头散发,好可怕!”
清乐公主在被窝里听到,想笑,又笑不出来,“呜呜呜”又哭起来。
周宣道:“不要闹,被人知道反而不好。”
清乐公主慢慢止了悲声。从衾底钻出头来,幽暗的房间里俏脸如精灵,低声问:“宣表兄,你不生气?”
周宣一愕:“我生什么气?”
清乐公主听说周宣不生气,心里很难过,哭道:“宣表兄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呜呜呜。老四……”
周宣可不迟钝,立即就明白了。他知道老四是女地可公主不知道啊,赶紧捂住清乐公主的嘴,说道:“不要让别人听见,咱们被窝里细谈。”
这色胆包天地送婚使脱掉鞋子就爬上公主的床榻,掀开锦衾就钻进去,与公主肩并肩。
清乐公主“啊”的一声,用粉拳抵着自己嘴巴。太吃惊了。
两个人的脑袋都蒙在锦衾里,四只脚倒露在外面,象是藏头露尾的鸵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