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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坚垂首道:“儿臣不敢。”
李坚和蔺戟带着一队金吾卫出了景王府,禁城在金陵地西南角,莫愁湖在西北角,相距五里。
李坚道:“蔺将军,那周宣是我义兄,与我有救命之恩,等下见面时还请蔺将军不要以罪人待之,父皇面前我定要保他无事。”
蔺戟心中一凛,早知东宫与景王不和,没想到竟这么剑拔弩张了,自己千万要小心,不然卷入其中,稍一不慎就有灭门之祸,道:“一切听凭太子殿下作主。”
李坚剑眉深锁,恶兄李坤方才在寝殿的表演太无耻、太精彩了,博得了父皇地深切同情,凭他李坚之力要保周宣安然无事已经很勉强,只有见到周宣后与他商议一下,看他可有妙计?想想那日在庐山石门涧的生死棋战,惊险万状,好几次命悬一线,但周宣都挺顽强地挺过来了,并最终获胜,现在恶兄李坤虽已占得先机,但周宣肯定会有办法,当时周宣就说了请李坤尽管去告御状,应该是早想好了应对之策。
夜深人静,一队铁骑驰过长街,惊破了很多百姓的好梦,也惊破了周宣的好梦,林黑山来叩门时,周宣还没把羊小颦的亵裙解掉,不能太急色是吧,得做足前戏,他在好整以暇地把玩两只小小羊,玩得那两团嫩肉要融化了一般,弄得那小家妓痴痴迷迷,樱桃小嘴不断发出柔腻娇声,平时不说话,这时却话很多,绵绵不绝地叫着:“公子……公子……”
“砰!砰!砰!”
“谁呀?我睡下了。”周宣从羊小颦酥胸上抬起脑袋,很不愉快地说。
“宣弟,事情有点不妙,太子殿下深夜到来,说皇帝要你现在就去与景王对质。”
周宣欲火顿消,应道:“黑山哥稍等,我马上就来。”
羊小颦从意乱情迷中清醒过来,担忧了轻唤一声:“公子……”
周宣知道她很内疚,但事已至此,就没什么好埋怨她的了,作为一个男人现在就得顶上,既然要与李坚交好,那么和景王的冲突是早晚地事。羊小颦只不过把此事提前了、激化了而已,安慰道:“别担心,我能应付得来,你也起床吧,梳好妆,穿上最美的裙饰,我带你一起去面君。”
周宣先穿上衣袍开门和林黑山去大厅。嘱咐羊小颦随后就来。
李坚不顾夜深寒重,立在阶前等候。一见周宣,立即把他拉到一边,说了景王府那一幕,周宣点头笑道:“李坤果然够无耻,这世道,无耻者无敌啊,在无耻这方面我要甘拜下风。”
李坚急道:“宣哥。你可有良策?父皇信他谗言,我怕你一到景王府,还没开口就遭受羞辱啊!”
范判官、顾长史也在一边急得搓手。
周宣道:“坚弟莫急,我自有办法应付这头一道难关……顾长史,速速找医生来,给我两腿绑上夹板,然后备一副步辇,抬着我去见皇帝。因为我双腿骨折骨裂了嘛。”
顾长史很快找来一名医生,步辇也到了,周宣就躺在步辇上让那医生给他包扎“断腿”,并用夹板固定好。
羊小颦这时盛妆靓服出现了,这小家妓之美让在场的人眼前都是一亮,先前蓬头逅面不觉得。没想到梳洗之下竟是这般的绝色,不由得让人这样想:难怪周宣为她不惜和景王作对,值呀!
准备停当,李坚这才把蔺戟唤进来,由两个金吾卫抬着周宣,步行奔跑着前往禁城。
范判官和顾长史随后跟去,还有一顶小轿抬着羊小颦。
本来三痴、四痴也要跟去,被周宣阻止,周宣道:“这不是凭武力能解决的事,难道李煜要杀我。你们两个就把我抢下远走高飞?我可是有家有世的人哪。逃不是本事,我得在金陵稳稳立足。这第一关必须闯过去。”
来到禁城景王府,范判官和羊小颦等人在门楼等候传唤,李坚忐忑不安地陪着躺在步辇上的周宣进去。
景王府正厅,灯火如昼,侍者数十却肃然无声,皇帝李煜在厅上踱步,景王李坤歪靠在一张胡床上,还在装奄奄一息地样子,气息微弱道:“叔父,看在坚弟面上,侄儿就不与那狂徒计较,只要他把宠姬交还,再给侄儿磕头赔罪就行了,这样也不会损叔父仁慈爱民地清誉。”
李煜叹道:“坤儿真是善良啊,那个周宣朕绝不轻饶,朕原欣赏他地词作,没想到他是个有才无行之人,这回就算不砍他脑袋,也少不了让他受皮肉之苦,就是坚儿也要受罚,交友不慎啊。”
李坤道:“不必动大刑,等他一来掌嘴二十就行,士有才却无德,折辱一番才是教化他。”
李煜点点头,高声问:“怎么还没把周宣抓至?”
李坚在外应声道:“父皇,周宣传到。”说着大步走了进来,朝李煜施礼。
李煜愠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坚道:“启禀父皇,那周宣双腿骨裂,无法步行,是金吾卫用步辇抬来的,所以来迟了。”
李煜喝道:“抬进来。”
李坤歪着头朝那两个手持竹批的府役使了个眼色,只待周宣进来后,皇帝稍一发怒,就冲上去揪住周宣掌嘴,不把周宣满口牙齿尽数打落就是失职。
满厅寂静,就等着人犯周宣抬到。
忽听厅外一个清越的嗓音高吟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厅上众人面面相觑,谁人如此大胆,这时候吟起诗词来了?虽说皇帝陛下酷爱词曲,但这样也太唐突失礼了吧。
李坤听出是周宣的声音,心知这个周宣是想用词曲来打动皇帝,也顾不得奄奄一息了,大声道:“大胆狂徒,这时候卖弄风雅,是把皇帝地威严当作儿戏乎?”
李煜听到这几句词却是惕然一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半阙词宛然他地手笔,就好象一个久远的梦境因这几句词而恢复了记忆,感受到强烈的心灵呼应。
李煜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提高声音道:“谁在高吟。带进来,朕有话问他。”
周宣躺在步辇上,听到了厅内那个自称朕地声音,这自然是李煜了,这声音含着惊奇、欣喜,宛若他乡遇故交。
周宣知道自己这一招奏效了,这阙《虞美人》是南唐后主李煜的绝命词。流传千古,是伤感美的经典之作。穿越剽窃诗词者多矣,但当着原作者剽窃的似乎不多见,既然李坤无耻,那就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两个金吾卫将周宣地步辇放在大厅正中,然后退在一边。
周宣趴在步辇上。五体投体似地,吃力地支起脑袋说:“皇帝陛下,化外之民周宣叩见陛下。”额头在自己手背上碰了几下就是磕头了,心想:“李煜果然仪表非凡,都头发花白了还有这么帅,史书上说李煜眼有重瞳,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异样嘛,重瞳重瞳莫非就是白内障?”
李坤连使眼色。让两个府役冲上去掌嘴,要打得周宣口齿不清,看他还怎么吟诗诵词。
两个手持竹批的府役迟疑着迈步向前,早被李坚看见,喝道:“陛下在问话,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府役赶紧退回去。李坤也没有办法,总不可能自己从胡床上跳起来去撕打周宣。
李煜打量了一下这个周宣,他曾多次听皇儿李坚提起过这个人,说此人足智多谋、为人仗义,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今日一看,果然一表非俗,完全没有那种卑怯地寒酸相,显得开朗轩昂。问:“你就是周宣。化外之民又是何意,难道你不是我唐国人?”
周宣很舒适地趴在那里看着李煜。答道:“陛下,草民周宣是南海数万里外澳国人,祖籍却是信州,是隋末大乱时迁居海外的,草民之祖辈利用我中华智慧,征服群蛮,建立了一代王朝,传承数百年,不料那些群蛮恩将仇报,起兵叛乱,只有我一人逃脱,随商船来到江州,此事林岱都护知之甚悉,陛下可以垂询。”
李煜博闻强识,说道:“朕曾见旧籍《海国志》记载过南海数万里外有一国土,广袤无垠,莫非就是你所说地澳国?”
周宣说:“正是。”
李煜道:“传闻此国原始蛮荒,居民如野兽般茹毛饮血,你却又怎会诗词歌赋?”
周宣道:“当年移居海外地信州人都是衣冠士族,文采风流,到了澳国那蛮荒之地,教当地土著种桑植麻,蓄养牛羊,教以诗书、传以礼仪,草民一族也一直是弦歌不断,不忘中土雅艺,而且数百年来从中土去澳国的文士在所多有,所以草民也熟知中土之艺。”
李煜点点头,问:“卿方才所诵可是《虞美人》词?为何只有半阙?”
李煜语气已经不一样了,用了很客气的“卿”的称呼。
周宣道:“下半阙还没来得及吟出来呢。”
“快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