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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大多以汉人编成。
耶律夷腊葛其实追了没多远就已经跟丢了目标——黑暗中那一票不知具体数目的骑军非常狡猾,只杀老弱烧村落,绝不和辽人正面交战。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耶律夷腊葛用菊花思考都能想到肯定是对面邢州的周军来杀人。这些年来素来只有辽人烧杀打草谷,哪轮得到南蛮子如此?气满填胸的耶律夷腊葛自然是要望着邢州方向穷追不舍,距离邢州不到二十里的时候居然发现邢州城火光冲天。虽然心中不明究竟是何变故,却不影响他继续追杀。
辽军杀到的时候,邢州城的北门其实已经被吴越人退走之前用少量硝化棉**定点埋药爆破给破坏了门轴,无法合拢。周人全靠几辆塞门刀车临时塞堵并用木石堆砌堵漏,这种应急措施在怒火中烧的辽人面前没什么不可逾越的,耶律夷腊葛挥军猛攻,周军在城墙外面略微抵御了一阵就被契丹铁骑杀进城内展开巷战;这一番的厮杀可就不比刚才吴越人的小打小闹煽风点火了,是实打实地猛攻猛杀,周军邢州守军抵抗厮杀了一个多时辰,发现辽人源源不断狂杀猛冲,完全不知数量多少,在付出了数千人战死,更多人受伤逃散的代价之后,邢州城剩余三门大开,周军弃甲抛戈分头逃窜。北面行营两万精锐死伤半数,余者逃亡,邢州彻底落入了契丹人的手中。
不过,周军能够做到这一步也算不错了,并不能怪士卒抗战不力,毕竟他们当中相当一部分核心将领都在第一波冲突中被杀灭了大半,在失去主帅指挥的情况下,再也无人有能力组织起兵力。
唯一幸运的是,耶律夷腊葛也是为了复仇而来,本没有真个大举入寇的打算,所以在邢州杀敌过万纵兵大掠一番后,也没有进一步深入进攻后周地界的举动,拿下邢州后便算是及时收手了。
……
正月初五一早,汴京城内的愁云惨雾依然没有散去。
坐上皇帝宝座整整两天后,赵匡胤终于弄清了邢州事变的损失情况。
首先,大宋丢了一个州的地盘,被辽人侵占了。同时损失了三万多户百姓、军队被杀伤逃散,总计损失约在两万人左右,其中殿前司禁军就有一万多人,其余地方军数千——作为对辽前沿,行营所在,一座州城驻扎两万兵马也是很应该的。粮草军械损失无算,但是总归不在少数。
赵匡胤篡位前名义上的副手、大宋殿前司副点检慕容延钊战死,慕容延钊的一众子侄弟弟如慕容延忠、慕容德业、慕容德钧、慕容德正等也被一锅端了一并阵亡。慕容氏将门只有被慕容延钊提前派出来报信的三弟慕容延卿活了下来,以及一些还未成年留在汴京的幼子。
除了慕容延钊,还有几个也在邢州的将领一并被害,其中略微有些重要的要数铁骑都虞侯党进——这个党进如今还没什么明显的殊勋,但是历史上在赵匡胤后期平定蜀、唐的时候也算是赵匡胤的心腹骑军将领之一。至于余者,多是历史上后来隐没无闻之辈。
这些将领倒也不全是在吴越人一开始偷袭中枢的时候被杀死的,也有是后来辽人入城后那场大血战的牺牲品,原因不一而足。当然了,这些细节赵匡胤如今自然是无从得知,按照他知道的情报,只能是把所有账算在辽人头上,是辽人造成了上述的全部损失。
而慕容延钊死后,宋与辽之间直接接壤区域的西段防御则暂时只能依靠霸州都部署韩令坤掌管,相当于是韩令坤和符彦卿两人一西一东撑起河北的宋辽边境。
“辽人为何会突然入寇!难不成便没有丝毫征兆么?”赵匡胤身在紫宸殿偏殿,面前是一些枢密院的,兵部的,乃至殿前司和前方快马逃回来的心腹。然后他便铁青着脸质问着,希望刚逃回来的人能够带点真实可靠的消息。
下面一个血污还没彻底清理掉的武将在那儿跪地奏报,说道:“回禀陛下,末将不知个中曲折,只知道当日夜间竟有一队衣甲类于契丹人的怪异骑军曾到城北连夜叫门,言辞态度嚣张。但守门将校慕容德琛依然命士卒戒备,礼放先头骑军入城盘查身份,过程实在隐秘。后猝然发难,也不知是贼人武艺精熟还是弓弩犀利、器械精良,竟暴起发难将慕容德琛击杀、抢下并破坏城门,随后纵兵杀入城内纵火。
后因贼军先锋诈城所部势单力孤、后军未至,贼势稍退。末将曾带人突至北门调度塞门刀车备御。然不足半刻契丹狗复至,我军修门未毕,势单力孤不能敌,遂渐渐溃散。末将奋死杀出这才得以回京报信。此非末将惜命,实是在初次诈城的贼人退去之后、组织塞门时在已经烧毁的城楼废墟中找到过慕容德琛将军的尸首,并几块被略略烧得变形了的禁军铜牌符印。末将深恐有失,这才杀回报信!”
“呈上来。”
赵匡胤下令之后,立刻有宦官把那名逃回将领拿到的东西拿来翻看了一番,其中一块牌子写着“马仁瑀”,名字让他有些眼熟,另外一些则完全不是中高级军官的符印,也都不认得。
赵匡胤心念一闪,再次让堂下众将退下,只留下邢州来报信的几个人,乃至殿前司的几名心腹将领。随后,赵匡胤对殿前督押衙李处耘问道:“正元,这马仁瑀是何人,似乎有些耳熟啊。朕依稀记得可是你的部下。”
督押衙的官职相当于是殿前司中的监军,李处耘能够做到这个位置,可见也是赵匡胤的心腹了——毕竟监军如果和主帅不是一条心的话,主帅是很难兵变成功的。陈桥兵变的事情,李处耘也是最早之情的人之一。
李处耘听了心中暗叫不好,但是这个当口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只能是实话实说:“不错,那马仁瑀是末将麾下一名骑军都虞侯,那日的事情,也是提前数日与闻,准备‘那物事的’。”
赵匡胤马上就想起来了,在陈桥兵变之前好几天,李处耘就已经被他弟弟赵匡义——嗯,现在为了避他这个皇帝的讳,他弟弟已经改名叫赵光义了——交代过,这几天“即将发生的大事”。李处耘手下两个都虞侯马仁瑀和李汉超都还参与经办过提前准备龙袍、串联散布“点检为天子”这些谣言、以及煽动起军中不满情绪等等基层脏活儿。
难道李处耘手下这些经办人有吃里扒外叛国的?不可能啊,如果他们把这几日北方空虚、慕容延钊要配合契丹入寇演一场假戏暂且自废武功自去斥候数天的消息出卖给辽国,他们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吧?
但是想不通归想不通,赵匡胤依然传至于道:“正元,速去召马仁瑀等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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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遍体鳞伤的祈和
马仁瑀从来没想过他这么一个年前才刚刚从中级军官提拔到厢都虞侯级别的将领,如今居然这么吃香。
正月初三日新皇赵匡胤黄袍加身的大事儿成了之后,他马仁瑀原本不过是一个在这件大事中跑腿的小角色,竟然也有几家据说背后有背景的大豪商开始巴结他了。
家中原本那处破宅子,被一个北地来的贩马商人以数万贯钱的重金买去,又以两千贯的贱价从另一家豪商那里卖给他一座比原来府邸豪阔数倍的宅子。他家一些原本靠着从军多年、纵兵大掠时得来的站立收藏品,居然也纷纷被两家神秘商人的幕僚认作是当年唐陵大盗温韬从大唐历代先帝陵寝中盗出来的重宝,纷纷以重金求购。
初三初四两天,他马仁瑀居然净获利十几万贯;饶是他素来就是个追求卖主求荣能够卖个好价钱的人品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到手的钱财又不舍得不拿,后来和他的铁哥们儿、同在李处耘帐下当都虞侯的李汉超略微通了一下气,才知道对方的财路也不比他少。
据说,是因为有原本后周时便已经成了朝中权贵的“过气遗老遗少们”看中了他二人如今的前途——虽然他们现在地位还低,但是毕竟立过首义从龙之功,将来前途无量啊!相反那些在周恭帝柴宗训手上得用的人,来巴结他们不是应该的么?纵然对方如今对于幕后老板的身份依然遮遮掩掩,马仁瑀还是非常大胆而爽快地收钱了。何况自古人君不怕武将贪财,就怕武将不贪财,不贪财说明胸怀大志;他这种中级将领,不正该贪财么!
不过,好日子也就过了两天,初五午时,马仁瑀就被陛下召进宫去了,他心说莫不是陛下要封赏他这从龙有功之人了,一边还在想:王彦升罗彦环那两个怂包,当初一线干脏活儿的时候出力倒是和自己乃至李汉超差不多多,可惜那两个怂包命不好,在剿韩通的时候被搏命的韩通拉了垫背,如今这些功劳赏赐可就只剩咱几个人瓜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