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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惟昱满口应承着周娥皇的劝说,听着听着,却已经微微鼾起,娥皇揉捏按摩着钱惟昱的太阳穴,见对方聊着聊着居然已经睡了,心中略略有些心疼酸楚,这便放下锦帐,吹熄香烛,服饰钱惟昱睡下了。
许是娥皇苦口婆心的劝说,把钱惟昱刚刚从海南岛之行的两大巨大收获所带来的兴奋中解脱冷静了出来。此后七八天,钱惟昱都本本分分没有出门,只是略略处断一些公务。府上凡有纳妾成礼的细事,诸如赏给蒋洁茹的头面首饰、礼服等物,钱惟昱也都上心亲自挑过,让蒋洁茹到时候穿着穿那。虽然他对于女装原来基本上是属于“女人穿啥都一样”的认识,此刻也不得不为了不伤人心好生耐性一些。
因为纳妾的日子将近,蒋洁茹都被搬到了沧浪园之外的别处所在——其父蒋衮虽然老家在明州,但是如今蒋衮好歹已经是天下第一大豪商了(钱惟昱自己不算在内),凡是有市舶司的城市,哪里没有蒋家的豪宅别业?所以蒋洁茹便被提前三天接离了沧浪园,住进了蒋家在苏州的别业之中,恢复“待字闺中”的状态。
三日倏忽而逝,这一日,便到了纳妾的日子。纳妾不比大婚,以钱惟昱的身份,依然让苏州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角色都到府上来观礼道贺。只是作为妾,蒋洁茹便没有什么抛头露面的机会了,连人前对拜之类的过程都没有,只是钱惟昱作为主角,请众人饮宴一顿,然后蒋洁茹被一顶粉色小轿从沧浪园侧门抬进来,送入内苑之中。除了一顶轿子之外,外人连个新人的人影都看不到。
目睹这一刻的时候,钱惟昱心中也略感酸楚,这个年代,给人做妾果然是连女人一生一次的隆重都不能好好享受,只有日后多疼小茹一些,以为补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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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违心之贺
娶妻有娶妻的隆重,纳妾有纳妾的韵味。比如娶妻不得不让男女双方都套上大红色毫无创意的吉服,而纳妾的时候,但凡不是穿正红色的服饰,别的都不拘格调,也不必盖头盖着憋闷半晌。
在钱惟昱的角度来看,纳妾之前的饮宴,也比娶妻要轻松一些。如今朗姆酒已经在吴越普及了好几个月了,钱惟昱身为中吴军节度使,纳妾请客自然要用这种烈酒。不过他被灌醉的程度还不如上次和娥皇成亲的时候,可见客人也都更加随意一些。
红烛高烧,锦帐低垂。蒋洁茹身着淡粉色底子的撒花缭绫,欹曲婉约地坐在帐中,服饰钱惟昱喝茶醒酒,擦汗揉捏,说不尽的温柔缱绻。虽说今日才是成全礼法的时日,但是毕竟小茹也算是钱惟昱第一个女人了,那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轻车熟路的事情,办起来就是利索。衣衫零乱之下,便无所不至起来,一夜缱绻,令人心旷神怡。
次日起身,自有侍女给蒋洁茹挑眉开脸,重挽发髻,改做妇人的发式衣装。这番打扮比之少女时候更是绰约有致、层次分明;与原本约束紧窄的收肩束腰相比,层层宽敞纱罗与紧束水色兜袔之间那股若隐若现的诱惑,把本就典雅精致的小茹,衬托得愈发撩人魅惑。
连续两天,钱惟昱都在乐不思蜀中渡过,娥皇也非常大度地没有吃醋,让钱惟昱连着陪了小茹三夜。再后来便该是府上私宴、让诸女与远道而来的杨云娥结识一番了。因为杨云娥的身份不好太张扬,所以此宴只有钱惟昱身边知根知底的女眷一起,并无外客,便当是将来要共侍一夫的姐妹之间混个脸熟。
钱惟昱和杨云娥还谈不上感情基础,诸女自然更不会给杨云娥额外的好脸色看。周娥皇不过是端着大妇的架子,表面上撑住礼仪就是了。混完脸熟之后,赏钱惟昱和杨云娥那里过了一夜,周娥皇便敦促钱惟昱可以起身去杭州给王叔汇报和贺喜了。
钱惟昱请求回杭州“汇报工作”的奏表,前几天已经送去了,而且得到了肯定的回复。给王叔和婶婶的贺礼,也已经准备妥当,除了普通金银珠宝俗物,还有不少从南汉缴获的南洋独有珍稀之物。
“到了杭州,先去母妃那里落脚打探一下。如今素子妹妹和安倍晴明先生都打着选子妹妹的名号,在葛岭抱朴庐修养。此前孙妃有孕的迹象,也多亏了母妃入宫与孙妃妯娌叙旧时,素子跟着母妃一并侍候在侧,才看出一些端倪,并且预作布置。到了之后,若是别有消息,他们都是尽能第一个知晓的。”
出发之前,周娥皇仍然像姐姐一样谆谆嘱咐着钱惟昱诸般事情,让他熟记一些他出征南汉时国内发生的事情,包括各镇诸侯的反应、外戚孙氏诸人如今的升降动向,不一而足。钱惟昱一一默记在心,这才辞别了娥皇,登上快船。
……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船便出了苏州,行了整整一日,半夜三更才到杭州城北的武林门码头。钱惟昱也不辞辛苦,直接换上在那里等候的马车直奔葛岭的半闲堂别业而去。到了葛岭已经是子时末刻,钱惟昱进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仰元妃得到他今日要来的消息,一直不曾歇息,居然熬夜到了这么晚还在等他。
钱惟昱慌不迭给母妃见礼请安,心中好是愧疚。刚刚起身,又想起母妃既然在等他,那其他诸如选子之类的,莫不是……
似乎是看出了钱惟昱的顾虑,仰元妃非常善解人意地主动说道:“选子那丫头,母妃没告诉她你今日回来,总说要明日才到,所以已经哄着她睡下了。”
听了仰元妃的说辞,钱惟昱心中也算松快好受了些,毕竟选子年纪还太小,不到十周岁的萝莉,熬夜对身子发育着实不好。
仰元妃一年不见,看上去着实又憔悴了一些,肌骨清减,一米六的身段也就剩七十来斤分量,浑然不似二十五岁少妇本该有的丰腴润泽,身子显然不大好。只是因为新认了选子这个义女,好歹有了些骨肉亲情的寄托,所以也算是“痛并快乐着”。钱惟昱刚刚跪下请安,便被仰元妃一把搂着拉起来,痛诉道:
“昱儿可算回来了,你可知这半年母妃有多担心!南汉不比唐国,唐国好歹水土气候、人情风物与我吴越相若,那南汉着实是烟瘴之地,一去大半年,可是要担心煞母妃么!你可知道,这半年你王叔和婶婶,可做出什么大事来了么。”
“此事着实是孩儿不孝了——若是孩儿当初平了南汉,后续丢给四伯父处置,也好早回来三四个月。日后定然不会再有让母妃担心的地方。”
仰元妃用绣帕抹了一把眼泪,止住对钱惟昱的控诉,好生调息顺气了一番,才继续幽幽说道:
“昱儿,你此番来,娥皇那孩子定然是让你先找素子了解一些近况吧?只是素子这几日着实不方便,一直被你婶婶留住了在那里问些烧丹炼汞的事情。母妃也得避嫌,总要等你回了之后,才好把她弄回抱朴道院修行。
你和素子的事情,母妃也都知道了。也难为了素子乖巧,不过娥皇那孩子心气也高,这事儿暂且还是不能让她知道。听说你在苏州这几日,已经把小茹纳为妾侍了,这便很好;过个一年半载,母妃出头帮你找个由头,把素子的事情也办了。一来免得娥皇多心难过嫉恨你,二来也免得夜长梦多终究穿帮。”
“什么!母妃怎得会知道这种事情……”钱惟昱心下大窘,他自问还算是活得洒脱之人,以他如今身份,便是真个三妻四妾也不打紧,可是偷偷摸摸的事情被母妃撞破,还主动提起,终究是很不好意思的。
“不要插嘴!你这孩儿,想到哪里去了。素子乖觉,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怎会被母妃看出来。”
钱惟昱不敢再插嘴,只是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仰元妃,静待仰元妃解说。仰元妃清了清嗓子,便找个话头婉婉道来:
“却说这还是五个月前的事儿了,那一日,母妃也是觉得你离开日久,时时心惊肉跳,在杭州又没个可以说话的体己人,阴差阳错,便入宫去甘露院祈福,顺便求见你婶婶,原本也是一来闲话,二来打听打听看大王那边的职方司可有岭南战事的进展消息。
当时母妃也浑没在意,见身边带出来的侍女已经都不懂宫中礼数规矩,见素子向来勤谨孝顺,又知宫廷礼节,便带了她去。谁知,素子那丫头,眼神着实锐利,那日母妃见过你婶婶之后回来,素子便对母妃说,你婶婶怕是身上有孕了。
母妃当初也是吓了一跳,她一个未出阁的在室女子,如何懂得这些?哪怕真个是医术大家、杏林圣手,也不得如此这边望气便断人气脉的。后来逼问之下,素子为了取信,也向母妃坦白了她献身于你、助你修行《阴阳诀略》的事情。说是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