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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脸上,都有官府给他们烙上印记,上面有不同的州府的字样。这些印记烙在他们的左侧脸颊和太阳穴上。看起来异常诡异。
我着实有些被惊吓住了。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
“小姐,不用怕,”其中一个女人连忙说:“我们虽然是犯人,却也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坏人,前几年梁州府一带发生过粮荒,官府却不肯放粮,大家都忍不下去啦。去抢了粮仓,官府将我们都抓了起来,都流放到这里。”
原来如此。我惊魂稍定,又问:“那……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地?”
那群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回答不上来。其中一个说:“我只知道今天早上男人们出去种地地时候,就发现你了。可不知道是谁将你放在这里地。”
这还用问么,必然是楚王。
我狠狠地咬紧了嘴唇。不说话。
那些女人却都会错了意。有一个便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的袖子,说:“这个么,你倒是不用担心。他们将你救进来的时候,衣饰倒都挺整齐……”
我苦笑道:“多谢你们了。”
她们松了口气,笑道:“我们这里是苦地方,委屈小姐你啦。来,先把这碗粥喝了。”
粥?
我狐疑地接过那一碗被她们称作“粥”的玩意儿,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只见那只豁了几个口子的瓷碗中,装了满满一碗淡黄色的小米粥,粥很稀,里面漂浮着一些野菜,中间还有一些蘑菇,几种味道混合起来,异常古怪。
我皱了皱眉头,偶然一抬起眼来,却看见那几个妇人都馋涎欲滴地看着我手里的碗。
“我实在不饿。”我有些仓惶地说,“你们帮我将它喝了吧。”
“你还是喝一些。”有个女人劝我说,“你身体虚着呢。”
她们就那样巴望地看着我,我实在找不到推辞地理由,只好勉强将那碗粥捧起来,喝了两口。
这种味道,迥异于我以前喝过的细粥,难喝得很,微微有一种让人反胃的腥味。
我用力咽下去几口,却怎么也忍受不了,连忙将碗推给她们,哀求说:“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她们听了这句话,也不再逼我,小心翼翼地将粥接了过来。
“端给刘奶奶吧。”其中一个说,“熬了一小锅呢。剩下的还可以给孩子们喝一点。”
她们商量好了,便派一个妇人将那碗粥端了出去。
她们自己,终于也没有舍得喝上一口。
我忽然记起来某一次在同九王爷一起用饭的时候,他曾经看着面前满桌子的饭菜,说了一句“罪过”,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记在心上,如今他那句“罪过”却猛然跳到我心中,敲击在我心上,不能忘却。
原来往日的一碗粥,在那些穷苦百姓的眼中,都是如此难得。
我怔怔地看着她们,低声说:“你们平日,就是吃这些东西么?”
话一说出口,就自己知道说错了。
从她们刚才对那碗粥地态度来看,她们平日里连这个都吃不上。
“我们平日里哪里能够喝上小米粥。”一个女人笑着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我们这些流犯,能够不饿死就算是不错了。”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以往说这种话地时候我只会想到狼烟烽火,满目疮痍的景象,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对于百姓们来说,真正意味着什么。
“娘!”
我正在发呆,一个小男孩喘吁吁地跑进来,道:“娘!奶奶又咳嗽了,爹让你赶快去。”
话音刚落,一名妇女赶忙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柱儿***咳嗽看来是越来越厉害了。”另一个妇人叹了口气,对其他人说:“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身上只是中了迷药,如今迷药地药力一过,就渐渐地有了力气。看见她们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自主地就说:“我懂医术,让我去看看吧。”
第二卷 八王乱 第七十四回 经年心事(下)
那些妇人一听说我懂医术,都喜形于色,纷纷说:“再就请小姐过去看一看。”
她们带领着我到了一处茅草房中,只见那房间里灯光昏暗,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只有桌椅板凳和床铺,一个老人正躺在床上,不断地咳嗽,旁边站着的或许是她的儿子与媳妇,那妇人就是刚才赶过来的人,柱儿的妈妈。她身边那名汉子皮肤粗黑,身材高大,看见我来了,有些不悦,刚要责备那些带我来的那些妇人,我赶忙说:“不用责备她们,我懂得医术,请让我帮忙看看老人,也算是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
那男子非常欢喜,连忙端了凳子放在床前,让我坐下诊治。
我坐下的时候,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似乎十分敬畏。
我开好了几味药,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子,对那汉子说:“你去城里,将这金子兑散了,找这药方给老人抓药,再买些米粮,让孩子和老人们都能吃饱饭。”
整个屋子里的女人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欢喜的惊叹声。
那汉子不知怎么办才好,过了许久才说:“我们一定将小姐送回家去,万死不辞!”
我摇了摇头,黯然笑道:“我没有家了。成天东飘西荡,哪里容得下我,我就到哪里去。”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也来不及多想。说完后见他们吃惊地看着我,便有些尴尬地说:“我明日就走。”
“小姐就留在这里吧。”一个女子小心翼翼地说:“若是不嫌我们这里穷苦的话……”
留在这里?
我灵机一动。忽然道:“请问这个地方向来是由谁治理地?”
“楚王。”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这些流犯,就是流放到楚王的地界,如今虽然战乱,但这块地方一向是由楚王看管的。”那个汉子对我说:“我们平日里就在这一块地方过活,这里土地贫瘠,种出来的粮食怎么也不够吃。楚王的兵士们还要来跟我们要粮,喏,有一支军队守在我们四周。算是看守。”
好一个看守。
我冷笑着想。看起来。我已经算是被楚王关押起来了。这个地方果然很妙。就算是别人想来救我,也万万想不到我是和流犯们在一起。
我伸手去摸了摸自己衣内的几锭金银,心神稍定,心想或许已经别无选择了。
那些人听说我同意留下来,都十分开心,奔走相告。
他们平日里从来没有过郎中,如今听说我会医术。都成群结队地来找我,希望我能够将他们医治好。其实许多人都是长期没有吃过饱饭,饥饿所致。我看得心情沉重,只说让那些汉子们拿钱去多多地买些食物来,让这里的人饱餐上几顿。
可是这些金钱用完之后,又能怎么办呢?
楚王将我关押在这里,我又怎么逃出去呢?
到底怎样才能逃走?
当天晚上,我睡在极硬的床上。翻去复来地只是想这个问题。
我怎么知道。我要在这里呆上整整一年。
整整一年。
我从一个娇柔地女子,变成一个可以吃苦,可以穿着铠甲和面罩。面无表情地看着大战在我脚下掀起。
这,或许是楚王现在所想象不到地吧。
包括我,我又如何能想到,一年之后,我会变成一个怎样地人。
我尽管担忧着,却完全没有想到,我会在这里呆上如此久的一段时间。我似乎总是认为,我能够像以往一样,很快就遇到新的契机,很快就能够从这个牢笼中脱离出去。
可是,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我却仍旧没有迎来这一天。
楚王的士兵,将我们看守的越来越严。跟我住在一起的人们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后来就连他们也在悄声议论,为什么最近兵士们常常来巡查,却并不抢掠他们地粮食。所幸他们认为这是最近的战乱更加频繁所致,因此并没有怀疑到我身上。
这里的人都是些穷苦的百姓,很是善良纯朴,跟我曾经遇到过的人、曾经经历过身处过的环境,无疑有天翻地覆的差别。我渐渐有些习惯这里。
我,就如同楚王希望的那样安分守己,他地防守渐渐地又稍微松懈了一些,不过外松内紧,我敢肯定,我依然插翅难飞。
如此,就这样过完了残春,然后到了夏季。
我已经穿上了跟他们一样地衣服,不事装扮,有些时候我甚至怀疑,如果是楚王亲自来看见我,是否也已经认不出曾经的那个公主。
至于那些人们,他们从来不过问我的身世,也许他们曾经有过怀疑,却怎么也没有问过我。我也沉默寡言地从不对他们说起以往地事情,更不去过问如今天下是谁占据了优势,谁已经落败。
我想,我是已经有一些心灰意冷了吧。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六月初。
那个时候,楚王的兵士们仿佛都已经对我看管得越来越松懈,尽管我还是不能去